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高小妹
有安魂釘守住高頂天，江迎放心地離開識海。
看著呼延嘯正在跟變得一丈高的血紅公雞打作一團，江迎趕緊挨個踢翻四個方位的暗紅燈籠，燈籠歪倒後化作了殘破的陣旗。
燈籠滅，血陣消。
眼看著數十條血色觸手化成一陣煙消散在空氣里，當中的公雞像一個吹癟了的氣球無力落地，血水流出，只剩層皮皺成一團。再看呼延嘯搖晃兩下，高大的身子轟然倒下，倒是沒什麼外傷。
這時江迎才注意到，雞棚外圍有一個非常隱蔽的結界，應該在他們進入這裡的時候就悄悄啟動了。裡面的血氣衝天絲毫沒有影響到這個寧靜祥和的夜晚。
江迎勾勾唇，「高頂天人確實不錯。」又抬起頭看著深空之中那一輪皎月。
「李天絕，這是你屠五珠門的理由嗎？絕世反派變成絕世好人？別這麼俗套。」
留了一吊錢在雞棚廢墟前，江迎把昏迷的呼延嘯和只剩一口氣的高家父女放在荷葉上，她自己坐上呼延嘯厚實的虎背，披星戴月而去。
飛寶不能進凡間城鎮，江迎只好趁著濃黑的夜色分三趟把他們土遁帶到客棧馬廄後頭，就是把那幾匹馬嚇得不輕。
忙活完了，她獨自坐在客棧屋頂，猶豫起來。
「我今天是不是太衝動了？萬一這彭忠還沒做足惡事，我就去把他殺了，會不會扣我功德啊？」
「這事怎麼跟對外事務司解釋呢？我受五珠門之託抓高頂天，完後我把五珠門掌門殺了……」
「這彭忠確實可惡，可我該怎麼證明他可惡呢？」
江迎的糾結註定沒有答案，有些事只有做過才知道。
「高頂天，這溶丹術這麼多字嗎？」江迎進入識海，高頂天寫好的紙已經摞了一尺高，正要收筆。
高頂天捋捋乾枯雜亂的鬍子：「我看女俠資質、修為、正義感都是一流，料想是名門出身，規矩多。去殺彭忠可能會有麻煩，所以我寫了陳情書，將前因後果說明。」
江迎仔細打量這個虛弱的老頭：「你若是正常修士，一定會有好前程。」
可惜高家是你的原罪。
高頂天難得的笑了：「對了，這些是給女俠的，應該能派上用場。我和小姝大限將至，小妹就拜託女俠了。」
說完他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一縷靈識飄進了陳情書，剩下的迅速飄散了。安魂釘失了目標落到地上，江迎手一揮，它們就回去本來在的位置了。
身死道消，看樣子得去城外找個好地方了。
江迎拿起陳情書一目十行地看完，其他的基本屬實，只有「溶丹術」交付江迎和要殺彭忠這兩件事，他隻字未提，只說是幫忙解救高小妹。
「唉，他都準備到這份兒上了，不去不合適了。」
感嘆著高頂天心細如髮，江迎又拿起給她的那幾張，越看眼睛越亮！
這高頂天，真的有點頂！
天亮後，平安鎮百姓只見三個外地人拖著兩口棺材出城。
「你是修道之人，哪裡是風水寶地你問我？」還沒被老婆原諒，呼延嘯非常煩躁。
「我修的不是這個專業，找塊風景怡人的地方得了！」江迎扯淡。
「大人說的對，有風景就好。」母老虎崇拜。
「等我傷好了，還是得把你頭擰下來！」公老虎吃醋。
一路有一搭沒一搭，最後江迎決定把高家父女葬在面朝銅陵山的一處山坡上，讓他們親眼看著五珠門是怎麼沒得。
迎著日頭，他們三個倚在碑上喝酒。
「那五珠門的人有胎丹，你就不擔心自己打不過？」呼延嘯轉過虎腦袋看著江迎。
「是呀，要不我們幫你！我修為按人族算，也築基了呢！」檸檬抱著灼灼興奮地站起來，呼延嘯想拉她，檸檬躲開了。
江迎看在眼裡，笑了笑，向銅陵山方向遠眺：「我本來也糾結，可他們怎麼死，高頂天都安排好了。」
之後的兩天，江迎白日里指揮著呼延嘯到處找粼粼藤，又指揮著他用十個胖胖的手指上下翻飛編搖、吊床。晚上則神神秘秘地一個人西行，到了早晨又出現在三隻老虎身邊繼續指揮呼延嘯做手工。
直到檸檬愜意的躺在裝飾滿鮮花的吊床上，呼延嘯一手搖著搖籃，一手搖著吊床。江迎正式向它們告別。
「我們不是說好一起去？」檸檬從吊床上一個翻身，跳到江迎面前。
「沒必要，那裡人族修士太多，你們還帶著灼灼，不安全。千萬不要以為其他人族也和我一樣好相處哦！」江迎笑著摸了摸檸檬的紅髮。
「哼，你也別以為所有妖修都像我們一家三口這麼好相處！」呼延嘯一臉醋相地搖著搖籃。
江迎過去雙手用力地擼了擼他的老虎腦袋：「知道啦！」
————
獨自踏上西行之路，目標——銅陵山腳下的銅城裡的，高氏綉坊。
高氏綉坊是高家修仙前就在經營的產業，二百多年的蜀綉老店，城裡無人不知。稍微一打聽，江迎就成了高小妹的座上賓。
「這位姐姐看著眼生，喝茶。」高小妹剛剛及笄，見有人來，一雙眼睛滿是笑意，熱情招呼著。
「慕名而來，你家長輩呢？」江迎環顧綉坊，看出來是百年老店，有許多低調的古玩。
「我家都在城外的五珠門，獨我回城裡老宅待嫁，正在綉喜服，叫姐姐見笑了。」
「看來妹妹對姻緣很滿意。」江迎看著高小妹手捏繡花針上下翻飛，全不被說話耽誤。
「我爹誇他是才俊，他對我也很好，我……」高小妹紅著臉低下了頭：「自然是滿意的。」
看高小妹的樣子，真是什麼都不知道。江迎正苦惱怎麼告訴她才能讓這個泡在蜜里的少女接受殘酷的真相。就被高小妹身後的小綉屏吸引，其中一屏以湖綠為底色，當中是一片藍白，有一白髮男子，一身月色道袍，沉睡在藍白之中。
「姑娘，這屏風上的刺繡，可有講頭？」
高小妹回頭看江迎指的那個，笑著說：「這是按照最近話本子里的神話故事繡的一組屏風，姐姐指的這個，是近幾年從南邊傳來的故事，說是梵凈山下九龍潭中，有一塊千年寒冰，裡頭封印著『冰仙子』，姐姐看，這湖水中的倒影，我都是比著遊記里梵凈山的奇石繡的呢！」
談起刺繡高小妹眉飛色舞，天真爛漫的讓人想要保護，江迎差點就不想告訴她，直接殺上五珠門了。就聽見高小妹又說：「等成婚後，我定要他帶我去看看，聽人說的總不真切，總要親眼所見才能繡的栩栩如生，你說是吧？」
是啊，總要親眼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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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霽：無欲無求，方成大道。
作者：打入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