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嘴炮小選手

正文卷

第369章 嘴炮小選手

「來者是客,你先說吧!」盛苑踩著腳凳,平視著對面的晉姓學子,很大氣的一擺手。

「還是小女郎先請吧!」晉姓學子假意謙讓,特特將女郎二字說得大聲。

「也行,都說尊老愛幼,既然我小你大,你謙讓些也是應當。」

只可惜,他遇上個臉皮厚的,只講實惠不講顏面。

他虛意推讓,她就順勢而上,倒是讓這晉姓學子狠狠窩了口氣。

盛苑開講前,還特意朝四周拱拱手:「那在下就先說了。」

「唉喲,可快說吧!」阮祭酒在一旁小聲嘀咕,頻頻撓著鬍鬚。

盛苑看向無語的晉姓學子:「敢問郎君可知何為自然?何為天性?」

晉姓學子聞言,眼眸頓時一亮,他只道這小女郎毫無辯論經驗,一開口就將說話機會讓了過來。

很好!

只要他開口,她就甭想說話了!

這想法兒冒出來的瞬間,他就要回答。

不想,他言語未出,對方就擺起了手來:「你不用回答,我來告訴你!」

「……咳咳咳!」晉姓學子讓溜到嘴邊兒的話給嗆得咳嗽。

不用回答?!那你問個乖乖!

盛苑似乎沒看出對方眼底、臉上的譴責,放聲陳詞說:「不用學習、根據自身需要而進行的行為就是自然;自出生起,就有的渴望叫做天性!

嬰兒自出生就知道吃喝拉撒睡,這就是自然!不會因為郎君女郎就有所不同!

孵化出來的鳥兒沒見過高空,卻仍舊想要展翅,仍舊憧憬藍天,這就是天性!不會因為動物和人的區別而有差異!

郎君想要的、追求的,女郎亦有!可是為何郎君可以出行自由,可以出仕行走,可以追求功名利祿,女郎就不成?」

「這是規矩!」晉姓學子終於找到空隙,忙不迭精準投出言語。

「規矩?誰定的規矩?何時定的規矩?」盛苑只覺好笑,歪著頭問他,「你拿郎君給女郎定的規矩約束女郎,和賣家拿著鶴頂紅告訴買家這是瓊漿玉液有何區別!」

「規矩乃是聖人訂的!」晉姓學子怒視過去,「自古以來就是如此,你這女郎,怎敢質疑聖人!」

「你說這是聖人定的?那你說說是哪位聖人定的?!你說自古以來?自從盤古開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盤古聖人你問不到,那你把三皇五帝的言論拿來給瞧瞧!要不然,你把造字的倉頡說過的話給我看看!我只認他們說的!」

盛苑兩隻小手攤開,朝他擺擺:「拿來啊!你說自古以來,就該從文明之始算起,當初部落爭霸,也沒說把女人關在家裡,用三從四德來約束吧!

便是秦漢時期,女人也能拋頭露面!那時孔子孟子這些先賢學說早已傳播,桃李滿天下也,卻也沒說過女子不如男吧?

都說百家爭鳴,那哪家專門挑女人的不是了么?!

當然,你要非從對聖人學說穿鑿附會生改硬拼之人的學說里找說辭,那我無話可說,但你這樣總對不起你說的聖人和自古以來!」

「你這是無禮之言!」晉姓學子終於裝不住沉穩有禮了,不等盛苑說完,便氣憤的怒斥,「你這是狡辯!你這是詭辯!你這是名家之風!你一個學著儒家文化的學子,以名家之風駁斥,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這位同學,你要這樣說,我卻要問問你,你一個由女人生、由女人養的、由女人照顧長到這麼大個兒的,卻看不起女人,豈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盛苑說完,台上台下哄然大笑,連阮祭酒都差點兒沒忍住。

「咳咳咳!」他趕忙端起茶盞,潤了潤嗓子。

晉姓學子被這震耳欲聾的笑鬧、叫好、起鬨聲鬧得腦袋嗡嗡。

偏偏對面這女郎嘴巴跟連弩一般,說話都不帶停頓的,不停地將問題扔給他。

到最後,他只能恨聲頓足:「聖人說的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唷唷唷!這麼看不起女郎,你們這幫大男人投石問路的時候,不要在給上官、皇上寫的詩里,以女子自比啊!不要說什麼『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盛苑說到最後,特意捏著嗓子說了這句詩,惹得台下又一陣哄然大笑。

「你、你、你這女郎強詞奪理!不可理喻!」晉姓學子讓她氣得臉面漲紅。

他入京之前,特意寫了一首代言詩給自己塾師的恩師投石問路,故而此刻聽盛苑所言,他感受到了成倍的諷刺攻擊。

「你說我強詞奪理不可理喻,我還說你裝模作樣、說你敲骨吸髓!」盛苑見他理智大亂,頓時一喜,再接再厲。

「你這是誹謗!」

晉姓學子此言一出,同隊學子就有人低聲驚道:「不好,晉師兄方寸大亂了!」

「不能跟著這小女郎節奏走啊!」

「這小女郎,她看著不大,可卻恁地刁鑽!」

他們這邊試圖引起晉姓學子注意,提醒他不要上了對方的當。

卻不想他們一則距離晉姓學子太遠,二則他們自己說話不敢大聲,故而他們的提醒傳到了晉姓學子耳中,只覺陣陣嗡鳴。

因為自覺難堪,他不多想就將他們的嗡鳴當成了低語嘲笑,不由面容漲紅,怒喝盛苑言而不實。

「我哪句話說錯了?」盛苑的表情和語調依舊氣人,語速倒是放緩下來,可是聽得晉姓學子耳中,依舊讓他想要吐血。

「你享受著自由、你隨意玩樂,卻對被關在後院里沒有自由的女子的無奈視而不見,反而說這是規矩!這不就是裝模作樣嗎?!

你堅持反對女子過上男兒的生活,不就是怕找不到欺壓的奴隸,恨不得把天下女子敲骨吸髓?!你自己想想,我哪兒說錯了!」

「你!你!你!」晉姓男子言說不過,剛要尋詞,餘光看見小他一歲的黎師弟朝他示意,不由靈光一閃,一手捂著胸一手指著盛苑,怒道一聲,「真真氣煞人也!」

而後便直直往後暈倒。

他剛一落地,身後的同隊學子便一擁而上,搖晃著他呼喚,場面頓時亂了起來。

「請大夫上台!」阮祭酒將他們的小動作看了個正著,登時黑著臉,將早就準備好的大夫請上了台。

雖說這位主管跌打損傷,但是,台上這樣的小問題也能出手。

「阮大人,不若我等將晉師兄背下台,讓我們的洛同學替補上場!」

「……也好。」不想讓辯論最後以混亂收場的阮祭酒點點頭。

於是,接替晉姓學子的洛同學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