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藏拙未必就是好。
有時候，不藏拙，也未必就不好。
話說……
都是一家人。
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把事情都說清楚么？
老是如此勾心鬥角的。
做人豈不是很累。
大理寺的牢獄之中。
講道理！
李重也是第一次坐牢。
也算是一番新奇的體驗吧。
你要說，他怕不怕他皇祖父接下來會不會有什麼過激的舉動，比如說直接把他給殺了。
李重倒是覺得……
大概率不會。
因為自己好歹也是他孫子啊。
況且……
就算是要殺，那也得找個合適的借口。
當時還只有兩人在場，這就定他死罪，未免兒戲了點。
還有……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皇祖父說得可是『把皇孫關大理寺的牢里，冷靜幾天。』。
是冷靜幾天。
不是過幾天就砍頭。
李重總感覺他皇祖父這舉動，有點出乎尋常。
又或者說……
自己現在長大了，確實已經是可以談論這些事的人了，所以對方才會跟自己談論這些事？
卻是有點打亂了他要跟晴兒在上元夜生孩子的計劃。
……
東宮。
凌亂的腳步聲充斥著整個走廊過道。
像是皇孫被送進大理寺的監牢里這樣的大事，自然，李重剛被送進去不久，東宮這邊便已經是有人得知了消息。
這消息直接傳到李純這……
李純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畢竟……
自己重兒才十二歲，他就算是把天給捅破了，他也不至於進大理寺啊。
直到再次向來人確認，是真的被送進去了大理寺，李純這才問：「這是怎麼回事？」
「臣也不清楚，說是去見了一趟陛下，然後就被陛下親自下令，關到大理寺裡面去了。」
柳公權作為李重的老師，當然也有知情權。
不過有一說一，他這知情權，還是從他兄長那裡得知的呢。
這就是李重手底下的人劣勢。
你這朝堂上的動態，都不了解。
也就是說……
如今的李重，還缺乏一個情報系統。
當然！
也不是說李重不想建這麼一個系統。
而是……
暫時，他還沒覺得有這樣的必要。
反正……
他阿耶若有什麼風吹草動，肯定會告訴他。
只是……
沒想到。
現在他阿耶應該已經是在來回踱步了吧。
自己那邊的人，倒是有可能一動不動。
……
柳公權直接來到東宮。
把事情告知了李純。
然而在這之前，李純便早已得知了消息。
李純：「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柳公權：「臣也不清楚。」
有人道：「為今之計，得先弄明白緣由再說。」
李純便道：「我去見一下父皇。」
眾人皆是思考了一番。
似乎……
也沒有比這更妥當的了。
不過……
太子是如何得知到這一消息的。
得說清楚。
因為太子從哪裡得知這一消息，那也就意味著，這人極有可能是太子一黨。
當然！
如果是由大理寺監來說，那倒是問題不大。
畢竟……
一個皇孫被關在自己這裡，就算是大理寺監，也得抖三抖吧。
可問題是……
這大理寺監，如今好像是燕王跟晉王他們的人。
這……
很快……
這消息自然也是傳到了燕王跟晉王這。
李重他二叔、三叔聽罷也都驚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
「沒想到……我大侄子也有這一天。」
「難不成……父皇終於都決定，要換太子了？」
「那為什麼不是把太子關進去呢，二郎你想得估計有點多了，你趕緊的，去查探查探，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括只是拋出了一個誘餌。
然後……
這什麼牛鬼蛇神，便都來了。
一會是太子的人，一會是燕王跟晉王的人。
唯獨就是沒有李重自己的人。
李括也是嗤笑道：「我還以為他有多厲害呢！」
不過想想也對！
李重這邊最厲害的，不過就是個柳公權。
這柳家，雖說在他這也有一個中書舍人。
但關係其實也算不上是十分近。
畢竟……
這自己弟弟的追隨的人，跟自己這個兄長，也沒什麼關係。
為此……
李括還特地地召見了柳公綽。
看著像是問日常的公務，實則，卻是想知道，這柳家跟李重關係如何。
柳公綽只能說掩飾得很好。
一點都讓人看不出來，他跟皇孫有任何關係。
或者說轉念一想……
現如今皇孫出事了。
似乎也該撇清關係。
最後……
李括倒也是開門見山，問柳公綽知不知道。
有一說一……
路上不少人都看到了。
柳公權又是在宮裡當值，那能不知道嗎。
柳公綽：「臣聽說了。」
李括：「你弟弟在皇孫那邊侍奉。」
柳公綽：「是。」
李括：「要不……把皇孫砍了吧，讓你弟弟去輔佐燕王怎樣？」
柳公綽嚇得直接跪下。
……
直到當天傍晚。
所有人都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又可以說，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括他也不給眾人解釋。
他相信，李重估計也不會向眾人解釋。
先關個三天吧。
改一改他的脾氣。
隱約間，他還記得李重說過上元夜。
乾脆……
也是擺駕，他倒是想要看看，這足球城的上元夜是什麼樣。
前段時間，他就有聽說，有什麼演唱會。
……
上元夜的前一天。
演唱會在這一天，便已經是開始了。
原本計劃是賣出去三萬張門票，但由於洛陽城中的節目也不少，因此競爭有點激烈，最終，只賣出兩萬五千多張。
當然！
這估計也跟觀眾不怎麼看好這節目有關。
雖說這一次的上元夜，足球城的確舉辦得還行。
但當時由於人還是太少了，這也就搞得，遊人來了以後，好像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熱鬧。
至少……
跟洛陽城的百萬人口比起來，肯定是有很多的不足。
現在……
他們大概都已經是知道足球城會舉辦什麼節目，雖說這演唱會確實聽著好像跟別的有點不一樣。
但這一個節目，不足以讓他們動容。
再說了！
你這演唱會也沒說請了誰。
就算是你請了誰，然後，就好幾萬人一起在那裡干聽？
感覺……
這似乎也沒什麼意思嘛。
富家子弟，更想去流連花叢，貧家子弟，也不願意花費那樣的冤枉錢。
中等之家，倒是有一點興趣。
可感覺還是家裡人多，熱鬧些。
畢竟是匆匆決定的演唱會。
這宣傳並沒有徹底地深入民心。
另外……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
有的人他可能家裡有十幾個兄弟。
那這樣一來……
總不能自己替十幾個兄弟，都做了主張，讓他們一起去看吧。
自己去看，好像又沒意思。
當然！
雖說這多少有點遇冷。
然而……
能夠賣出去兩萬五千張，跟預想當中的三萬張，也並沒有差多少，這其實也已經是不錯了。
上元夜的前一天，是兩萬五千張，上元夜當天，是兩萬兩千張，上元夜的後一天，是一萬八千張。
李子興跟李試有信心，只要第一天不是連一千人都不到，那麼，後面就還能漲。
然後……
跟李重過來彙報情況，一問，才知道李重已經進了大理寺。
兩人趕緊跑到大理寺來。
李重也是對二人道：「放心，一切如常。」
李子興：「不是，殿下你怎麼被關這裡來了。」
李重：「皇祖父他鬧彆扭，然後就把我關這來了。沒事，你們接著把事情做好就行。那些燈光，字幕什麼的，都做好了？」
李子興：「做好了。」
李重：「那就行。」
……
上元夜的前一天。
這反倒是大唐百姓最有空閑，而且是最有閒情逸緻的一天。
所以……
才能賣出兩萬五千張這樣的數據。
很快……
夜幕降臨。
不少人本以為，足球城這邊會像上一年那樣，舉報得熱熱鬧鬧的。
結果……
卻是比起上一年來說，要差了不少。
沒辦法！
上一年是砸錢搞了很多的項目，但今年，卻幾乎都是商戶、百姓自己自發的。
不過……
雖說沒有上一年那麼熱鬧了。
但反過來說……
卻也是變得有一種安靜適宜居住的感覺。
不少現在已經住在足球城的人，都打算，今年上元夜的話，還得是在城裡過。
反正……
現在的話，這蒸汽機車也都做好了，來往也是極為地方便。
這裡邊，倒也是還出現了一個小插曲。
那就是李重的皇姑姥姥忽然一時興起，問奴婢，最近洛陽城中都有什麼熱鬧，然後聽說有演唱會，也是叫人去買了幾張票。
這不……
入宮，看望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李重的皇祖父，也是不禁談起這事。
完了……
他皇姑姥姥還誇李重來著呢。
說他聰明。
搞得李括還以為，她是李重給找來的。
這小子可以啊！
雖然沒什麼勢力，但是一個自己阿姐，足以把自己給壓得死死的。
不過……
等他問了一下才知道，敢情還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真就是偶然。
李重皇姑姥姥還問他皇祖父，怎麼好好的，你把自己孫子關大理寺裡面做什麼？
李括無言以對。
朕這是讓他漲漲教訓，不要什麼話都隨便跟別人說。
然後……
正好！
兩人也是乾脆相約，一起去看演唱會。
至於李重嘛……
先關著吧，反正也不急。
倒是有交代，這吃的穿的，不能有虧待。
到了上元夜前一天的晚上。
此時……
李子興跟李試也都收到了消息。
陛下要來！
既然要來……
那是不是得清場？
不過隨後……
來稟告的內侍又答道，不需要，只是，得讓他們安排好清凈的地方，不能讓人打擾。
好嘛！
可問題是……
這可是露天演唱會啊！
這怎麼清凈！
又不是說在青樓妓院，找一間房間，然後兩個人靜悄悄地過的那種。
當然！
既然陛下已經這麼吩咐到了，他們也只能是照做。
讓陛下去貴賓席吧。
好在，卻是只有兩萬五千人。
倒也還不顯得有什麼擁擠。
李子興跟李試便專門給李括開闢出了一條既能順利地過來看演唱會，又能假若是發生了什麼突發事故，也能立刻撤離的通道。
事實上……
這種預案他們早就有。
畢竟……
李重本身身份也挺尊貴的。
這日後要是當了太子，肯定也要有相對應的保護措施。
現在是皇孫，才沒有那麼講究。
雖然李重本身是不怎麼在意這個的。
可他們還是不得不堤防。
入場的話……
觀眾從另一個通道進，也能讓觀眾無法得知，此時場中，是否有什麼大人物在。
晚上七點。
也就是差不多接近戍時。
北方天黑得有點早。
很快……
隨著足球場一邊的原本球門的地方，球門被拆，然後換成了一個夯土高台，這一夜的演唱會的表演也是開始。
燈光，採取的是鏡面反射然後聚焦的方式。
觀眾席，則是一個個的小凳子，都擺在足球場的中間。
當然！
也不僅僅只有足球場中間有座位。
兩邊看台上也有。
只是……
在李括這邊看台的觀眾，為了安全，會安排地相對要少上一些。
音響喇叭什麼的，也都安排到位。
這開始一上來。
就是一段個人的二胡表演。
雖說只有一個人獨奏，但卻也是因為這樣，反倒是讓觀眾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一個點上。
當然！
非要說有什麼美中不足的話，大概就是讓人覺得，這麼一個表演，就收八十文，好像也太那個了。
嗯！
只能說有點廉價。
不過……
倒也充分地展示了一下李重的商業頭腦。
這曲子，演奏得很是圓潤，悠揚。
如果能好好地進行包裝，拿去青樓妓院表演，肯定能賺到比八十文更多的錢，這毫無疑問。
但李重聰明的地方就在於。
如果是一個人單獨去青樓妓院聽這樣的曲子，肯定要花費幾百文，甚至是上千文不等，而在這的話，你只需花費八十文即可。
然而同樣都是這樣演奏，可李重卻能賺到比幾百文，上千文還要多的錢。
只要一想到這……
李括也是不由得低聲笑罵道：「這小子，倒是會賺錢。」
自然……
他皇姑姥姥，也是這麼認為的。
這不就是把青樓妓院的那一套，搬到這個空曠的地方來嘛。
似乎……
也沒什麼新意。
這演唱會唯一值得稱道的，大概也就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了。
但有時候吧……
這眾樂樂，似乎也不是那麼好。
畢竟……
人家去青樓妓院，你真以為那是衝著聽曲去的啊。
還有不得不說的是，由於距離太遠了。
很多人，因此似乎也就只能是看到一個人影。
都看不到人長什麼模樣，好看不好看，這也是一大劣勢。
開場的二胡獨奏拉完了以後。
緊接著……
隨著音樂一轉，這氣氛才慢慢地起來。
接下來是一段集體的舞蹈。
由於舞蹈本身的節奏就很熱鬧，因此……
倒也是終於慢慢地，讓觀眾找到了一絲絲的感覺。
而且……
更加關鍵的是，這舞蹈採取的李重編製的舞蹈。
所以……
跟大唐目前的舞蹈風格，肯定是有所不同的。
雖然都叫踏歌。
可李重這編出來的節奏，可比大唐原有的，不知道要快了多少倍。
古人嘛。
他們的音樂總是帶著一種緩慢的節奏的。
而後世之人，最聽不得這種慢節奏。
也正是這種快節奏，瞬間便把眾人給震醒了過來。
「似乎有點意思了！」
所有人的心裡面都這樣想。
第三個節目。
也是一個舞蹈。
只不過這一次是獨舞。
一名西域舞姬——裸足跳舞。
而背景音樂，則是十分貼合今日主題的《青玉案·元夕》。
試問……
誰不喜歡看玉足呢。
當然！
跟前兩個節目相比。
這都還不是最震撼的。
最震撼的，其實是這表演者身後的字幕。
因為前面兩個都是純音樂。
所以眾人看著，也不會有什麼新鮮感。
可這第三個節目就不一樣了。
在舞者一邊表演的同時，她的背後，還動態地出現《青玉案·元夕》整首詞的字幕。
這字幕在燈光的反面照射下，就像是一個個亮起來的文字一般。
這當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甚至……
竟然就連玉足，都好似不那麼香了。
李括看到這，更是連連直呼，敗家子，這把電跟電燈，都用在這了。
先是用紙，鋪在一塊豎直擺放的木架上，然後在紙上分出一個個地小格。
等到什麼字需要亮起來了，就把字背後的電燈相應地點亮。
如此一來……
這動態地出現字幕的效果也就出來了。
你還別說！
這想法還挺牛逼的。
一邊看著會動的文字，一邊看著舞者跳舞，好一幅漂亮的畫面。
當然！
這僅僅只是開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