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精血真寶符籙

正文卷

第16章 精血真寶符籙

江迎往蓮蓬中放滿蓮子,低空飛行藉助樹蔭躲避可能存在的敵人,顏色與密林融為一體的荷葉載著師徒二人往邀仙宗的方向飛去。

她已經足夠小心了,卻還是輸在了對絕對實力的錯誤估計。天外有一人凌空而立都不用看,閉上眼睛感受神識就能輕易的鎖定她。

荷葉仍在全速飛行,密林在江迎眼裡正飛速倒退,四下沒有人跡,江迎放下心開始往庄海平嘴裡塞藥丸,什麼療傷的補靈的統統灌下去,大力出奇蹟!

這時一陣打鬥聲令江迎陡然色變,有人!

手中的藥丸抖落,她猛地抬頭向聲音來源看去——只見兩身熟悉的黃色道袍在林中與她對向御劍疾飛,兩邊隔著丈許鬱鬱蔥蔥,是姜無涯和程羽嬌!?

他們身後一隊蒙面人緊追不捨,赫然就是劫持江迎的那伙人。

二人也看到了她,在看清江迎身下的荷葉飛寶時程羽嬌眼中閃過一絲欣喜,江迎心裡卻天人交戰。如果此刻調頭去追他們或許能匯合,但立時她和師傅就會暴露。四個人不一定能甩脫追擊者,而且按照這倆人的尿性,八成又要江迎當炮灰。

大量的心理活動在一息之間完成,江迎不得不承認自己和程羽嬌沒有兩樣。在面臨生死選擇時,「善良」與「明智」往往背道而馳。她也沒法大義凌然的說見死不救全然是為了重傷的庄海平。

霎時間他們錯身而過,相視一剎江迎的無動於衷對方立刻明了,不過是各自保命。

當他們徹底遠離彼此感知範圍後,於天外一直注視江迎的人終於動了!

江迎聽到有人追來時,那人一襲黑衣已經破空而來,絕對的壓迫轉瞬即可到眼前,來者不善!如今是逃無可逃,一手回身護住師傅,一手緊緊握住常春藤鞭,江迎緊緊盯著天外來人,做好了死戰的準備。

那人到了一丈之內,翻掌就要出手。江迎看不透他修為,但此人氣勢非凡,這一擊恐怕自己不死也得九級傷殘了!一咬牙全力橫鞭甩出,竟然打了個空?

只見那人立掌停在幾尺外,死死盯著荷葉飛寶下面。

荷葉底部一張黃紙符悄無聲息時隱時現,竟是故意隱藏!來人對那筆法極熟悉,不由得暗叫一聲不好!

只見黃紙符晃悠悠地飄上去,在荷葉之上散發出淡淡的血香,緊接著符面紅光一閃,李天絕出現在荷葉之上!

精血真寶符籙!

需得元嬰以上大能以心頭血繪成,激發此符猶如本人親自出手一擊。傳聞中李天絕出手,是一定要死人的!

江迎看著他有些虛幻的背影,心中全是震驚,這種符是萬兩靈石不換的貴貨,她自然有聽過。可就算師傅是他的至交,也不至於以精血相護,元嬰精血何其珍貴,以他的地位有的是奇門法寶禦敵,制這種符籙他會元氣大傷的,這是個什麼瘋子?

符寶李天絕沒有半刻遲疑,手中劍花一挽,凌空出現五把寶劍。

「不厭深」?!

江迎還記得書里的描述——這是李天絕的本命法寶,水相靈劍「不厭深」,至剛至柔最是陰險,劍意化水防不勝防,可直取對手經脈;水汽化劍,使對手從內而外萬劍穿心,周身血洞無處,每每死狀都極為血腥。

因為凡出手必勝,所以是在無趣,李天絕並不常用。

元嬰中期強者全力一擊,世上少有人能硬接,更何況使得是強者最強的殺招。那人看得手無望,轉身就要遁走,卻被閃身就到的李天絕攔住。

「是你!」即便是符寶化身,李天絕還是憑藉氣息認出了他,「自甘墮落」。

沒有多猶豫,李天絕劍指那人當胸,五把飛劍同時消失在空中,空氣都凝固了一瞬,那人渾身數百道劍痕同時飈血,從空中跌落,像一隻失了生機的烏鴉。

荷葉還在往前飛,江迎凝視著停在空中的李天絕,她有太多疑問了,可又不敢大聲呼喊生怕引來更多敵人。明知道這只是符寶分身,一會兒便會消散,但還是想問問他:為什麼?為什麼替她出氣、為什麼幫她打掩護、為什麼給她逃命飛寶、為什麼以精血相護……

荷葉載著江迎和庄海平越飛越遠。她看著李天絕泛著紅光的身影在空中逐漸模糊消散,像一盞電量耗盡的小夜燈,最終什麼都沒問出口。

她知道,根據原作,李天絕不會死。但從今往後五百年,這就是她與李天絕的最後一面。在漫長的時間裡,如果她運氣足夠好一直活下去,她都會守著這段盛滿疑問、生死不見的,心動。

「這次她運氣也很好」

黑衣追擊者跌落後,躺在樹林中嘆息一句,便化作了一根樹枝。

————

小心翼翼的飛行了五日,江迎一直攥著鞭子強打精神小心觀察四周,等飛到留仙鎮上空看到邀仙宗山門時,才終於放心下來,緩緩癱倒在荷葉上。

她和師傅是被大金峰守山門的師兄們抬著荷葉抬進主峰大殿的。

李家堡驚變已經傳遍了三宗四家,修仙界上下均是惴惴不安,邀仙宗這對師徒是最先確認生還的。掌門命容霽速去請和壽峰弟子,容霽匆匆瞥了一眼倒在庄海平身邊的江迎,兩人身上都是血污一片已經乾涸發黑,不知道是誰的血。

御劍去和壽峰的路上他回憶起與江迎第一次見。那時她還是個女童被毒蛇咬傷,又陷入夢魘險些內外交瘁而死,自己奉掌門命令將食夢貘內丹送去。人是醒了,但抱著自己又哭又叫,喊自己姐姐。再見面就是偷常春藤,她已經被庄長老養成了一個滑頭。沒想到這次竟然叫她一個鍊氣期弟子帶著重傷的元嬰長老奔逃千里,活著回來了。

「掌門請和壽峰諸位主峰大殿議事,請速速前去。」

等容霽帶和壽峰眾人回到主峰,江迎雖然神情萎靡但已經能站起來了,掌門給她灌了靈力後正在問話。

「為何你九師姐沒有一起回來?」

「回掌門,在到達李家堡前師傅去採藥,我們曾遭襲擊,我引開了襲擊者,之後再沒和大師兄九師姐同行過。」

和壽峰眾人頓時議論紛紛:

「大師兄怎麼也在?」

「怪不得九師妹一走他就沒影兒了,還以為他去替師門辦事呢?」

「我早猜出來了,他倆恨不能捆成一個人。」

「大師兄築基巔峰,九師妹一身的寶貝,怎麼輪得到小師妹去誘敵?怕不是又讓他倆賣了。」

掌門只當沒聽見,那都是細枝末節。

「哦,你引開襲擊者後是怎麼脫困的?」

「是李……李家人救了我,襲擊者把我關在李家堡附近的一處蛇窟,我遇到了李家除妖弟子。」如果說實話,說李家家主救了她又替她出頭、贈她飛寶,更以精血符寶保護了她,這大殿上恐怕無人相信。

江迎想起李天絕最後的背影,身形一晃,旋即恢複鎮定。

「李家壽宴又是怎麼回事,你細細道來。」

看著江迎似是體力不支,悟能擔心她支撐不住:「掌門師叔,盈盈突逢大難,能帶著師傅回來已經不易,先把師傅送去葯廬我們照顧,讓盈盈也隨我們回去修養吧!」

江迎心裡有事,此時不說恐怕再沒有說的機會,不能讓這點事悶在心裡!

「無妨,謝師兄疼愛,但還是一次說完的好。」江迎回身道謝,一身血污卻透出一股冷峻清明。

轉過頭她面對掌門沉靜而銳利的眼光,把事情的撿著重點和盤托出,只是隱去了李天絕和那個黑衣強者。

江迎頓了頓,接著說:

「我帶著師傅逃命的時候,與大師兄、九師姐曾錯身而過。那時他們正被人追趕,看起來和襲擊我的人是一夥的。」

「那你」

「我沒有停下來,也沒有掉頭回去幫忙。不是因為我要帶重傷的師傅回來,而是因為我想活下去。」江迎語氣平靜,神情不哀不怒,直視著掌門突然凌厲的目光,一派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