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了，真的麻了。
這裡指的不是心情，而是字面意義上的局部腫脹。
第二天醒來，白高興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看著自己似腫非腫的嘴巴仔細觀察。
一定是昨天親太久的後遺症……
白高興左右看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好像很明顯，又好像不太明顯。
黎譜從門口路過，看見自家愛人對著鏡子看來看去，頓時笑了，「怎麼了？」
這樣的動作讓他想起對方還是鸚鵡的時候，那時候大白就很愛照鏡子，當時他還以為是鸚鵡對鏡子里的自己感到好奇，現在看來，是難以置信地確認自己變成鸚鵡了才對。
「你看看，和平時有區別嗎？」
白高興指著嘴巴，眼巴巴地問他。
黎譜的視線落在那殷紅的唇瓣上，愛人本就白皙的皮膚在平時就把嘴襯得唇紅齒白，現在看著……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沒有。」黎譜仔細看了看，確定地說。
那看來是他想多了。
白高興撐著洗手台眨了眨眼，接著打開水龍頭，接了涼水洗了把臉。
……
今天節目組安排的活動是去海心廣場喂海鳥。海心廣場，是度假村相當著名的景點，位於巨大的岩石上，是最突出的一塊，下面就是廣袤深邃的海面。
在這個位置，人們輕易就能接觸到海鳥，幾乎伸手就能摸到。
「因為這邊遊客很多，海鷗們基本不怕人了，膽子大的還會主動過來要東西吃。」主持人介紹道，「大家可以在這裡和海鳥們近距離相處，感受這邊最誠摯的風土人情~或者應該說，風土鷗情？」
「這也太好玩了。」江清瑩感慨，隨即轉頭，「小白，海鳥釣台是不是也能看見海鷗啊？」
彼時的白高興還在盯著上空發獃，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對，那邊早晨海鷗很多。」
不是一般的多，而且……相當吵。
就像現在一樣吵。
白高興差點痛苦面具，如果說海鳥釣台的礁石像清晨起來的菜市場，那這邊簡直就是春運時候的火車站。
「兄弟們，來碼頭整薯條~~~」
「報告報告，有人，三秒後發起進攻！」
「人類和薯條的關係是什麼？」
無數聲音交織在一起，忽遠忽近，忽上忽下，環繞立體3d，堪比精神攻擊。
怎麼辦，他能退出這個環節嗎？
白高興略微失神的樣子被鏡頭全部收錄了進去，拿著顯微鏡看節目的觀眾們很容易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小白感覺不是很精神的樣子啊？】
【哦豁，難道昨晚幹壞事了？】
【咳咳咳應該不可能吧，再怎麼樣也在節目里啊！】
【你們難道沒發現小白的嘴巴紅紅的……昨天黎老師把攝像頭掰一邊的事我還記著呢！】
【是吧！我也覺得有點紅！看來不是錯覺！】
【啊啊啊啊別再說了，我腦內已經有畫面了tut】
【什麼畫面？讓我康康（狗頭）】
鏡頭裡，白高興的目光放空似的落在不知道哪一點，他盯著那些海鳥，嘴唇抿起，神色似乎有些不安。
【哎，小白這個表情……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是太曬了嗎？還是昨晚沒睡好？】
【嘶，難道小白怕鳥？】
眾人紛紛猜測起來。
其實白高興內心已經快要升天了。
好吵，吵死了，吵得快要聽不見別人說話了！
白高興十分擔心自己會一不小心把想對海鷗說的話回答給嘉賓，這樣豈不是顯得他像有個大病？
黎譜也注意到了他與平時的不同，走近了低聲問：「聽到它們說話了？」
夫夫兩人湊到一起的情景十分甜蜜，觀眾們只以為黎譜是過去跟他家大寶貝聊天去了，彈幕嘿嘿嘿了一陣：【黎老師真是黏人啊。】
白高興無奈地看向黎譜，避開鏡頭小聲道：「它們數量太多了，我真怕把這些海鳥和其他嘉賓說的話搞混。」
黎譜默然。
這的確是個問題。
所以當主持人讓大家自由活動後，黎譜就帶著白高興來到了比較僻靜的、離鳥群比較遠的地方。
「哎？他倆怎麼到那去了，都快出畫面了。」寧導看著直播畫面道，「注意一下，他倆要是走出去了就叫回來。」
這一邊，白高興非常惆悵地放空自己，希望藉此催眠自己的耳朵，裝作什麼也聽不見。
然而很難。
不遠處，江清瑩和溫文昊拿著專門的小麵包和鳥糧，一隻海鷗從上而下俯衝叼走了食物，喊著：「我整到了！薯條兒~」
噗。
白高興沒忍住笑了出來，惹得黎譜回過頭，也看著他笑。
與其他組的嘉賓都拿著飼餵的東西不同，這一組的食物都由黎譜拿著，白高興聽著耳邊傳來的一道道「謝了哥們兒」和哲學用語，終於沒忍住，用鳥語來了一句：「哥們兒，你們上那邊吃唄？」
話音一落，飛在天上的鳥、落在欄杆上的鳥、站在地上的鳥，紛紛朝他看來。
整齊得要命。
白高興頭皮一麻，往更角落處挪了兩步。
「我沒聽錯吧？」
「沒聽錯吧？」
「他能跟我們說話。」
「這個人能聽懂我們的話。」
「他是我們的同類還是人？」
「不知道，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這種人真的存在嗎？」
海鷗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很大，它們仗著人們聽不懂鳥鳴而喊得很大聲，直到其中一隻海鷗飛起，接著其他海鷗也飛了起來，撲稜稜的聲音猛然響起一片，圍著廣場盤繞迴旋。
灰白交織的影子落在眾人視野里，形成了一幅無比壯觀的景象。
攝像也注意到了突然激動起來的鳥群，鏡頭移動過去，正正好好地把黎譜和白高興錄在了中心位置。
白高興也發現了遠處的鏡頭，連忙佯裝喂鳥捧起手來。
下一秒，令人震驚的情況發生了。
一隻碩大的海鷗拍打著翅膀朝著白高興飛來，圍著他繞了幾圈後，站到了他的手上。
「！」
不僅是白高興本人，時刻注意著他們的節目組也都驚到了。
不是沒見過海鷗主動朝人要東西吃，但那都是接近後迅速叼著食物飛走，野生鳥類再怎麼跟人熟悉也保有警惕性，怎麼也想不到會主動來到人的身上……
眼見著鏡頭逐漸朝自己靠近，其他嘉賓的注意力也分到了這邊，白高興忍著想把海鷗甩走的衝動，小聲壓著：「你過來幹嘛？快起開！」
海鷗探著脖子看他，「真會說話啊？」它又轉過頭看向天邊，「好神奇哦這人！家人們快來瞅瞅！」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緊接著，很多海鷗朝著白高興飛來。
大片展開的羽翼帶來無上的視覺衝擊，白高興就這麼靜靜地站著，許多好奇的海鷗落到他的腳邊，而他本人正與一隻站在手腕上的海鷗對望。
萬里無雲的晴空下，波濤壯闊的大海旁，陽光把白高興純白的髮絲照得發亮，風也將其吹得微揚。他就佇立在那，漆黑的瞳孔里映著這些灰白的海鳥，神情專註又溫和。
這幅場景被節目組完整地錄了下來，更是被直播間的無數觀眾截圖發到網上。
【這場景絕了啊！真不是在拍雜誌大片？】
【告訴我這是不是節目組搞的特效！？】
【這真的是海鷗？？？】
【直接幻視廣場喂鴿子……我的媽呀海鷗也太親近小白了吧！】
【啊啊啊啊啊怪不得小白剛剛有一種想跑的感覺！他知道自己的吸鳥體質吧哈哈哈哈！】
實際上的白高興：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一樣覺得自己是個顯眼包。
他就說了一句話而已啊！海鷗你要不要這麼好奇這麼自來熟？？
但因為有鏡頭拍著，他只能佯裝淡定，把手裡的麵包塞給這隻海鷗，內心道：快走吧大哥！
也許是他的微表情和抵抗的動作太過明顯，一旁的黎譜笑著走了過來，裝作很感興趣似的靠近，成功驚飛了這些海鷗。
呼呼啦啦一片，海鳥眨眼間又全都拍著翅膀飛走了。
剛才的場景像是做夢一樣，其他嘉賓眨了眨眼，有人甚至還揉了揉眼睛確保自己不是在做夢。
「我好像把它們都嚇跑了。」耳邊傳來帶著笑的聲音，白高興一轉頭，看到的就是黎譜似是苦惱的眼神。
他看過來，「要不我們再去那邊？」
白高興一下子get到了黎譜解圍的意思，連忙點了點頭，跟著人轉移地點。
【哈哈哈哈黎老師看你乾的好事！】
【比稻草人都好使啊黎老師~】
江清瑩已經走了過來，「天啊，你怎麼做到的？它們居然會飛你身上！」
她剛剛想摸一摸都不行！
江清瑩表示羨慕極了，眼巴巴地想看他再來一次。
白高興：來不了了，真的來不了！
接下來的時間，托黎譜緊跟著他、甚至托著他的手喂海鷗的福，這些海鷗只敢在遠處念念叨叨，不敢飛過來了。
白高興長長地鬆了口氣，舒心地貼在黎譜身邊，兩人站在橋前，背影一派美好和諧。
【嘿嘿，貼貼~】
……
《我們的浪漫旅行》這期的打卡地一共有三個，全都在海市的範圍內。
除了作為固定居住地的金色沙灘度假村外，還有附近的海底世界、水上樂園。
新的一天，四組嘉賓坐上空調大巴，到達了新的景點。
嘉賓們在海底世界的任務依舊輕鬆愉快，每組都有一條路線，沿路拍照打卡，最後找到自己組要找的動物，合照留念，就ok了。
今天恰好是周末，從海底世界門口就能看見裡面攢動的人頭，嘉賓們聚在一起，拿著各自的任務卡片準備出發。
「妍妍姐那邊是北極熊，我這邊是白鯨，銘哥和小白那邊是什麼？」江清瑩好奇地問道。
「我看看。是海獅。」宋銘道。
「我這是……企鵝！？」白高興眼睛忽然睜大，聲音變得難以置信。
運氣有點太好了，去個海洋館任務都能被分到鳥。
「企鵝怎麼了嗎？」
「嗯……」白高興遲疑地說，「企鵝很可愛，我很喜歡。」
【哈哈哈哈哈突然發現企鵝也是鳥。】
【受鳥類歡迎的小白會不會被企鵝包圍呢？期待。】
【企鵝好哎！聽說有阿德利企鵝。】
白高興偷偷對黎譜說：「這次我堅決不跟企鵝說話了。」
黎譜拿著卡片，「要不要跟別人換一下？」
白高興看向其他三組，見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是期待的樣子，就說：「不用，反正是最後一個地點。」
不就是吵嘛，忍一忍就過去了。
白高興對著卡片看，「進去之後先穿過海底隧道，然後前往白鯨館……太多了，我們走一站看一站吧！」
「好。」黎譜說著，牽住了他的手，「裡面人多，跟緊我。」
還怪不好意思的……感受著包裹著自己的溫熱手掌，白高興披著周圍遊客好奇又驚喜的目光走進大門，在看到周圍有很多拉著手的小情侶後，臉上的微熱才消散不少。
他們是合法夫夫！合法的！白高興催眠著自己，忍不住去看走在前面的黎譜。
即使已經領證兩年了，他也時常被黎譜這張臉眩一下，好像……做鸚鵡的時候，他就被帥到過了。
這麼想著，白高興快走了幾步跟到黎譜身側，望著他越看越喜歡。
直到黎譜察覺到他的目光，用口型問「怎麼了」的時候，白高興藉著隧道晦暗的光線，把被牽住的手稍稍抽離出來，手指插入對方的指縫，變成十指相扣。
回應他的，是黎譜越發收緊的手掌。
海底世界的燈光顏色總是淡淡的，這是為了模擬海洋生物的生存環境，人的身影總是會顯得偏暗，這也讓白高興和黎譜兩人在人群中不那麼顯眼。
兩人隨著人群慢慢走著，巨大水體一望無際，五顏六色的海魚從頭頂和眼前游過，水浪晃動的波光划過他們的眼底和臉，帶起一道道閃耀的痕迹。
【！這個海底世界好大！等我休年假也要去看看！】
【光線有點暗，不過不耽誤我看他倆拉手手，嘿嘿~】
【微博已經有遊客拍到他倆了，話題里好多旁觀視角的照片哈哈哈。】
攝像老師跟在黎譜和白高興後面，很多人注意到這陣仗，輕易就把兩人認了出來。
從海底隧道出來，他們先是去了水母館，然後是海豚館，再拐彎去珊瑚礁魚類館。期間還遇見了同樣到珊瑚礁的唐源宋銘，四人合照打了個卡，又互相揮手分別。
「終於要到企鵝館了……」白高興看著手機里的照片感嘆。他們已經集齊了晃晃悠悠漂浮的透明水母，活潑靈動會交互的海豚，鮮艷的珊瑚礁小魚，性格溫和的海龜，三種以上的鯊魚……再往後，就是今天的最終目標：企鵝。
「我先進去？」黎譜的手放到了門帘上。
「一起吧。」白高興的手緊了緊，「感覺跟開盲盒似的……」
生活里的鳥類他也見過不計其數了，麻雀斑鳩喜鵲最為常見，性格分別是敏銳呆愣罵罵咧咧。而海市遇見的海鳥們就像開了新圖鑑，什麼大哲學家，大陰陽師，直讓人感慨大海不愧是大海，什麼奇形怪狀的都能養出來。
企鵝館的人不多不少，有人買了小桶的魚在飼養員的指導下投喂，白高興駐足聆聽，聽見了如下語音：
「我要魚。」
「我要魚QAQ。」
「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
獃獃的聲音像上了發條的玩具，整齊劃一沒什麼起伏的聲調讓人覺得十分好笑，白高興一個沒忍住笑出來，引得黎譜也往那邊看了幾眼，回過頭笑問：「這次它們說的什麼？」
白高興招了招手，在黎譜耳邊說了那三個字。
當跟拍老師發現兩人親密地靠在一起耳語，而自己忘了把鏡頭對準他們的時候，白高興和黎譜已經分開，安安靜靜地佇立在圍欄前了。
……
此後又過了兩天，節目組來到了水上樂園。
這個時候，白高興才發現某個問題還沒有解決。
……黎譜背上的牙印。
消了，但沒完全消。
即將退卻的淤痕展現出淡淡的暗紅色，一個也就算了，還能說是不小心撞的，但這整整齊齊上四下四，足足八個！
明白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那當然是選擇把衣服焊在身上。
水飛車，水滑梯，造浪池……水上樂園的項目都與水有關，穿雨衣沒用的那種。因此，在玩得差不多後，男人們把緊裹在身上的濕上衣扒了下來。
除了黎譜和白高興。
偌大的水池旁，兩人裹著透濕的衣裳，用毛巾擦著頭髮，若無其事地喝冷飲。
【不得不說，這是我最期待的環節。】
【大飽眼福。男嘉賓們身材都可以啊！】
【剛才衣服衝起來，小白那小腰，我目瞪口呆。】
【黎老師的身材我吸溜，裹著好像更有質感了。】
【脫啊！你倆怎麼不脫啊！】
【倆人：對方的身體只有我能看！】
白高興拎了拎濕噠噠的衣服，咳嗽一聲，主要是為了不讓黎譜自己孤孤單單，不然顯得他太突兀了。
等水上樂園的一天徹底結束時，涼棚下，八個嘉賓坐成一排，由江清瑩發出第一句感慨：「時間過的太快了。」
「還有一個多星期呢，到時候再捨不得吧！」段妍笑著安慰道。
「我記得小白還是暑假吧？」宋銘道，「什麼時候開學？」
「哎哎，說這個扎心了啊。」溫文昊笑著插話。
「對。」白高興無奈，「九月初開學，還有一個多月。」
宋銘也笑，「江大暑假是不算長，但是寒假比別的學校都長。」
好像很瞭解的樣子，白高興好奇地看著宋銘，結果看見唐源指了指，「你學哥。」
白高興一愣，光知道宋銘是個學霸，沒想到他母校也是江城大學。
太巧了吧！
「宋哥是什麼專業的？」白高興好奇地問。
宋銘推了下眼鏡，「數學系。」
白高興有種詭異的預感，「那任教授……」
宋銘露出一個『你怎麼認識他』的驚訝表情，「是我研究生時候的導師。」
好嘛，都是熟人。
白高興感慨著世界真小，又聽見宋銘說道：「任老師跟我說過，有個姓白的學生數學不錯，本來想讓他來學數學……」
兩人一起失笑，可就真這麼巧。
沒過多久，寧導走了過來，大手一揮，「今天活動結束了，大家隨便逛逛吧！」
就算是隨便逛，直播也繼續著。
攝像老師們跟著各自負責的嘉賓，四個直播間放映著海市不同地點的絕美夜景。
海市是一座夜生活豐富的城市，走到哪都能看見明亮的燈光和營業的商場。白高興拉著黎譜漫步在路燈下，肌膚相貼的觸感讓空氣都彷佛升溫了，海風徐來，吹動兩人頭髮，也撩動著兩人熱切的心情。
九點半的時候，直播結束了，直播間恢複到一片沉寂。
他們站在橋上，望著遠處的霓虹燈，忽然感覺眼前被什麼模糊了，額頭沾上微涼。
下雨了。
「得趕緊回去，不然等會又要濕透了。」白高興說著，腳下卻沒有像他說的那樣邁開，而是朝向了黎譜。
黎譜反握住他的手，幫他把被雨沾濕的額發撩開。
「我愛你。」藉著橋下海浪的聲音，白高興踮起腳，貼著黎譜耳邊道。
語氣帶起的輕風掃過耳郭，黎譜喉嚨頓時一緊，看向白高興的眼神變得格外深沉。
他的小鸚鵡總是羞於表達感情，此刻竟然如此直白明了地說著愛語，有種讓他說不出的心動與熱切。
黎譜捧住近在咫尺的臉龐，輕輕吻過他的額頭與鼻尖，最後在唇瓣附近停留下來，「再說一遍。」
白高興彎起眉眼笑開，區區一遍，哪怕是一百遍，一千遍也可以。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唔……」
蒙蒙小雨中，兩人站在僻靜無人的橋上擁吻，燈下的身影仿若融為一體，靜靜地流淌進夜色里。
更遠的地方，寧導托著臉遺憾，「這麼好的氛圍，偏偏出現在九點半以後。」
她招手，「收工了，誰去把他倆叫到車上來？」
……
終於，還是打了一架。
《我們的浪漫旅行》已經進入尾聲，嘉賓們今天就要坐上返程的大巴，回到自己家裡了。
當然在此之前，節目組為他們安排了最後一頓相聚的午餐。
一大早，黎譜就被外面的鳥叫聲吵醒了。
這很讓人驚奇。經過十幾天的居住，他本已經對海鳥釣台黎明時的鳥鳴聲習慣了，事實也的確如此。但讓他迅速清醒過來的原因只有一個：這道鳥叫聲和大白的太像了。
黎譜從床上坐起身來，往旁邊一瞥，床里空空蕩蕩，摸一下，溫度已經變得冰涼。
這意味著大白早就起床了，這同樣讓人驚奇，畢竟，在這十幾天的假期里，對方從來沒有比他醒得早過。
蹊蹺。
懷著狐疑的心情，黎譜穿了件外套，推門走出小屋，順著聲音來到屋後的礁石上。
……一地雞毛。
唯有此詞可以形容此情此景。
岩石上，海面上，到處都能看見白白的絨毛，雪白的鸚鵡和一隻灰身子的海鷗扭打在一起，難解難分。
而且好像還吵得很厲害。
「嘎嘎嘎嘎嘎！」
「歐歐歐歐歐！」
黎譜感覺到了一絲頭疼，往遠處一看，那台攝像頭果然也已經調轉了方向，鏡頭不對著這邊了。
看來準備得很充分。
白花花的絨毛從倆鳥身上掉下來，分不清是誰的，場面無比震撼。出於擔心愛人，尤其是擔心對方變回人後變禿，黎譜走了過去，「大白！」
鸚鵡探了下腦袋，爪子把海鷗脖子卡住，撲棱著翅膀大叫：「嘎嘎嘎！」
黎譜蹲下來，「你說什麼？」
鸚鵡咳了咳，「我說，我打贏了！」
黎譜無奈，「因為什麼打架？」
說起這個白高興就來氣，忿忿道：「我想著今天要走了，就拿了點麵包出來喂喂它們，順便把袋子放地上了。結果這個海鷗叼起袋子就跑，還好我動作快，讓我逮住了。」
說著，白高興又低頭對著它「嘎嘎嘎」了一通。
小樣，還想跑？
海鷗：「歐歐歐~」
黎譜：「……它說什麼？」
白高興瞥海鷗一眼，「嘎嘎嘎……咳，它說『大哥我錯了』。」
海鷗瞪大了眼睛。
他明明說的是「打架是不對的」！
從沒在一隻海鷗臉上見到難以置信，屬實悲慘，白高興鬆開了握它的爪子，「行了，以後好好做鷗，走吧。」
海鷗：「嗚嗚。」拍拍翅膀飛了。
架打完了，然後白高興變成了人。
他隨意地坐在地上，雪白的皮膚跟暗色的礁石對比極為鮮明，看得黎譜額角直跳。
「哎，不小心變回來了，忘了沒穿衣服。」白高興記得自己把衣服塞到了門口的柜子里，被自己逗笑，「要不我再變回去？」
黎譜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把人裹住，抱起來——更準確地說是按到懷裡，以免被廣角的攝像頭掃到。
白高興樂得倚在黎譜懷裡，抱著他的脖子，朝後面的海鷗揮手說拜拜。
……
「……這次的旅程到這裡就圓滿結束了，希望大家未來的每一天都能跟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要幸福啊。」
主持人說了自己最後一句台詞，就把鏡頭交給了嘉賓們。
江清瑩挽著溫文昊的手上了大巴；段妍和顧干則直接坐上了公司派來的專車；唐源和宋銘笑著說還要在海市呆到晚上，他們想看看今晚海面會不會出現傳聞中的「藍眼淚」。
白高興和黎譜則是因為本來就在這度假，可能還要呆幾天。
車都走了，兩人目送大家的背影離去，節目組的直播還沒有關閉，寧導笑著對他們說：「還有什麼想說的嗎？我們還在直播。」
白高興站在鏡頭前，想了想，道：「這次的旅行我感覺很開心，通過節目組見到了從沒見過的景色，也算是有一種嶄新的體驗吧，大家記得繼續支持節目哦~」
【哈哈哈哈哈怎麼跟背政治似的。】
【好官方啊小白！】
【哈哈哈哈節目組你給了小白多少廣告費！】
「那黎老師呢？」
黎譜靠近過來，轉眼看見白高興睫毛上沾的鳥絨，便什麼也沒說，先朝著人湊近，「別動。」
白高興轉頭，眼睛一瞪，猛地抬手擋住嘴。
這個下意識的反應代表著兩個小情侶平時做什麼，答案不言而喻。
彈幕沸騰。
【黎老師你挺積極啊哈哈哈哈~】
【是『別親了，要親腫了』啊啊啊】
【哦哦哦哦哦我可以再看一百年！】
碧海藍天，金色沙灘，這個假期，聽不膩的是「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