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拿自己開刀
面對定王一就任戶部主事，就對自己這個王爺下手，群臣驚訝有開心。
這是定王要自己做表率，為財政開源節流了。
天下苦『豬』王久矣，只是敢怒不敢言。現在終於定王站出來。對自己家族這個大明敗亡的禍根下手了。
天下土地在冊的，是五億六千餘萬畝，老朱家的王爺們，實際已經侵佔了天下四成的土地。也就是兩億四五千萬畝了。他們不交租不納糧，而且肆意盤剝百姓以自肥。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其實這天下的流民，絕大多數都是這些王爺逼出來的。
大明的財政之所以如此困窘，也是這些王爺佔去了的。
今天這個小定王，竟然心存天下，不要封地了。如果按照他說的，成為慣例，這就等於解開了大明的死結。
而親王出京住在封地，本來是防止王爺們，在京勾連大臣，可能的造反。
結果卻出了另一種結果，那就是他們有地盤有莊戶有護衛，而且遠離監視，造反就更方便了。
其實防備他們造反的最好辦法，就是如剛剛定王說的，剝奪他們的封地人口親兵，將他們養在京城，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當然，這就又會出現群子奪嫡，這利弊之間，實在難以調和。但那是以後的事，先顧著眼前，多過劫難吧。
崇禎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如此高風亮節，這是父子兒歌中，呂謀沒有提出過的。為此非常歡喜滿意：「皇兒如此高風亮節，朕心甚慰。只是苦了皇兒了。」
呂謀一笑：「洪武爺規定，親王年俸財物總計大約一百萬兩，（折算後世是兩千五百萬元以上）就這些錢財物資，已經足夠我們花用了，不敢再奢侈了。
而將土地還回百姓，才能安定天下，才能保證我們這些王爺的供應。而又讓百姓生活有所依仗，又能給國庫增加收入。這是一舉多得的好事，也是未來大明長治久安的基礎。還請父皇准了。」
其實崇禎經過那場想上吊之後，心情已是大變，也想開了許多。
於是就笑著道：「朕准了你的請求。」
他這樣的開頭，立刻引來了群臣的狂想，於是，就有大臣準備趁熱打鐵。
於是內閣次輔陳演，懷著戰戰兢兢之心出班：「萬歲，臣有本奏。」
崇禎笑著問：「陳愛卿有什麼事嗎？」
陳演小心翼翼的開口，「定王之胸懷，無人能及，如此良法讓臣想到了皇族其他人。現在咱們大明，皇族已經達到了百萬。
他們的供養，已經讓咱們的朝廷財政不堪重負。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夠給足他們的俸祿使費。而原先朝廷有規定，皇族是不可以做任何營生謀生的。所以現在就出現了許多皇族，只能是沿街乞討，或者是餓死溝渠。其境況之慘，已經慘不忍睹。
既然定王能夠做出這樣的決定，那麼為什麼，咱們朝廷不出台一個新的法律，廢除皇族供養，讓那些得不到朝廷俸祿的皇族，自食其力呢？」
當他說完這話的時候，他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也有一種大禍即將臨頭的心理準備。
如釋重負的感覺是來源於，他從出仕以來，就看到大明為皇族的龐大，深深困擾著的財政。
之所以又有一種大禍即將臨頭的心理準備，是因為崇禎以前是出了名的暴烈，自己就這麼直接的沖著他的家族捅刀，說不得又像以前那樣，派人將自己拉出去，直接杖斃。
結果現在的崇禎已經改變了心性，沒有暴怒，而是緩慢點頭：「愛卿說的有道理。先祖蔭蔽已經太久了，是該讓皇族自食其力，真正做人了。」然後看向群臣：「諸卿以為如何？」
還如何，放下你老朱家這麼大的一個包袱，大家舉雙手贊成歡迎還來不及呢。
結果第一個站出來，表示歡迎的竟然又是定王。
「陳閣老提議好，皇上英明決斷好。但是不管怎麼樣，咱們大明的皇族，畢竟被養了幾百年，他們已經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斷然間讓他們自謀生路，無異於讓他們去死。解放他們，但必須還要照顧到這一點。」
崇禎點頭：「是啊，這事兒真的慎重考慮。不知我兒有什麼想法？」
現在的崇禎，不知不覺間，已經對這個兒子，產生了依賴心理了。原因是，自己面對危局，真的沒辦法了，而自己的這個兒子，是真有辦法。
「兒臣請父皇下旨，先給每位皇族成員十畝地，讓他們可以先一面收租，一面學習耕作。三年後，讓他們按照律法向朝廷繳納賦稅錢糧。」
大家鬆了一口氣，感情這不是像原先封賞出去的封地，這是讓皇族成為普通百姓，承擔賦稅呢。
好，三年後，大明就多出來百萬上繳賦稅的人了。
想一想當初高高在上的皇族，也要和普通百姓一樣上繳賦稅，承擔國事，心中無不感覺痛快。暗下決心，說什麼也得把這個大明維持三年以上，看看那樣大快人心的結果。
呂謀繼續道：「不願耕作而願意經商者，可向父皇的內帑借錢。借期一年，錢息一分，年終連本帶利歸還。」
他的話一出口，底下的官員們不由發出輕笑：「這個辦法好，你這次強催弄的雞飛狗跳，天下皆知，這下，是沒人再敢賴賬不還了。」
崇禎點頭又搖頭：「借親族錢款謀生，乃是族人間的親情幫助，責無旁貸。收取利息就是刻薄無人情了，利息就免了吧。」
呂謀立刻高呼：「父皇顧念親情醇厚，是我等楷模。」
群臣一愣，感情你小子在扭轉你老子，刻薄寡恩的壞名聲呢。但皇上真的改了刻薄寡恩，對我們臣子也是好事。
於是一起舞拜高呼。
崇禎一時神情恍惚，不由感慨萬千。寬容一下別人，其實自己的感覺也不錯嗎。
不是不錯，是真的好。這就是兒子說的，送人玫瑰，手有餘香。
想到這裡，崇禎還下意識的將手指放到鼻端，聞了聞，似乎真有餘香縈繞，久久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