第7章 十兩銀子

正文卷

第7章 十兩銀子

茅屋內昏暗的燭光下,映著黃泥地上凌亂的血手印子,顯得無比猙獰。

求生的本能讓牛二不斷地掙扎著,汩汩的鮮血從他的肚皮上流淌在地,隨著他身體的蠕動,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那柄長箭從他的背後貫穿,自肚臍眼的位置冒出頭來,在他的肚皮上留下了一個猙獰的開裂箭傷。

此刻,牛二的雙眼之中早已沒了往日的囂張跋扈,他的丹田氣被破,甚至連大聲求救都喊不出來。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平時唯唯諾諾的小王八蛋居然能把自己搞成這樣!

望著牛二這副慘狀,魏政心中竟莫名的生出一種復仇的快意。

「嗚嗚.」一旁的土床上,被繩子五花大綁,嘴裡塞著一個破抹布,身著粗布衣裳的少女縮了縮身子,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了。

女孩叫做白玲兒,正是前幾天在山中遇害的白獵戶的獨女。

望著跌落在地上的生鏽剪刀,以及白玲兒被五花大綁的模樣,魏政便已猜出來了她在此處的原因。

怕不是為了給親爹報仇,反而把自己給搭進去了么?

勇氣可嘉,但有點沒認清自己的實力。

此刻白玲兒也正滿臉驚訝之色的望著魏政,她實在是沒想到,能來救自己的,居然是魏叔家的那個孱弱兒子,更沒想到的是,魏政居然這麼簡單,就解決掉了牛二?

「求求你別殺我.我.對不起你你殺了人,官府也會來抓伱」

牛二趴在在地上,試圖用手捂住正不斷流血的傷口,可於事無補,鮮血正不斷順著他的指縫流出,帶走著他的生命力。

「事到如今,還敢威脅我么?」魏政的表情冷冷的,操起手中的剔骨尖刀,對著牛二的小腿便是一刀!

「啊」牛二有氣無力的聲音在喉嚨之中散出。

「說,為什麼殺我爹?又為什麼要殺老白?!」

「我」牛二的臉上現出一抹猶豫之色,嘴唇顫抖著望著魏政。

「不說是吧?」魏政嘴角流出一抹獰笑,手中的剔骨尖刀在傷口中一擰,瞬間,鐵器撕裂血肉,觸碰骨骼的黏膩聲音響起。

「我說!我說!」牛二那張肥臉幾乎被擰成了麻花,淚水不斷地從兩頰上流出。

「魏爺爺啊,我哥牛大,他媽的非要娶妓院里的一個表子回家,讓我給他湊三十兩銀子我,我也沒辦法,就,就.」

待牛二結結巴巴的說完後,魏政瞬間暴怒,手中剔骨尖刀噗嗤一下捅穿了牛二的肺葉。

「為了一個勾欄里的繼女,你就要我爹的命!」

「饒命.」

「死啊!」

噗嗤!又是一刀,破喉嚨。

待牛二那滿是驚恐的眼神之中失去了清明後,已經滿是是血的魏政抹了把臉,割開了綁在白玲兒身上的麻繩。

「走吧。」

割開麻繩後,魏政甚至連看白玲兒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便背過身子,在牛二家的柜子里上下翻找了起來。

實際上,他不光是為了翻找財物,更重要的原因,或許是為了緩解第一次殺人帶給他的衝擊。

他的手在不停地抖。

血黏在臉上的腥味,也令他一陣陣地作嘔。

一時間,這間不大的小屋裡,只剩下的宛如老鼠倒櫃的翻找聲,以及油燈下,魏政那遮蔽了半個牆壁的巨大影子。

過了好久,見魏政對自己沒有一點兒興趣的樣子,白玲兒這才活動了活動手腕,把嘴裡帶著水銹味道的破抹布拔了出來。

「你你不怕我告密么?」白玲兒那對好看的杏眼望著魏政的背影,眼神之中透出一絲疑惑。

聽到白玲兒的話,正解著布包的魏政動作一滯。

他轉過頭來,眸子之中滑過一絲宛如刀劍般的鋒利殺意。「我幫你報了殺父之仇,你敢到官府告我?你信不信我真的殺了你?」

說罷,魏政手中的剔骨尖刀宛如渴血般,抵住了白玲兒的咽喉。

「趁我沒改主意之前,滾,滾得越遠越好!」

魏政的聲音斬釘截鐵。

要不是看她無辜,自己早就滅口了。

瞥向滿是血跡的地面,以及被開膛破肚的牛二屍體,魏政搖了搖頭。

自己還是太善良了。

白玲兒神情一滯,身上一股涼意滑過脊背。

魏政再不理她,轉身翻找柜子里發現的布包包。

似乎是摸到布包里有東西,魏政直接用長刀劃開,布包里隨即滾出幾個扁扁的銀餅子。

十兩銀子,還帶著兩枚大錢,看起來,老白的獵戶令已經被賣了。

得到了十兩銀子,魏政的心情稍好,這才慢悠悠接著開口。

「不過你既然能在這裡,那就說明你不是個白眼狼,回去吧,別讓我後悔。」

魏政說著,便不再理會身後的白玲兒,繼續翻找著下一個柜子。

可身後的白玲兒居然沒走,反而是直接跪在了魏政的身後,小手不斷地揉搓著自己的粗布麻衣,似乎是想要醞釀著說些什麼。

魏政直接沒理她。

待翻找完柜子,將鐵箭從牛二的屍體上拔出來,在門板子後面觀察了一下四面無人,這才鬆了口氣。

見到魏政翻找完東西要走,白玲兒終於忍不住了。

「魏政,你是嫌棄我么?我爹死了.你給我報了仇,我想跟你過日子。」

魏政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

女人,現如今只會影響自己射箭的速度。

但富婆可以。

可你又不是富婆。

而且,自己目前的狀況,也養不起一個女人。

見魏政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白玲兒終於急了。

「魏政,我很好養活的,實在不行,我也可以去種地養你.」白玲兒垂下頭去,眼眶紅通通的,咬著自己的嘴唇。

「魏叔沒了,我爹娘也去了,咱們倆,都是沒有家的人了.」

魏政還是沒說話。

白玲兒的眼波黯淡下去。

「你手裡那銀餅子,是用我爹的命換的,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魏政的動作一頓。

「會做飯么?」魏政終於開口了。

「會!會!」白玲兒似乎是抓住了稻草般的溺水者般,趕忙點了點頭。

殺個人,收了個媳婦。

魏政感覺今晚有點奇妙。

夜色里,魏政望著小院子里,那一根用老藤揉捏在一起而扯成的晾衣線。

那條沾染了血跡的粗布麻衣早已被白玲兒洗好,掛在了晾衣線上,水珠正滴滴答答地落在泥地里。

白玲兒絲毫沒有嫌棄這個家的破舊,她從家裡找來了毛巾,給魏政細細地擦過了身子後,這才就著水缸里的剩水,擦著自己的身子。

白玲兒的衣服就疊在一旁,背對著魏政,一點都沒有想要遮擋身體的意思。

算了

有個媳婦也好。

躺在扎人的稻草土床上,魏政靜靜地望著漏風房頂上透出來的深藍夜色,感受著耳邊白玲兒均勻的呼吸,魏政思索了良久。

她不嫌棄你窮,不嫌棄你家徒四壁,不嫌棄你是個極有可能被官府抓住的在逃殺人犯。

你還能再要求什麼呢?

胡思亂想著,魏政久違地沒有在深夜裡練箭,在白玲兒的呼吸聲中,沉沉睡去了。

或許是過度緊張,亦或者是太勞累了,待魏政醒來時,白玲兒早已醒了。

此刻她正搖搖晃晃地提溜著一個破舊水桶,往院子里的水翁里倒著水。

「我來吧。」魏政穿好衣服後,便走出了屋子,可剛走出門,便愣住了。

只見那髒兮兮的水翁,早已被刷得乾乾淨淨,清水滿滿地被灌了一瓮,自己想幫忙,似乎也幫不上了。

「哪能讓你來,我自己就能幹了。」白玲兒甜甜一笑,用手背擦了擦滿是汗珠的額頭。

魏政的目光望向不遠處,只見大柳樹下,村裡的閑漢們正對著自己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