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司倒是沒想到，《半澤直樹》第二十話帶來了如此之多的連環效果。
他的目的早就已經從一開始的『賺錢養活東野千早』來到了只是想走到這個世界的日本漫畫業界第一。
現在日本漫畫歷史最高的銷售記錄是四百萬卷均銷量，比起前世日本有些差距，但也差不到哪裡去。
而為了突破這四百萬卷均銷量，這一次的《半澤直樹》單行本突破三百萬卷銷售也顯得至關重要起來了。
至少東野司是這樣認為了。
他現在就專註於注意《半澤直樹》的市場統計，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要求細川小春能及時彙報。
而在這一過程中，Pixiv第一次大賞也終於落下帷幕了。
最終東野司與黑宮明紗根據作品點贊數量以及自己的理解，都選擇了P站畫師中野有咲《貓與白菊》。
畢竟大原證畫得雖然不錯，但比起中野有咲那種充滿靈氣的構圖以及情緒的表達手法……那還是差了許多的。
最終的評選結果就是中野有咲金賞，大原證銀賞，剩餘的七七八八銀賞銅賞均分了。
東野司還專程在自己的個人帳號上發了文，恭喜中野有咲以及大原證等獲獎人員——
本來這全部下來，獎金全部發放出去，所有人應該也算是其樂融融的。
可讓東野司沒想到的是。
大原證這貨居然直接在東野司的評論區下面表示不滿，覺得自己畫得比中野有咲要好，金賞也應該是他的才對。
畢竟他是職業插畫師，怎麼可能比不上中野有咲這種在插畫師圈子裡聽都沒聽說過的新人？
大原證聰明的一點在於他不敢挑釁東野司的權威。
只是一直抓著中野有咲這隻粉|嫩新人身份去表達自己遭遇的不公平對待。
他一副受害者的表情，同樣也吸引了一部分路人的注意。
同樣的，也有幾個在P站的插畫師覺得大原證說得有道理。
發出聲明——
大原證作為一個職業插畫師是根本不可能比不過中野有咲這種新人的。
這裡面肯定有很大的黑幕，指不定中野有咲是專程在外面有些網站買了P站的點贊排行數據的。
這算是日本典型的前輩在圈子裡壓制後輩的事情了。
大原證不僅是中野有咲的前輩。
且他作為職業插畫師，總是能拉到幾個插畫師朋友給他加油助威，澄清立場的。
而作為新人一隻兩隻的中野有咲，在插畫師圈子裡面根本就是孤立無援。
且大原證估計以為東野司也不會在意P站大賞這種小事，所以才能如此光明正大地去欺負這位聲名不顯的新人插畫師。
很快中野有咲的個人用戶下面的評價頁面就被不少人刷了差評，嚴重點的還有人直接叫中野有咲去死……
標準的日本網路暴力。
本來東野司確實不是特別想去摻和這種閑事兒的。
因為就算大原證再怎麼鬧，東野司也沒打算將金賞取消，讓給他。
但他轉念一想，別人可能會因為這件事，覺得P站的競爭環境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公正公平……
到時候反而會挫傷一些插畫師的積極性。
於是他想了想，還是用自己的個人帳號發布了公告。
表示這次大賞的結果是公正透明的，不僅僅是看點贊數量，同樣黑宮明紗與他自己也參與到了評審中，《貓與白菊》的確是很不錯的作品，金賞當之無愧。
東野司這邊一發出公告。
另一邊的大原證他們就立刻就安靜了。
甚至大原證還專程發了一條道歉的評論公告，表示東野老師既然都已經這麼說了，那就肯定沒有問題。
這卑微的姿態看得一些不知道的人估計還以為是東野司在欺負大原證呢。
不過畢竟現如今的東野司可以說是日本漫畫業界的牌面。
大原證會公開道歉也是當然的。
要是東野司都如此公布了，他還是咬死不放鬆……到時候東野司的粉絲群體一個衝鋒。
大原證估計連渣都不剩了。
這就是『權威』的好處了。
東野司不管說什麼話都是對的。
就算是錯的，只要不是太過離譜，所有人都會默認是對的。
東野司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成為一個行業的權威。
見到這結果的時候也是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算了。
能給中野有咲解圍就算是好事了。
東野司沒繼續在意P站這邊的事情，讓矢野龍一去把獎金匯款就再也沒管這事兒了。
但是……
「嗯？有一條私信？」
東野司看著自己個人帳號後台的一條私信記錄，有些困惑地將自己的保溫杯取過來，喝了口水。
他的個人帳號算是半個超級帳號了。
因為平時私信自己的人實在太多，雜七雜八的消息都有。
東野司乾脆就用了後台許可權，將自己的帳號私信箱改成了不可對其發送消息的狀態。
能聯絡自己的就只有這次獲獎的幾個插畫師而已……畢竟要聯絡他們獲獎事宜。
難不成是哪個獲獎者私信的？
東野司想著將私信箱打開，然後就看見其中的消息。
那是中野有咲發來的消息。
『謝謝東野老師這次幫助我，錢我已經收到了。非常感謝。』
對方再三感謝，這讓東野司也抓了抓頭髮，禮貌地回復一句『不用感謝，這是中野桑靠著你自己能力獲得的。』
他將這條消息發送過去，本想直接關掉頁面。
但讓東野司沒料想到的是，中野有咲居然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不，東野老師，你不知道這筆錢對我來講有什麼樣的意義……真的真的非常感謝。你是我的恩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份恩情的。』
這條消息很長，看到最後的時候東野司都有些困惑了。
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份恩情的？
至於嗎？
四百萬日圓在東京都內其實也就相當於一個普通上班族一年半的薪水。
也不用為此就搭上一輩子吧？
日本現代版的《白鶴報恩》？
東野司動手發了一條『你太言重了。』又等了一會兒，沒有收到對方的回信，這才動手將私信箱關閉。
他是無法理解中野有咲的思路，但東野司卻因為這次聊天知道了中野有咲的性別。
對方估計是女性。
因為剛才在私信箱里，對方一直都用的是日語中的女性自稱。
日語中的『我』是有男性與女性分別的。
沒想到這位金賞插畫師還是個粉|嫩|女生。
這讓東野司有些小意外，但也沒太過在意。
就在東野司又想喝口水潤潤喉嚨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原來是細川小春打來了電話。
東野司下意識精神一振。
細川小春會打電話過來，一般是通知東野司關於《半澤直樹》銷量的。
東野司接通電話，然後就聽見電話那邊細川小春興奮宣告的聲音：「恭喜，東野老師，這一卷《半澤直樹》銷量突破二百七十五萬卷！正在穩步向三百萬捲髮起衝鋒！」
這個成績確實可以，那怕是東野司聽見，也是禁不住點點頭，笑著連應了好多聲。
同時他也不忘調侃一句：「那豪華設定集銷售又怎麼樣？」
「呃……」
聽了東野司這話，細川小春一下子就卡殼了。
她前幾天還在和隔壁市場營銷部為了這玩意兒打架呢，結果東野司突然問了一句……
不過算了。
細川小春找到數據回答道：「《半澤直樹》的豪華設定集一共銷售出十五萬份。」
十五萬份設定集，每冊定價二千二百日圓，東野司從中抽取提成二百二十日圓提成，換算過來也有三千多萬日圓了。
這玩意兒雖然賣出去感覺讓人挺哭笑不得的，但加起來還真的挺賺錢的，而且不費功夫。
難怪那麼多漫畫作者想出設定集。
這裡面不是沒有理由的。
東野司又問了一些細川小春的事情，覺得差不多可以掛掉電話的時候，那邊的細川小春突然開口道：
「對了，東野老師，你明天或者或後天有時間嗎？」
「如果是細川編輯邀請我吃飯，那我不管什麼時候都有時間的。」
東野司樂呵呵地調侃一句。
「咳……說正經的，東野老師。」
細川小春乾咳兩聲，對於東野司在她面前沒大沒小的態度並沒有特別在意。
畢竟他們兩人的關係已經好到可以在街上勾肩搭背的程度了。
上次《半澤直樹》大火的時候，細川小春甚至還給東野司來了一個擁抱。
「嗯，你說。」
對方都這麼說了，那東野司當然是擺正態度，沒再繼續開玩笑了。
「東野老師不是以前加入了我們富島出版社資助的新世紀美術協會嗎？就是關於那邊的事情。」
「喔……是有這回事。」
東野司一下子就記起來了。
他當初去近衛涼花老家的之前，這新世紀美術協會的影山文太就已經主動上門和他打過招呼了。
並且還邀請他加入了新世紀美術協會，東野司還掛了個榮譽副會長的名頭。
雖然實際上的優惠沒享受到什麼，但對方一個副會長願意找到自己，並且邀請自己加入……
老實講，東野司還是比較佩服他的。
同時東野司也有點感嘆。
這成為美術協會的會員也太容易了。
與他前世在天朝時的難度相比簡直不算什麼。
在天朝的時候，若想成為職業畫家，首先就得努力成為美術協會的會員。
那麼成為美協的會員，你就必須要找到一位好老師，努力學習，努力創作……
在進行一段時間創作後，你還得再參加畫展，並且獲獎，拿了獎之後，你才算是有了進美協的一張入場券，這才能成為會員。
成為會員後，你還得繼續重複參展、獲獎這些過程，隨後才能從『碌碌無名』的美協會員變成『有了一點小名氣，不至於餓死』的職業畫家。
這難度簡直不要太大。
東野司當年就是從這樣刀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人。
至於與他同期的那些畫家？
要麼轉行成設計業，要麼放棄專職畫畫，轉而去別的工作。
這一世在日本，東野司算是什麼都沒幹。
就只拿了東京青年賞以及創作大賞的金賞，就成了協會的會員了。
這當然讓他有些感慨。
拋開東野司前世的這些苦難史。
他其實早就從富島出版社的大澤社長口中得知，新世紀美術協會背後其實一直站著的是富島出版社。
而與之相對應的，上杉美術協會則是由現在的岩築出版社資助的新興美術協會。
這兩家巨型出版社的恩怨早就輻射到日本傳統畫界了。
誰都不願意放過這一口蛋糕。
「嗯，東野老師你知道這些……那就省了不少解釋的時間。」
細川小春思考著說道：「東野老師若是有關注日本畫界情況的話，會發現新世紀美術協會現在的狀況其實有些頹弱。」
「原因就是上一任新世紀美術協會副會長把近半數有影響力的會員帶去了上杉美術協會。」
細川小春一字一句地解釋著。
不過這些東野司早就在網路新聞上面看見過了。
影山文太是被推出來接手新世紀美術協會的爛攤子的，對方也因此找上了他這個漫畫作者。
可是這些與東野司也沒多大的關係。
他現在頂多就算是一流的漫畫作者。
但在日本傳統畫界裡面，他就是一個二流職業畫家。
他可不認為自己漫畫界的影響力能輻射到傳統畫界那邊去。
畢竟東野司前世有在天朝畫界混過的經驗。
那怕在天朝的時候，傳統畫界都是出了名講究前後輩關係，師徒關係的。
更加別說是日本這個最講前後輩關係的國家。
他如今在日本勉強算是一隻粉|嫩的傳統畫界新人，同樣也是無法改變新世紀美術協會困局的。
那怕是邀請東野司加入新世紀美術協會的影山文太，也只是看重他的漫畫在青年一代中影響力而已。
似乎是看出東野司的想法，細川小春立刻補充說明道：
「其實這邊並不是想讓東野老師主動站隊為新世紀美術協會助威……而是……」
「而是什麼？」東野司問道。
「而是希望東野老師你能參加新世紀美術協會下一次的集體畫展。」
細川小春猶豫了一會兒，總算是把話說清楚了。
這邊東野司也是恍然大悟。
喔……
原來是這回事啊。
不就是讓自己畫一幅畫放進畫展里嗎？
早這麼說不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