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慧見來人，起身道：「小程，你怎麼過來了？」
程度道：「黃姨，我剛去菜場買了點肉回來，給你們拿過來些。」
黃慧見著程度手裡的豬肉，道：「小程，這……這不行，不行，你家裡也不富裕，買點肉不容易，還是拿回家去吧，阿姨家這……這有呢。」
程度看眼桌上盆里的餃子餡，道：「黃姨，你就別跟我客氣了。微微，你家菜刀在哪？把這豬肉給割一塊，今年過年嘛，怎麼也得吃頓葷的。」
葉薇也站了起來，給推託著，「程度，這真不用，我……」
「爹、媽、姐，我回來了」，這時門口傳來葉強的呼喊聲，「姐，你在家吧？快出來，幫我拿下東西啊！」
黃慧聽著兒子的聲音，倒是舒口氣，還行，知道年三十回來，給喊道：「喊什麼喊！大呼小叫幹嘛！薇薇，去看看你弟弟。」
葉薇轉身出了門，過了會，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門，葉強一手提塊豬肉，一手拎了條大草魚，魚尾巴都要拖地了，得有個敘五六斤，後面跟著的葉薇，也是拎著兩大兜子，看樣是瓜果零食。
葉強來到桌子讓，把東西放到桌上，老兩口見狀，都愣住了，黃慧道：「小強，這東西哪……哪來的？你這不會是去哪裡偷搶了吧？」
葉強拍了拍手，無語道：「媽，你就不能盼你兒子點好的？什麼偷搶這麼難聽，這是我上班的地方，發的員工福利，一人三斤豬肉，一條大草魚，還有這些個瓜果。媽，怎麼樣？這些年貨可一點不比以前咱紡織廠發的福利差吧，呵呵。」
黃慧疑惑道：「你這什麼時候有工作了？」
葉薇把手裡物品也給放到桌上，道：「媽，小強不就是在那服裝廠，就那個叫向南的，在人邊上幫忙跑跑腿嘛，也不算工作。」
「喔！」
黃慧明白了，「小南是吧！不說是個小廠子嘛，這年貨給你發這麼老些，嘖嘖嘖，瞧瞧這魚大的……」
葉強聽著洋洋得意，可算是揚眉吐氣一回，往常回來都是被數落的命，今兒難得的受一回誇獎。
程度一旁看著，提了提手裡的豬肉，感覺有些拿不出手了，聽得向南兩字，眉頭都是緊皺起來，開口道：「黃姨，我這豬肉……」
黃慧道：「小程啊，阿姨謝謝你的心意，我家小強他上班的廠子發了年貨了，這豬肉、魚都有了，小程，你這豬肉還是拿回家去，好吧。薇薇，拿個袋子給小程裝點瓜果，讓他帶回去，」
程度忙擺手，「黃姨，那個，不用，不用。那我就先走了，你們忙啊。」也不待回復，匆匆出了房間。
「哎，小程！」
黃慧給喊著，人卻已出了房間，「這孩子……」
葉強看著那離去的背影，輕哼聲，「媽，人家不要就算了，你還叫什麼。」
黃慧埋怨一句，「你程哥剛是給我們送豬肉，不要亂講。」
葉強撇撇嘴，懶得多說，兜里掏煙給自個老爹遞上一根，「爹，你抽，這可是華子，一包七八塊錢呢。」
葉秦沒接，臉一板，「你著哪來這麼多錢？」
葉強道：「爹，我不跟你說我在南哥那邊服裝廠上班嘛……」說著，轉頭對一邊的親姐道：「姐，你去把門關了，我給你們看樣東西。」
「又搞什麼怪？」
「哎呀，我不搞怪」，葉強道：「你快去把門關了。」
葉薇輕搖頭，過去把門關上，回來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葉強對兩人壓壓手，「媽、姐，你倆坐下，我怕你們一會受不住，摔地上去。」
兩人坐到桌子旁，葉薇見自個親弟這整得玄乎叨叨的，催促道：「快點的，到底要幹嘛？」
葉強嘿嘿一笑，把手裡煙先放桌上，然後從上衣內兜里取出厚厚一沓錢，給拍到了桌上，牛氣道：「這是南哥今兒發我的提成錢，一共兩百三十，爹、媽、姐，怎麼樣，我這不比你們以前廠子紅火時掙得少吧，呵呵。」
黃慧右手都是有些顫抖的拿起桌上的錢，連著點頭三遍，是兩百三十，這錢比他/她們三人今年全年的收入都要高，激動道：「小強，這真是你賺的，你姐說不是一個小廠子嘛，怎麼能發你這麼多錢？
我們這邊的萬佳服裝廠，幾千的工人，有些都領不但工資，你……你們這沒做什麼違法犯罪的事吧？」
葉強道：「媽，您就把心放肚子里，我跟你講喇叭褲知道吧，吶，就我身上穿上這樣式的，現在市場上太火爆了，一條要三四十，這你們肯定知道吧？」
黃慧道：「你這穿著痞里痞氣的，沒個正行，都是小流氓、小混混穿得，回頭給我脫了，像什麼樣子。」
「你看你！」葉強無奈，「落後了不是，現在外面小年輕哪個不爭相購買？這就是錢吶。爹、媽，這段時間，我就是在跑銷售，京城這邊的國營商場、供銷社、服裝店我都去了，那些個經理、主任都是求著我把褲子賣他們。
你們知道這一個月時間，我們服裝廠賣了多少條褲子嘛？」
「多少？」黃慧好奇問道。
葉強伸出兩根手指，「整整兩萬條，一條三十五的價格，你們自己算算，這是多少錢？」
三人聽完都是震驚了，黃慧咋舌道：「這……這不得六七十萬了？」這已經是遠遠超出她對金錢的認知了，喃喃自語著，「這……這得多少錢？」
對於幾人震驚、詫異的表情，葉強很滿意，因為當初他也是如此，繼續道：「媽，我這兩百三十隻是工資的一部分，南哥之前跟我們說了，每賣出去一條褲子，就給我們提成一到兩個點，我到現在少說也賣出去了有三四千條，一條三塊五，你們自己算算多少？
嘿嘿，那就是三四千，這往後就是紡織廠倒閉，你們失業了，也都不用擔心，有這筆錢足夠咱往後的生活開銷了。」
黃慧三人聽得都是一愣一愣，覺得吧很不現實，不過聽得這麼一解釋，有理有據的，錢、工廠發的福利都在這放著呢，這也假不了，黃慧忍不住問道：「兒子，這……這真有這麼多錢吶？」
「媽，我也不多說」，葉強道：「回頭我把錢放你面前，你就都會相信了。」
黃慧見兒子說得言之鑿鑿的，不能說全信吧，但這會手裡可是抓有兩百三十的錢，這是實實在在的，心情一下就是變得好了很多，她最擔心紡織廠不景氣，到時裁人，她/他們這一家三口要是都沒了工作，到時可怎麼辦，哪知這讓人操心的自個小子這邊，卻是給了她這麼大一驚喜。
臉上也終於是有了笑容，「哎，好好，小強啊，你也真得是長大懂事了，媽我高興……」眼圈也是紅了起來，眼眶裡有淚珠閃爍。
葉強道：「媽，大過年的，你可別哭，該高興才是。咱還是快點把這豬肉、魚什麼給弄一弄，別耽誤吃年夜飯啊。」
黃慧袖子抹了兩把眼角，「媽這是高興，高興的。你們歇著，我去把豬肉給跺一跺」，提留起豬肉往一旁的廚房走去，葉薇也過去幫忙。葉強把桌上的那根煙又給遞過去，道：「爹，現在可以放心抽了吧。」
葉秦給接了過來，還是叮囑一句，「有錢也不能這麼糟.蹋，省著點總沒錯。」
「是是！」葉強點著頭，點上火給他老爹點上道：「這不過年嘛，高興，偶爾抽一包。」
忙乎了一陣，晚上七點來鍾，一家四口圍坐張四方桌邊，要沒葉強帶回來的豬肉、魚、還有一整隻雞，今兒這年夜飯也就是幾樣素菜，這會桌上擺放著紅燒魚塊、辣椒炒豬肉、母雞燉板栗，加上幾樣小炒，擺得滿滿當當的，邊吃邊聊著。
黃慧道：「小強，你那個小南有對象沒有？」
葉強嘴裡嚼塊肉，含糊道：「應該沒有，我們天天在一起，我是沒見南哥有什麼對象。」
「這樣啊！」
黃慧聲音都是提了幾分，看了眼自個女兒，又道：「我看這小南真的很有本事，這也就比你大個幾歲，自己開廠子當老闆，這還掙了這麼多錢。
關鍵啊，這人也不錯，上回你爹生病急需手術費，還是人幫著掏了，又給安排了病房，那科室主任親自做的手術，你爹現在能康復得這麼好，這小南啊是幫了大忙。」
「嗯，嗯……」葉強邊吃著，邊點著頭。
黃慧又是問一聲，「這……這真沒對象？」
葉強把筷子一放，道：「媽，沒有！你著到底想說什麼？」
黃慧道：「你姐年紀不小了，就不想著給你姐尋摸尋摸好的對象？」
「啊？」
葉強怔下，然後忙點頭，「媽，你是想撮合我姐和南哥，兩人在一起談對象是吧？這我同意，一百個同意……」
「我不同意！」
葉薇臉羞紅，埋怨一聲，「媽，你好好的說這幹嘛？我可不跟那流氓談什麼對象，可別給我們亂點什麼鴛鴦譜，讓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