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草花環

番外:煙煙羅

午夜時分,盡江郎一直看著煙煙羅睡去,才緩緩的走到村子中央。

他抬起頭看著月亮,那雙眸子深紅無比,身上散發出詭異的妖氣。

此刻,一個酒壺飛來,被盡江郎伸手接住。

他抬頭一看,屋頂上坐著酒吞。

酒吞皺著眉頭說道:「你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沒事,只是頓悟了。」

盡江郎喝了一口酒吞的酒,說道:「我要去殺土御門樹。」

「這主意聽起來不錯。」

酒吞從房頂上跳了下來,同樣爆發出驚天妖氣,「所謂『土御門』,就是打傷小香和煙煙羅的那些野郎吧?」

「不錯。」

盡江郎點點頭,「不知火家對我有養育之恩,此次我不對族長動手,但如果他不肯放過我和煙煙羅,那也只能不客氣了。」

酒吞微微一笑,開口說道:「我現在彷彿可以正大光明的邀請你加入『武裝妖怪』了。」

「是嗎?」

盡江郎不置可否的說道。

只見酒吞背上的巨大酒葫蘆緩緩漲大身形,變到一人高,一股瀰漫著妖氣的酒香散發出來。

爾後他又將手指彎曲放在嘴中,吹響了口哨。

眾多妖怪聽到這聲口哨,從屋舍之中緩緩出現,他們的雙眼在月色之下放出駭人的亮光。

酒吞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午夜逢魔時!」

一語過後,眾多妖怪爆發出巨大妖氣,讓這平靜的村莊都颳起了狂風。

「我們一道去屠了土御門。」

酒吞說道:「一想到有人敢打傷我的主人,我便夜不能寐。」

盡江郎點點頭,轉頭看向大天狗:「萬骨坊和幽谷響留下,保護小香和煙煙羅,若有危險便帶著她們逃離。」

「好。」

二人點點頭。

「這樣好嗎?」

雪女微微一怔,她看了盡江郎一眼,「哥,你要闖入的是自己的家族,他們會放過你嗎?」

盡江郎聽後緩緩的伸出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花環,那顏色錯落有致,雖然有些乾枯,但還是很好看。

「煙煙羅會保佑我的。」

他說。

眾人瀰漫著妖氣,在午夜的烏雲之下急速奔行。

……

遠在不知火家,火神正望著弦月出神。

忽然!

他的眉頭緊緊一皺,瞬間站起身來,那臉上的驚恐之情難以言表。

他思索了一會兒,立刻披上衣服出門去,來到了「情報之屋」。

月見酒和花見月正在面無表情的控制紅色絲線上的符咒。

「火神?」

二人一扭頭,看向他,「怎麼了?」

「『線』!」

火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有極度強大的『線』要出現了!」

「『線』?」

二人「蹭」的站起身,手同時放在了剪刀上:「在哪裡?『珠之室』嗎?」

「珠之室」存放著扶桑所有的「傳說封印珠」,那屋子的門口常年有大量的族人守衛,一旦發現有線飄向屋子,便會直接將其剪斷。

「不……不在『珠之室』!」

火神著急地說道:「我看到那幾條『線』從日吉津村一直飄向不知火家……」

「什麼?」

二人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路徑,大多數「線」都是從古代飄來,可這次的「線」竟然從十五里之外的村子飄來?

「多久?」

二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半個時辰!你們二人速速趕往日吉津村!」

火神說道:「我留在不知火家坐鎮!這次的『線』影響非常大,甚至會導致家族的毀滅,一定要將其剪斷!」

兩位姐妹聽後嚴肅的點點頭,然後二話不說便出發了。

火神也從房中拿出了大量的符咒,取出自己漆黑的剪刀,坐到家族門口。

他心中隱約感覺這些「線」和盡江郎脫不開干係,此刻根本不能驚動族人,否則難以收場,如今只能孤零零的迎戰。

「哥……你可千萬不要做出傻事,一定要活著離開這裡……」

不多久的功夫,奔走在路上的月見酒和花見月忽然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強大妖氣。

那妖氣的巨大程度足以毀滅整個不知火家,她們有心應戰,卻根本不是對手。

於是只能隱遁身形,到一旁藏匿起來。

黑暗之中,二人看到雙眼血紅的盡江郎帶領著一群殺氣騰騰的妖怪直奔不知火家,由於附近的妖氣太強,誰都沒有注意到藏匿的二人。

「那是……盡江郎哥哥?」

月見酒詫異地問道:「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看來一切都跟火神說的『線』有關!」

花見月回答道:「我們速速趕去日吉津村,務必要在『線』出現的時候剪斷!」

等到眾妖走遠,二人才重新現身,藉著月色向日吉津村奔去。

……

煙煙羅微微睜開了眼睛,她聽到小香在自己身旁睡著了,而屋外站著大天狗和幽谷響。

她輕輕的起身,給小香蓋了蓋被子,然後摸了摸她的手腳,確認她並不寒冷,又輕輕的將小香散亂在臉上的頭髮整理好。

做完了這一切,她慢慢的走到門外,身上很自然的散發出煙霧。

大天狗和幽谷響看到她之後,神色都有些疑惑。

「怎麼了,盲姬?」

大天狗問道:「睡得不好嗎?」

「睡得很好,你們不冷嗎?」

煙煙羅裹了裹自己的衣服,「在這種夜晚還要站在我們門口,真的是辛苦。」

「不冷。」

幽谷響說:「你早點進屋吧,溫度會越來越低的。」

煙煙羅沒有說話,卻緩緩的坐了下來,她抬起頭,好像在看月亮,但她的眼睛卻始終找不到月亮的方向。

過了一會,煙煙羅開口說道:「今晚的弦月真美,不是嗎?」

「確實很美。」

大天狗點了點頭,忽然感覺哪裡有點問題,「你怎麼知道今晚是弦月?」

……

弦月就像一絲冷笑,掛在天空上不斷的彎曲。

盡江郎帶領眾妖奔襲在路上,心中燃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雖然馬上就要到達不知火家了,但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問題。

那個夜叉臉所說的第三句話也在他心頭盤旋。

「她的煙霧與乾草花環」。

前面兩句話,盡江郎已經完全搞明白了意思,可唯獨這第三句話聽起來像是一句散文詩,絲毫沒有猜測的方向。

他不禁又伸出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乾草花環,那花環由粉色和黃色的花組成,錯落有致。

「能為我改變結局的人……你想說什麼呢?」

僅僅盯花環著看了一會兒,他整個人的表情就變了。

盡江郎停下了腳步,身後所有的妖怪也都停下了。

「怎麼了?」

酒吞問道。

盡江郎思索了好一會兒,然後咽了下口水。

他緩緩的抬起手臂,將乾草花環舉到酒吞面前,他面色絕望,聲音顫抖地問道:「你說,雙眼失明的人,如何能夠將粉色的花和黃色的花,錯落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