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割裂的法蘭克福
法蘭克福，萊茵河邊法蘭克福，Frankfurt am Main，人們最常說的，也是默認的那一個法蘭克福。
之所以全稱叫做萊茵河邊法蘭克福，是為了與德意志另外一個城市，奧德河邊法蘭克福（Frankfurt an der Oder）做區分。
這是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城市。
喜歡這個地方的人對於法蘭克福愛的那個叫一個死去活來。
而不喜歡這個地方的人，對於這個地方則是避之如蛇蠍，恨不得自己下半輩子再也看不到這個地方。
不僅僅只是遊客，就連德意志本土人對於法蘭克福，也是一個評價極度兩極分化的城市。
原因就在於她的城市天際線和城市的外里。
法蘭克福可以算得上是德意志地區這邊，僅有的幾個特別現代化的城市。
你在這個地方能夠看到高聳入雲的寫字樓，並且還不止一座。
很多德意志人都覺得這個城市玷污了德意志的傳統。
例如一個城市的最高峰應該是教堂塔尖的傳統。
她也是德意志這邊地區唯一一個看起來不太像是德國的城市。
至於喜歡她的那些人，自然而然也是喜歡她的現代感。
畢竟能像法蘭克福這樣完全不像是德國的城市，能有多少？
她作為歐洲的金融中心，她所表現出來的一切也確實如同漂亮國金融中心華爾街那般，富麗堂皇。
但是同樣的……
這個城市地下所隱藏的污垢，也是讓人髮指。
法蘭克福的主火車站這邊雖然幾乎可以稱為全德國最大的幾個火車站之一，但是這邊的混亂程度相比較其他的火車站，簡直翻倍還不止。
很多第一次來法蘭克福的人對於法蘭克福的主火車站周圍都存有心理陰影。
並不是因為這個建築多麼的醜陋或者不堪。
有一說一，法蘭克福主火的建築感其實還蠻好的，鋼筋鐵網之下，堆滿站頭的火車車頭，甚至能夠讓人感受到40年代的鐵血。
但是……
在這個鐵幕籠罩的法蘭克福主火車站的周圍，卻堆積著整個德國最為混亂的街區。
到處堆疊的垃圾和雜物。
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酒鬼以及流浪漢。
以及那群眼神散亂，整個人萎靡不振的毒蟲。
共同構成了德意志這邊最為臭名昭著的主火地區。
而法蘭克福的警察局即便投下了重量的警員，也依舊無濟於事。
他們只能讓那些毒蟲不怎麼發瘋。
而對於那些到處亂跑的小偷他們就沒有特別多的方法。
畢竟他們很多人甚至都不是德意志這邊的本土居民，而是難民。
來自於中東以及土耳其的人。
男性被政府養著的同時在街邊乞討，在抱著玩具狗，說那個是自己的寵物，以此來增加一筆寵物基金會的捐贈，讓自己每月躺著不動就能賺上一千多歐元的補貼。
至於女性，要麼是嫁人離去，要麼是直接入駐紅燈區，給德意志這邊交上大量的外匯。
你很難在火車站周圍見到他們的身影。
這群人如同蛀蟲一般躲在城市的角落裡，吸食著城市的血液。
在火車站周圍唯一安全的地方，也僅僅只有人流比較多的地方。
你需要快速跟著人流從火車站周圍，向著前方紅燈區衝去，衝過紅燈區才算真正來到了法蘭克福城市的中心，金融中心。
也到了這邊，你才真正能夠感覺到這個城市的繁華。
至於主火車站，也就是所有人下車的地方……
那個地方已經成了一個徹底的泥潭，不管誰都沒有辦法從中脫離。
傅調提著自己的行李，看著車輛在站台緩緩停穩後，邁步從車上走下。
他的手機上收到了一條法蘭克福大劇院那邊發過來的簡訊。
簡訊上讓他不要從法蘭克福的正門離開，而是前往一號站台，從一號站台往裡走，走到側面的小門那邊，從那邊出來。
傅調跟著簡訊上的消息隨意前進。
在法蘭克福主火車站內，其實還是勉強可以算得上是窗明几淨的。
甚至地上你也看不到多少的污漬。
只有軌道內，你才能看到大量的鳥屎堆積在阻攔器上，無人打掃。
至於走道兩邊的商店，則是一個比一個明亮。
如果見識過車站外黑暗的人，將車站內與車站外對比，那麼將會更為的明顯。
就如同城市的光明與黑暗。
不過傅調對此並沒有什麼概念。
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覺略微有些餓了，從早上柏林離開後，他除了咖啡之外再也沒有進食任何食物。
因此他停下來，在邊上的熟食店裡習慣性買了一份速食套餐。
和超市裡熟食櫃檯一樣，這裡的速食套餐很是便宜。
一斤左右的土豆泥加上半個胳膊長的豬五花，將其切片裝在一個盒子里遞給傅調。
上面撒了一點番茄醬以及黃芥末醬。
味道說不上多麼好吃，但是絕對能夠當飽。
畢竟重量擺在這邊，如此多的土豆加上豬肉，沉甸甸的外賣盒子也就是那些大胃王才只是開個胃。
如此多的食物價格也並沒有因為在火車站的緣故而增加，和在超市裡差不多，僅僅只需要5歐左右。
邊上還有個德意志經典烤豬肘加上土豆泥的套餐，這個也不貴，僅僅只需要9.9歐。
不過傅調只是填個肚子，自然而然沒有必要買那樣的套餐。
並且在火車站的那些烤豬肘僅僅只是看一眼，便沒有多少的食慾。
他出門走到前面玻璃房小賣部裡面，順路買了一杯簡單的大杯卡布奇諾，1.5歐，這才端著咖啡以及外賣盒子，根據簡訊中的提示來到了車站的側門處。
這是一個很小的鐵門，走這邊的人並不多，主要是附近的居民。
因此這個側面相比較其他的門口而言，要乾淨許多許多。
特別是對面還有個酒店的緣故，出門所看到的街景也不至於太多的垃圾。
傅調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手機。
手機沒有回覆，似乎是因為這邊禁止長時間停車以及後面有公交車的緣故，司機還沒有到。
傅調端著手中的外賣盒，將咖啡以及自己的行李放在一邊，慢慢地咀嚼著口中的豬肉以及土豆，填補著自己的飢餓感。
雖然這個東西有點便宜，味道說不上多好，不過口感其實也還算不錯。
土豆泥如雲霧一般，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厚重，似乎格外緊實，但是用舌頭一抿便直接化開。
至於那豬肉……
沒啥味道，基本上純粹靠番茄醬和黃芥末醬增味。
屬於能填飽肚子，但是真的天天靠這東西過日子，除了德意志人之外，其他人應該受不了。
最起碼，傅調他受不了。
傅調又插了一塊土豆泥塞入口中，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得笑了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居然都快收入300萬歐了，吃飯居然還是這麼的簡單……
自己是不是太過於樸素？
三百萬啊，如果頓頓吃這個5塊錢的豬肉套餐，自己吃到死應該都吃不完吧？
吃不完吃不完，一輩子都吃不完~
傅調想到這邊不由得嘖嘖兩聲，又插起一塊土豆塞入口中後，將剩下來的土豆豬肉與醬汁徹底攪拌，咕嚕咕嚕幾下塞入口中。
隨後端起咖啡，一飲而盡。
邊上便利店買的咖啡緩解口中的厚重，一股安心的感覺油然而生。
「嘖嘖，這東西雖然便宜，但是這玩意是真的當飽。」
傅調拿起之前買外賣時候帶的餐巾紙，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後樂呵呵道。
他隨意地將所有的垃圾收拾好丟到垃圾桶後站在原地繼續等待。
並沒有等待多久，一輛奢華的帶有MM標記的車輛停靠在他的面前。
漆黑的車漆如同從黑夜中走出，在這髒亂差的城市內顯得格外突兀。
如此突兀的車輛將周圍的路人視線完全吸引。
他們幾乎全部獃滯住，滿腦子不解地看向這個極度奢華的汽車。
就在眾人的注視下，一位穿著黑色西服的男子從駕駛室走出，快步跑到傅調的面前，伸手接過傅調邊上的包，小聲道歉道。
「抱歉，傅先生，這邊實在是太過於難以停車，如果長時間在這邊停車有可能會阻礙交通，所以我剛剛在周圍繞行了一圈，讓您久等了，真的非常抱歉。」
「沒事。」
傅調笑了笑，安慰道：「德鐵其實也晚到了很久，沒有在這邊等特別久的時間。」
「啊？」
那位司機有點愣住，隨後略顯尷尬地笑了笑：「雖然德鐵確實如此……不過傅先生您不用安慰我，我們這邊有德鐵的通知，其實是能看到具體到達的時間的。」
他說罷，看了一眼周圍的車輛，立刻將傅調引向車內，將車門打開道。
「傅先生，麻煩您快點上車，我們沒有辦法在這個地方停靠太久的時間，真的非常抱歉。」
「好。」
傅調跟著那位司機的指引，走進了這輛奢華的汽車內。
他並不認識這輛車具體叫什麼，只是看到兩個MM的標記。
似乎是德意志這邊非常奢華的一個品牌。
並且看周圍人的眼神，這輛車應該不便宜。
至於車裡的內飾……
傅調說不上來，只是感覺做起來蠻舒服的，最起碼屁股暖暖的。
好像坐墊是有自動加熱的功能？
將冬季的寒意吹散了不少。
司機快速回到車內，將車輛從車站的車門駛出，走向周圍的小道，繞了好幾個圈後，終於駛入了法蘭克福的市區內。
他並沒有將車輛開向車站周圍那些髒亂差的地方，而是跟著車流先穿過萊茵河，走到萊茵河的另外一邊。
傅調略顯好奇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他從很多人的口中都通過法蘭克福的惡名。
特別是自己在柏林那邊的同學，大家在說到法蘭克福的時候，都是一股子心有餘悸的感覺。
可是他看著周圍的景色，似乎並不是那樣醜陋？
剛剛在河邊行駛的時候，萊茵河的兩岸布滿的遊船以及兒童樂園。
綠茵長道根本看不到盡頭。
而行駛的道路兩邊也種滿了樹。
不過唯一有點讓他不太舒服的，便是這個城市總是給人一種灰濛濛的感覺。
看到這邊，傅調便不由得開口問道。
「那個……我聽很多人說，說法蘭克福這邊的環境非常不好，是真的嗎？」
司機沒有想到傅調居然會對他問話，問的還是關於法蘭克福的內容，因此他猶豫了一下後，緩緩開口道。
「嗯，是真的，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在城市的正中心那邊，也就是法蘭克福主火車站出來的那一塊區域，那一塊區域有點亂，如果不是必須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從那邊走，不過……」
他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不過你是華人吧？華人的話那邊有很多的華國餐廳，我們很難吃得慣，但是對於你們而言，似乎是非常正宗的感覺？特別是火鍋，我聽說在那邊有一家你們華人圈子裡非常有名的火鍋店以及華餐廳，不過我沒有去試過。」
「華餐廳都在那邊嗎？」
「不，不能這麼說，只能說在那邊的很多。」
司機搖了搖頭，伸手指著邊上的景色，開口道。
「中心區域很亂，你沒有看到是因為我帶你從主火車站出來後，便直接拐彎過了萊茵河，來到了法蘭克福的另外一半，這邊雖然沒有北岸那麼繁華，但是這邊也沒有特別的髒亂差，等我們在這邊再過幾個紅綠燈後，也就是差不多到法蘭克福市中心的位置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直接拐彎過河了。」
傅調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隨著車輛的前進，那些被遮擋住的景色也逐漸浮現。
巨大的寫字樓如巨劍一般立在視線的盡頭，讓人無法將視線從其身上移開。
而等車輛轉彎過橋後，傅調這下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繁華。
一股與傳統德意志地區完全不同的景色出現在傅調的面前。
傳統的木屋瓦屋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便是高聳入雲的鋼鐵森林，以及布滿牆壁的落地玻璃。
光線從天空降落，在鏡片之間折射，散落出七彩光芒。
很難相信剛剛傅調從側面走出來看到的石子路，與現在的柏油馬路居然在同一個城市內。
而司機似乎是為了帶傅調看一眼他們剛剛經過的地方，便帶著傅調來到了老城區的邊緣。
這邊的房屋是統一高度，無比傳統的歐洲建築。
而那邊的路面，則是坑坑窪窪。
即便是從很遠的地方看，你也能看見滿街的垃圾。
污水在地面上殘存，下水道似乎被什麼東西堵塞。
街邊堆積著密密麻麻的毒蟲，他們蹲坐在地面上無力地看著天空，整個人似乎已經失神。
每個街道的角落裡你都能看到幾個警察，他們四處張望，無比緊張。
而密密麻麻的遊客以及路人，則是略帶好奇地看著這個城市的黑暗處，在其中穿梭。
這邊沒有流浪漢，只有已經幾乎等同於廢人的毒蟲。
穿著暴露的舞娘在街邊抽煙謾罵，看到落單的男子便會用帶著調笑的語氣讓他上去玩玩。
掛在半空中的粉紅色招牌不知道放置了多久，上面似乎有著無法抹去的污垢。
這裡就如同城市的陰暗面一般。
光明正大地展示在眾人面前。
你可以在白天非常安全地參觀著這裡的一切。
這裡就如同夜之城的狗鎮一般，明明是最為中心的位置，卻那麼的，讓人難以用言語描述。
傅調看著面前的一切有些沉默。
他終於知道了剛剛司機是什麼意思。
他嘆了一口氣，對著司機開口道。
「有水嗎？我有點口渴。」
「有的，前面有個小冰櫃，裡面有無氣泡水，氣泡水，以及純凈水三種，您可以隨意取用。」
傅調按照司機的指引，從邊上的柜子里掏出一瓶氣泡水，噸噸噸喝了一半，長嘆一口氣。
車輪滾滾，路面的好壞似乎都無法影響傅調屁股下這輛豪車的行駛。
在沉默中，司機緩緩地將車子駛離這片區域，向著附近的法蘭克福大劇院方向走去。
而隨著車輛距離剛剛的中心區域越來越遠，周圍的環境也變得越來越乾淨，整潔。
似乎離開了污染源一般。
最終，車輛停靠在了市中心主街附近的廣場處。
老劇院廣場。
也就是傅調今天晚上所演出的地方，法蘭克福大劇院的所在地。
古樸的石雕建築安靜地趴在廣場的中央，注視著面前巨大的噴泉。
周圍的小孩圍繞著噴泉玩耍，甚至有人走到噴泉中，嬉笑著打著水仗。
他們臉上的笑容與剛剛主火附近那群人的迷茫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不知為何，傅調心中充斥著感慨。
法蘭克福這個城市不比其他的城市，他將自己最為光鮮亮麗的一面以及黑暗的一面都展現在你的面前。
具體如何面對她，最終還是看你自己個人的想法。
畢竟還是那句話。
不管是德意志人，還是遊客，對於這個城市的評價總是兩極分化的嚴重。
愛她的，愛的那叫一個死去活來。
恨她的，恨得那是一個恨之入骨。
你無法從一個最合適的角度去評價這個城市，因為她太過於割裂。
甚至你生活在不同的區域，你所能感受到的法蘭克福都是不一樣的。
畢竟，這個地方是金融中心，也是德意志這邊資本最為密集的城市。
傅調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說什麼。
等到司機下車後給他打開車門，他從車上走下後，環視著周圍的一切，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個什麼情緒。
他最終只是搖了搖頭，轉身走向廣場中央的大劇院，一步一步地踏上大劇院的門內。
在門內，已經有很多西裝筆挺的人已經等在那邊了，見到傅調過來，臉上立刻露出一絲笑容，快步迎上，握住傅調的雙手，激動道。
「傅調先生，您終於來了！我們已經等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