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也是笑起，對高盼道：「胖子，其實這兩天我一直在琢磨個事，跟你商量下，你看是不是可行。」
「你說！」胖子身子坐直些，應著。
「嗯，是這樣」，向南說道：「再過幾天，我就得回陝唄了，我想著這廢舊自行車咱就不去收了……」
「什麼？！」
他這還沒說完，高盼就叫上了，「向南，你意思這組裝車的買賣咱不幹了？」胖子一臉心痛，這剛嘗到些甜頭，美夢還沒來得及好好暢享番呢，就要收手，可是不願。
「聽我說完！」
向南無奈，「不是不幹了，是換個法子來，你急什麼！」
「那你趕緊說說！」胖子催促一句，一天關乎好幾百的買賣，哪能不急。
向南卻是不疾不徐，說道：「我是出於兩方面考慮，一個你看啊，這半個來月，咱倆都快把四九城附近衚衕里的廢品站都轉個遍了吧？這廢舊車輛也是越來越少，都快被咱淘乾淨了。
這還不算，關鍵這收上來的，有些實在太破了，咱這重新給它組裝費勁不說，材料也費，時間上更是耽誤了，這麼一算，有些不划算。
再者，現在這些廢品站負責人也都認識咱了，時間一長，難免起疑心，你要碰到個長壞心思的，後面陰你一下，那就得不償失了。」
說到這，向南頓了下，「所以呢，我這幾天琢磨著，咱要不直接去車店購買整車的零部件，完了回來自己組裝，零部件不用工業券，花錢就行。
這成本會比咱收廢舊的要高一些，但你想想好了，店裡購買回來都是有發票的，只要到時發票齊全，那就能夠去車管所上牌，咱組裝好就是新車一輛，跟車行賣出去的沒啥兩樣。
一輛新的市場價多少錢？
兩三百要吧？
我們這還不用工業券，我到時賣個四五百那肯定也有人要，賺得肯定比咱現在多多了。」
胖子聽得眼睛都迷了，眼前全是小星星，好像有大把花花綠綠的票子在向他飛來。
不過轉念一想，給說道：「向南，你這主意是不錯，不過這跟咱去廢品站收購廢舊車輛遇到的問題是一樣的，你想想好了，之前咱去車店購買，主要就是些小的零部件，量也不多，人營業員也不會多心，現在咱買一整車的物件，你說一輛兩輛還說得過去，這多了估計就不行了。
我之前去買那些剎車片、腳踏板這些小件，人都問得仔細，怕是不好弄。」
向南點頭，胖子說得是事實，心裡其實已有主意的，只是眼下還未成形不便多說，便道：「行了，先這樣，這事我這幾天再好好琢磨琢磨，辦法總比困難多，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向南起身，拍了拍高盼肩膀，「胖子，這兩天咱先歇歇，等我把這事琢磨明白的，到時再開始咱的發財大計，好吧，呵呵！」
兩人都是會心笑起。
從胖子那邊回來，向南直接回了家，還沒進門呢，就聽得小婉抽抽搭搭的哭泣聲從屋裡傳出來，還有老媽的訓斥和埋怨聲。
他走了進去，老媽坐在四方桌旁的凳子上，小婉坐在另一邊，低著頭，肩頭一顫一顫，哭得傷心，二姐站一旁輕拍著小婉的肩膀給勸慰著。
「媽，咋的了這是？」向南過去問道。
見兒子回來，王水蓮也沒給好臉色，生氣道：「你這又跑哪裡野去了？回來幾天，天天見不著人，是不是又跟以前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去了？要真這樣，還是趁早給我回陝唄去，沒一個讓我省心的，真是！」
向南無奈，他這招誰惹誰了，剛回家就被罵一頓，撿把椅子坐到一旁，轉頭問二姐，「二姐，這咋了？」
二姐搖下頭，嘆口氣道：「小婉在學校當上了領操員，上前台給大家領操的，老師說了要穿白色的運動服，咱媽前兩天答應給小婉買一件，現在這不……」到最後也沒說下去。
向南大概明白了，沒忍住笑出聲來，道：「媽，這就是你不對了，答應小婉的，怎麼說變就變呢？這不騙人嘛，咱買就是，多大個事……」
王水蓮氣得打了這沒心沒肺的小兒子一下，沒好氣，「什麼叫多大個事？你個混小子，說的輕巧，知道商場一件運動衣要多少嗎？好幾十呢！
你爹這段時間身體不好，看病吃藥花了不少錢，咱家什麼情況你不清楚啊？再說了，我也不是說不給買，等你爹月底發工資再去買，這都等不及，這孩子一點不懂事。」
小婉哭得更傷心了，抽搭著，「可是老師說下周一就要我去領操，來不及了！」
「那就不去了！」
王水蓮是真生氣了，「這領操有什麼好的，你給我把書念好就行，其他亂七八糟的都別給我去。」
小婉一聽，這眼淚珠子「吧嗒嗒」的，跟連線珠一般往下落，這要開閘放水了。
「媽，您消消氣，消消氣！」
向南起身過去給拍著老媽後背，也不多說，從兜里取出厚厚一沓紙幣和票子，全是大團結，裡面還有油票、肉票、糧票等，給遞了上去，「媽，這你拿著，這錢夠給小婉買衣服了吧？」
王水蓮見著小兒子手裡那花花綠綠一沓錢，直接愣住了，沒敢接，嚇得都站起來了：「你……你這錢哪裡來的？」
沒等他解釋呢，他老媽手就打過來了，訓斥道：「這錢哪裡來的？你個混小子又幹什麼壞事去了？從哪來趕緊給我還哪去！犯法的事咱可不能去干吶！」
向南無奈，也沒躲，「媽，你就放心，我這錢來得乾乾淨淨，也沒幹什麼違法之事，都我自個辛苦掙來的，您啊，把心放肚子里。」
王水蓮這面色卻是更加難看了，「你回來才半個來月時間，幹什麼能掙這麼多錢？你當媽我這麼好騙是吧？之前我怎麼跟你說的？讓你安分一點，安分一點，這又給我亂來，看我怎麼收拾你，這不揍你一頓是不行了……」
說罷，四下踅摸，這是要找熟悉的擀麵杖揍人了。
「唉……」
向南嘆口氣，忙給攔住，把收廢舊自行車組裝新車賣的買賣給老媽詳細說了一遍。
王水蓮聽完，愣了半晌，「這弄個自行車能這麼賺錢？」
向南一笑，「媽，你自個想想好了，外頭一輛新的自行車要兩三百吧，我這賣人就80塊錢，收上來的廢舊自行車成本就一二十塊，一輛差價就是六七十，你說賺不賺吧。」
他沒敢說這段時間和胖子掙了將近兩千來塊，不然以他老爹老媽的品性，非得給嚇得覺都睡不安穩。
聽得這麼一說，王水蓮臉色緩和不少，卻是先問道：「這不會出什麼事吧？」
「媽，這你放心！」向南給說道：「咱不偷不搶，憑本事賺錢，也沒強迫人買車，而且事先都說好的，這車上不了牌，人家也願意，能出什麼問題？」
「那還是要注意著點」，王水蓮道：「你先前問你爹要那些工器具，也是用來修車的吧？」
向南點點頭，對老媽說道：「媽，錢收著吧，這裡有兩百，各種票也有七八十塊，我這馬上得回陝唄了，過年肯定回不來，你和爹、二姐，還有小婉，在家也能過個好年。」
王水蓮接錢的手忙給擦了擦，這才小心接過，仔細清點起來，臉上都樂開了花，這筆錢相當於以往家裡大半年的收入，能不高興才怪。
點了一遍又一遍，能長出錢來似的，「這錢還是得省著點用，來年你小妹上學要交學費，你大哥這年紀也不小了，婚事也得抓緊了，你二姐也快了，還有你翻年也20了，也該找對象了，這都是花錢的地兒……」
老媽邊數著錢，邊嘮叨著，還挺厲害，一心二用，向南也不多說，你說什麼都應著，連連點頭，「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