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我不配教
掌聲響起，傅調起身對著舞台下微微鞠躬，感謝著舞台下的觀眾，隨後將手指向站在另外一邊的西蒙爵士，對著他同樣輕輕鼓掌，感謝西蒙爵士在舞台上對他的幫助。
掌聲經久不息，傅調以及西蒙爵士對著台下的眾人感謝四五遍後，這才略微有些減弱，而他們這才好回到後台，暫停著上半場的演奏。
眾人散去，樂隊成員隨意地聊天，笑著與正坐在椅子上的傅調打了個招呼後，便離開這個舞台，回到自己的準備室中，而西蒙爵士則是走到傅調的身邊，看著傅調不由得嘖嘖兩聲，對著他笑著道。
「傅，表現的非常不錯，你今天的表現比你之前和我排練的時候，表現的更加完美，我很喜歡你今天這個樣子的演奏，非常棒！」
「多謝。」
傅調端起邊上放著的一杯礦泉水，微微抿了一口，讓自己原本有點乾燥的舌頭緩解許多後，對著西蒙爵士笑了笑：「西蒙爵士你的團隊演奏的感覺也非常不錯，就是……感覺這樣的全力以赴有點累。」
「感覺累才正常，我們搞音樂的又不是純粹的體力活，腦袋裡總是不停地想著音樂上的內容，思考分析音樂之中最為重要的部分，如果一點累都感覺不到，我倒要懷疑你是不是偷懶了，畢竟我只是作為伴奏，我都累的要死。」西蒙爵士對著傅調開玩笑道。
傅調的心態也不由得平靜了下來，對著西蒙爵士同樣開起了玩笑：「真的不是因為西蒙爵士你的年紀太大了嗎？」
「如果你這麼說，我可就要告你人身攻擊了。」
西蒙爵士伸手拍了傅調一下，沒好氣道，隨後兩人同時笑了起來，無比的放鬆。
這一場音樂會已經結束了一半，現在是眾人休息的時間，大家都很放鬆。
既然協奏曲都能夠演奏的這麼完美，那麼後面的個人作品，總不可能比協奏曲更難，更容易翻車吧？
這便是兩人的想法，就好像已經把先吃的苦都已經吃完，剩下的只有甜一般。
傅調抬起手，將杯子里剩餘的水一飲而盡後，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後背，舒展一下身體，對著西蒙爵士笑了笑：「好了，西蒙爵士您先回到休息室去吧，我稍微再休息一下，就準備繼續上台了，後面的作品都還不算難，特別是對於現在的我而言。」
「嗯，加油。」
說罷，西蒙爵士滿意地看了一眼傅調，轉身離開。
從剛剛的協奏曲上而言，西蒙爵士已經開始思考怎麼將傅調和柏林愛樂樂團這邊綁在一起了。
就目前傅調展現出來的實力以及未來，傅調的未來完全不可估量，而柏林愛樂樂團這邊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問題在其中，特別是對於未來前進方向的思索，整個樂團都有一點點的迷茫。
與其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在傅調剛剛站在世界舞台上之時，便給予傅調他們最大的支持，與傅調簽訂協議以及合約，讓這個世界最強幾大樂團之一的柏林愛樂樂團與傅調合作，給傅調打下一個更為牢固的根基。
這樣後面演奏一些協奏作品的時候，最起碼不會出現那種找不到人來演奏的二三線樂團才有的問題。
西蒙爵士在原處站定，轉頭看著依舊在活動著身體的傅調，又看了一眼正朝著他走來的基里爾，嘴唇不由得緊緊抿起，看著傅調深深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吐出。
「基里爾。」
「西蒙爵士？」
基里爾站在西蒙爵士的身邊，看著西蒙爵士略微有點不解，他不太清楚為什麼自己剛剛過來，西蒙爵士就喊他的名字。
「西蒙爵士，有事情嗎？」
「沒事，今天的傅你感覺如何？」
「傅嗎……」
基里爾沒有想到西蒙爵士剛剛過來，就和他討論傅調的問題，不由得思索片刻後，這才對著西蒙爵士緩緩開口。
「傅他在個人實力上，也就是基本功以及對於音樂的敏感性上表現的無比出色，單純討論這兩點，他可能是全球最頂級的鋼琴家，他的肖邦彈奏的也很強，就算達不到全球最強，他也是全球一線左右的鋼琴家，完全值得眾人單獨去聽一場他的肖邦的層次，不過相對應的，傅調從來沒有表現出其他作品的能力，這一點就讓我比較遲疑。」
說罷，他將自己的手機拿了起來，在上面搗鼓了好幾下後，將手機放在西蒙爵士的面前，表情認真道。
「我搜索了傅對於其他作品的詮釋，但是除了他可能拿到過其他比賽的冠軍之外，我找不到任何一點點關於傅調的內容，也從來沒有看到過他演奏過其他作品，我從他的音樂之中，聽到的浪漫時期感覺，與肖邦的整體感覺，有著那麼一些些的撕裂，就是那種，肖邦就是肖邦，他與時代隔絕的感覺，所以……」
西蒙爵士略顯失望地順著他的話問道：「所以？」
「所以我感覺，傅他目前的實力，應該在一線鋼琴家的末游，或者二線鋼琴家的頂流，如果只能夠演奏肖邦的鋼琴家，不管是對於我們，又或者對於其他樂團，都不是特別需要。」
「你的看法，就這樣嗎……」
西蒙爵士看著基里爾，將目光中的失望收了回來，隨後無比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如果你對於傅的看法就只是這樣，那麼我就感覺你好像有點淺薄了，傅今年才18歲多一點，雖然鋼琴家的成長軌跡和我們指揮的成長軌跡並不相同，但是……十八歲能夠將一個作曲家演奏到一線水平，他在天賦這塊，已經將一切都給說明了。」
說罷，西蒙爵士拍了拍基里爾的肩膀，向著後台休息室走去，而基里爾則是一臉茫然地看著西蒙爵士遠去的背影，不太清楚西蒙爵士過來找他，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只是讓他誇誇傅調嗎？
總感覺並不是如此。
基里爾帶著滿腦子問題向著另外一邊走去，剛剛被西蒙爵士一打岔，他都差點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來著。
……
傅調並不知道西蒙爵士以及基里爾兩個人的聊天談話，他還在後台的門口進行休息，畢竟中場休息的時間長達15分鐘，在學校里這個都能夠算得上是一個大課間了。
並不是因為傅調懶，所以才想要休息這麼久，而是現在舞台上正布滿了工作人員。
這些工作人員都在快速收拾著舞台，將舞台上的那些樂團成員的座椅給收了回去，然後還有拖拽指揮台，讓舞台上變得更加乾淨。
等所有的座椅都給收拾好後，便將放在音樂廳最為靠前部分的鋼琴往後挪了挪，挪到舞台中間，隨後再進行一些調音，防止出現什麼問題。
這一切都需要時間，這也就是為什麼傅調能夠坐在後台稍微休息一會兒的原因了。
他在後台休息，泰勒教授則是看著身邊的其他教授，對著他們開口問道。
「哈特教授？齊默爾曼教授？漢斯教授？還有諸位教授，你們感覺如何？」
坐在比較角落位置，身材寬大但是手腳纖細的一位女士表情嚴肅，看著泰勒教授微微搖頭：「傅很強，我很喜歡傅的音樂感覺，但是我不太好教他，他在音樂上的表達應超過了我的想像，很多地方我都不如他，我可能比他好的地方，也就是我的曲目庫比他完整。」
「哈特教授說的也是我想要說的。」另外一位鬍子拉碴的男子摸索著自己的下巴，感受著胡茬在手指之間的刺痛，神情嚴肅：「雖然我們已經將傅邀請過來了，我們也看到了傅在音樂上的表現，但是……現在有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需要我們一同去思考，那就是我們能夠教給傅什麼？諸位都已經是行業教育頂點的人物，見過的頂級學生也有數位，所以，麻煩你們好好的想一想吧。」
「傅他目前的缺點想必你們也看出來了吧？就是對於浪漫時期那個時代特點的掌握，如果傅演奏出這麼完美的肖邦都沒有掌握浪漫時期的特點，那麼我完全可以相信，傅他應該對於古典時期，巴洛克時期，乃至於之前的中世紀音樂感覺都沒有一個掌握。」
「確實，正如同漢斯教授所言，傅他目前想要繼續提升，那麼最好的方式便是迅速拓寬他的曲目量，讓他接觸更多的作品，單純的肖邦我們已經沒有辦法教會他更多，我們也教不了更多，可是其他的地方，我們還是有優勢的。」
「唔……要不把其他的一些不收學生的教授拉過來？問問看他們的想法？說不定其中的一位教授就想要教授了呢，帶著傅調成為他的關門弟子，這個也不是沒有可能。」
「問問看吧，先把那些已經放棄收學生的教授拉回來，如果實在不願意收學生，我們可以讓傅他自己選，等他去柏林藝術大學的時候，我們將我們自己的特點展現在傅的面前，讓傅他決定自己想要和誰繼續學習吧。」
「這……是不是有點太過於卑微了？畢竟我們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教授誒，哪有……」
「好了，泰勒，你幫我記一下，卡梅羅教授不願意參與後面的教授展示會，等一下我們將音樂會舉辦完成的時候，就給卡梅羅教授放一天假吧？」
「嘿！我只是說我們太過於卑微，什麼時候變得我不願意參加！我的意思是，我們要注重一下形式！不要把我們的位置放的太低！你！」
「那你說怎麼做？」
卡梅羅教授在那邊小聲絮絮叨叨了許久，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就按照齊默爾曼教授說的那樣吧，我們回頭讓傅自己選擇吧。」
其他的教授相互看了一眼對方，糾結了許久後，最終也全部都一樣的無奈點頭同意。
畢竟目前他們是找不出來一個絕對完美的教授來教傅調，他們之後肯定是要有一個整合，大家一起來教。
既然如此，除非那些已經放棄收學生的頂級大拿出來，否則他們之中的哪個教授收傅調都一樣，不會有任何的區別。
這一切很快便成為了諸位教授的共識，泰勒教授看著舞台上的工作人員還在收拾舞台，便告了一聲退，順著樓梯走到了舞台的後方，音樂廳後台的位置。
傅調此時此刻已經起身，微微揉搓著自己的手腕，讓自己的手腕得到放鬆。
他看著舞台上還在收拾的那群工作人員，眼神深遠，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即便他只是剛剛拿下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冠軍，可是他現在已經展現出了十足的派頭，一股藝術家的氣質在他身上奔涌。
看著傅調如此，泰勒教授快速走到傅調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
「嗯？」
傅調從發獃中猛的驚醒，看著身後的泰勒，一時間眼神似乎閃過一絲迷茫。
「泰勒教授？你怎麼到後台來了？」
「沒什麼，就是過來看看你，順帶給你一個還不錯的消息。」
泰勒教授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後，樂呵呵地開口道：「因為你今天上半場的表現，柏林藝術大學的那群教授們已經開始糾結誰來教你了，然後今天在那個地方吵架吵了半天，還沒有決定出誰可以來教你，所以最終決定，讓你自己來決定。」
「讓我自己來決定？」
傅調沒有想到泰勒居然這麼說，眼睛都睜大了：「啊？我決定？我決定哪位老師？」
「是的，等回頭我把老師的個人信息給你，還有每個老師的簡介，你自己看看你喜歡哪個老師，然後可以和我說，如果實在不知道怎麼選的話，那麼這些老師可能就要給你來開音樂會，讓你來選了。」
「這樣啊……」
傅調一臉無奈，沒有想到這些人居然這麼做，聽上去就感覺好奇怪。
之前都是老師選學生，沒想到學生也能選擇老師。
不過……
傅調摸索著自己的下巴，抬起頭思索了片刻，不由得看向泰勒，笑著道：「那麼回頭把信息發我一下吧，我其實也很好奇柏林藝術大學這邊的教授是什麼樣的，畢竟世界最高學府，裡面的教授，肯定不會差。」
「當然不會差。」
泰勒教授對著傅調笑了笑，指著正在退場的工作人員，對著傅調道：「加油吧，用你的下半場，給予他們最後一擊，說不定……還能夠炸出來一堆老古董呢。」
說到這裡，泰勒對著傅調輕輕眨了眨眼睛，眼神示意道：「某些，很強的老古董。」
「這樣啊……」
傅調似乎也聽出了泰勒的鉉外之意，不由得點了點頭。
「讓他們好好欣賞嗎……好的，我知道了，我會用出全力的。」
此時此刻，舞台上的人已經全部散去，最後一位工作人員也確認鋼琴沒有問題後，向著傅調走來。
「傅先生，鋼琴已經準備好了，您可以準備上場了。」
「好。」
傅調點頭，往前走了幾步。
音樂廳內，所有人都已經回到了他們自己的座位上，頭頂的燈光也變得昏暗了起來。
只不過這一次並沒有如同之前那般全部熄滅，只留舞台光。
這一次這僅僅只是造就了舞台上與舞台下燈光的反差，讓舞台上的鋼琴變的更加矚目了一些。
只是這麼看去，舞台的上下似乎在此刻也沒有了多少的差距，所有人都在同一個屋子內欣賞音樂，不分彼此。
這種感覺，很是有趣。
傅調看著這個舞台，轉頭看著身後的眾人，稍微抬手比划了一個大拇指。
「那麼，我上了？」
「加油！」
掌聲響起。
舞台門被工作人員再次打開，傅調邁步從中走出，站在鋼琴的邊緣，將手輕輕搭在鋼琴之上，微笑著對著前方眾人鞠躬。
掌聲變的更加熱烈。
傅調起身，剛準備坐下，卻突然發現獨奏和協奏的不同，這裡還有側面以及後面的觀眾需要感謝，不由得重新直起身體，對著身體兩側，以及後方的觀眾再次進行感謝。
等這一切，全部做完後，他才緩緩坐下，抬起頭看著頭頂的燈光，思索著音樂之中的一切，醞釀著自己的情緒。
泰勒也在這個時候，抓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漢斯教授視角餘光注意到了他，不由得略微皺眉。
「泰勒，你去哪了？怎麼才回來？傅都已經上台準備開始了，在演奏者演奏期間不得隨意走動，這個應該是最基礎的禮節吧？」
「抱歉抱歉。」
泰勒對著眾人連續道歉數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著舞台上正醞釀著情緒的傅調，不由得笑著道：「抱歉，我剛剛去和傅調聊了聊，他說……希望你們能夠享受他的下半場音樂會。」
「嗯？」
周圍的那些教授不明所以地看著泰勒，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然後下一刻，他們的視線就猛的轉回傅調的身上，看著傅調，目光中充斥著難以置信。
剛剛那個音……是傅調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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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晚了，羞愧地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