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張家寨

第四卷 玉皇大帝

杜羽和張三呆在房間中,兩個人都不知道說點什麼。

方才有一些寨子里的人過來問張三封神榜的經過,張三憋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剛才寨主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張友人戰死了,自己又怎麼敢推翻他的定論?

於是任誰來問,他都說累了,一來二去也沒人理他了。

「張真,你說這是為啥啊?」

張三托著腮,看著窗外問道。

「什麼為啥?」

「為啥寨主要說張友人戰死了啊?」

「那還能有什麼原因……」

杜羽現在只把自己當作一個小土匪,這樣一來什麼事都不需要想的太深入,各種原因也顯而易見,「寨主帶著咱們三人出去參軍,結果封神的卻不是他,是張友人。張友人如果封一個普通的小神也就罷了,結果封得還是那眾神之主。如果我是寨主,我也不好意思說。」

「可我覺得這也是一件好事啊!」

張三說:「至少說明咱們凡人都有成仙的可能啊。」

「對咱們來說是好事,對寨主來說就不一定了。」

杜羽搖搖頭說:「寨主沒有成為眾神之主,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姜子牙不認同咱們寨主的管理能力!」

「啊?」

張三嚇了一跳。

「這事兒如果讓寨子里的人知道了,會不會非議?會不會反他?」

杜羽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管理學大師,分析的頭頭是道。

「你說的這也太嚇人了,咱們都是土匪,還想這麼多嗎?」

「你不會想,不代表別人不會想啊!」

杜羽說。

「不過張真你也夠膽大的,什麼話都敢說,這話如果傳出去,讓寨主知道了,不知道他要怎麼罰你呢。」

張三撇了一下嘴,說道。

「我怕他?」

杜羽翹著二郎腿說道:「你也不是不了解我,我可是悍匪啊!」

二人正說著話,屋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誰?」

杜羽嚇了一跳,翹著的二郎腿也趕緊放下了。

張三打開門一看,屋外站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

「張狗子?」

張三說道:「啥事?」

「寨主說要見張真。」

少年說。

「完了……」

杜羽忽然感覺不妙,「張三你幫我作證啊,剛才的話是你問我我才說的……」

「我做啥證啊,我問一句你說十句,我也沒轍啊!」

杜羽沒好氣的罵了幾聲沒義氣,跟著張狗子就出門了。

正逢夜晚,山寨里到處點燃著火炬,土匪們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或喝酒,或吃肉,一片熱鬧非凡的景象。杜羽是第一次進入匪窩,這種感覺有點奇妙,大家看起來都很開朗,好像很好相處。可仔細想想,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沾著不少人命,又不由地搖了搖頭。

「小狗子,寨主找我幹嘛啊?」

「這我不知。」

迎著山寨裡面通明的火光,杜羽和張狗子走了大約十幾分鐘才來到了寨主所在的住所。

「寨主,我把人帶來了。」

「叫他進來。」

杜羽推門而入,屋裡只點著寥寥兩三個火把,有些昏暗,他環視了一下,沒看到寨主在什麼地方。

「把門關上。」

張堅說。

杜羽不敢怠慢,又回頭把門掩上,為保險起見還留了一條門縫。

「到這來。」

張堅又說。

杜羽循聲過去,發現張堅一個人席地而坐,面前溫著一壺黃酒。

「寨主……你這是?」

杜羽有些疑惑,這張堅不讓張前擺慶功酒,卻在這裡自己喝起來了?

「坐。」

「噢。」

杜羽毫不客氣,一屁股坐了下來,問道:「寨主,找我什麼事?」

張堅沒說話,拿起那壺黃酒給杜羽也倒了一杯。

「張真,還是白天的事。」

杜羽心說果然如此,看來劫匪放走肥羊是個不小的過錯啊,白天當著外人的面張堅不好意思懲罰自己,晚上還單獨把自己叫來談話嗎?

杜羽不由地在心中呼叫鍾離春,右手也抓住了腰上的毛筆。

「領導……白天那件事……我鬼迷心竅了……我保證下次……」

「不,你做得很好。」

張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緩緩說道。

「哎?」

「你白天跟我說的可是實話嗎?」

他倒著酒,又問。

「我……是實話。」

杜羽不知道這張堅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是這麼多土匪的首領,可他卻……

「我自小就在這張家寨長大,現在想來也三十餘年了。」

映著昏暗的燈火,張堅緩緩說道:「我想盡了一切辦法讓這寨子里的人從善,本來以為毫無可能,現在看來卻像是有點成效。」

「從善?」

杜羽一愣,萬萬沒想到這土匪首領的志向還這麼遠大……

「張真,你知道嗎?」

張堅緩緩地對他說:「我本來有更遠的地方要去,可我放心不下這一寨子的兄弟,所以只能回來了。」

「那有什麼關係?」

杜羽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卻沒想到這酒如此難喝,他用力閉緊了嘴,才沒有把這一口又苦、又酸、又澀的黃酒噴在張堅臉上,心說這上古時期的釀酒技術還真是有待提高。

杜羽咬著牙把酒咽了下去,咳嗽了好幾聲,才說道:「領導,你想去很遠的地方,那就去啊,之前你離開了一年這寨子里也沒什麼事。再說不是還有二當家在這嗎?」

張堅沒說話,見到杜羽酒杯空了,又拿起酒壺要給他斟酒。

「別別別,領導,我不勝酒力……」

杜羽趕忙捂住自己的杯子。

「不勝酒力?」

張堅疑惑了一下,「我記得有一年春天,你把張前都喝趴下了。」

「呃……當時年輕不懂事……」

杜羽說道:「現在發現把酒戒了也挺好……」

「唉。」

張堅彷彿有心事,他沒有仔細去想杜羽的話,慢慢把酒壺收回,給自己添了一杯,繼續說道:「張真,事情沒有你說的這麼簡單,我所說的那個很遠的地方,一旦去了可就回不來了。而我這一生的夙願,就是能讓寨子里這些兄弟們平安的度過餘生。」

「哦?」

杜羽模稜兩可的答應了一下,不知道張堅是什麼意思。

「至於張前,他自然很有能力,但是匪氣也相當重,若讓他接管了山寨,一年兩年還好說,時間一久,山寨惡劣的行為必然引起朝廷的重視,到時候可就麻煩了,我可不想這整個山寨的兄弟最後都死在這裡。」

「那領導你的意思是……」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想找一個真正信得過的人商議一下。」

張堅說道。

「領導……你是說你相信我?」

杜羽有些疑惑的問道。

「是的,不管怎麼說,你今天的表現讓我刮目相看,我原以為張友人一走,這寨里便沒了知心的朋友。」

杜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說不定直接就可以知道張堅的故事了。

「領導你說吧,你想商議什麼事?」

「我……」

張堅四下一看,問道:「你方才將門關好了嗎?」

「關好了,你說吧。」

張堅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想帶著這一眾兄弟,前去參軍。」

「哎?」

杜羽感覺這劇情有點耳熟啊。

「周王姬發剛剛建立政權,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若我們前去參軍,說不定都能落得善終。」

張堅像是深思熟慮了很久,才說出這個想法,「可如果我們反其道而行之,在這個緊要關頭繼續做土匪,估計第一個被掃蕩的就是我們。」

「等……等一下。」

杜羽捋了捋思緒,說道:「領導,你當真要去招安?」

「招安?什麼叫做招安?」

「哎!」

杜羽搖了搖頭,說:「領導,我老家就有這麼個故事,一個山寨上有一百零八個土匪,他們的首領想法和你一樣,帶著眾人前去參軍,最後下場可真是太慘了……」

「哦?」

張堅一下子睜開了雙眼,「張真,你說的可是真的?我怎麼從未聽過類似的故事?」

「你沒聽過是正常的,這故事往後的一兩千年也不會有人聽過。」

杜羽撇了撇嘴說:「我有話就直說了,領導,你們畢竟是土匪,還是有森嚴等級制度的土匪,你們有首領、有副將、有軍師,還有許多忠心耿耿的戰鬥人員,換句話說你們和一支外來的軍隊沒有什麼區別,在軍營中屬於最值得被清除的對象,就算參軍了也只是炮灰。」

「張真,我從未想過你會這麼有見地。」

張堅聽杜羽說完一番話不由地坐直了身體,「你繼續說,我洗耳恭聽……」

「我這也不是有見地,我只是看過這種故事而已。」

杜羽搖搖頭說道:「小的時候可愛看這故事了,長大之後才發現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張真……咱們經過這幾天的奔波,你可有些勞累?」

「嗯?」

杜羽不知道張堅忽然問這個問題是為什麼,只能說道:「領導我不累,你有什麼吩咐就說吧。」

「我也沒有別的意思……」

張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方才所說的那個故事,能跟我講講嗎?」

「講講?」

杜羽一愣,「領導,那故事可長了啊,你當真要聽?」

「是的……為了整個山寨的兄弟,我只能儘可能的考慮周全。」

杜羽嘆了口氣,只覺得領導不好當。

「行吧,領導,如果你做好了和我徹夜長談的準備,那我就給你講講這個故事。」

夜色正濃,杜羽映著屋內幾支火把的光亮,從「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開始,講起了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