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復鷹軍雛形(4)

正文卷

第40章 040:復鷹軍雛形(4)

於安嗤笑了一聲,語氣帶上了自嘲與諷刺。

「如果你來這裡,只是為了說動我們為你做些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的話,那我勸你不要再說下去了。」

「我們只是山匪,沒你想的那麼偉大,我們只想在這樣的世道苟且偷生。」

「道不同,我們也只能不相為謀了。」

歸商卻沒有因此而感到挫敗,反而是揚了揚眉。

「是嗎?」

「如果我說——我是當年被滿門抄斬的將軍府唯一的血脈呢?」

*

本想再繼續說些什麼的於安在聽見歸商剛剛說出的話後,猛地看向了那個還沒有他肩高的小姜姑娘。

她就這麼笑盈盈的看著他們,背後是起此彼伏的高山、以及波瀾壯闊的秋日黃昏。

他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不免覺得有些震撼。

於歲在聽到歸商的話後比她親哥還要激動,甚至覺得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當年她哥於安,曾經擁有那麼凌雲壯志的理想還是因為當年尚在的將軍府的那位姜老將軍。

不對…

等等!

姜老…姜?!!

小姜不剛好姓姜嗎?!

於安和於歲同時想到了這個問題——可很快,他反應了過來。

當年的將軍府可是被滿門抄斬了!哪怕是府中跟主子沒什麼血緣關係的下人、甚至還有尚未足月的小嬰孩加起約有一百一十八人都被那狗皇帝殺了!

只有嫁給現在大燕丞相的姜老將軍幺女才有幸逃過這一劫,可那位幺女據說早就去世了,更不用說小姜姑娘這年齡肯定也對不上。

可,這個年紀,如果非說是跟將軍府有什麼關係的話,那他心中倒是有這麼一個人選…

忽然,於安死死壓下了因驟然起伏的心情而劇烈跳動的心臟,那雙漆黑的眼極其專註的看向了歸商,一字一句的問道。

「那你,其實是不姓姜吧?」

看著對方那認真的樣子,歸商的笑意逐漸加深。

她知道,於安在此時已經猜到她的真實身份了。

歸商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反而笑得莫測起來。

「如果可以——其實『我』更願隨母姓。」

就像是書中原主做的那樣,在她知道自己的母親以及外祖父一家都是怎樣背負罵名慘死的時候,她毅然決然的改了姓。

她無法原諒與自己的殺母仇人有著一樣的血脈、一樣的姓氏。

如果血脈無法更改,但姓氏可以。

——哪怕他是她所謂的親生父親。

*

說道這裡的歸商雖然沒有正面回答於安的問題,其實也間接說出了於安心中的那個答案。

他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唇瓣,突然想起之前在離這裡並不算的地方經歷過的那場刺殺…

現在想想,正好跟這位的對上了!

所以…

原本還勉強維持冷漠的儒雅青年再也維持不住那份高冷了。

這麼多年了,距離將軍府被滅也有十一年了。

當年在得知這一件事的時候,他其實根本就不信老皇帝的那套說辭。

那麼明顯的栽贓手段他就不信生性多疑的老皇帝會看不出來,可老皇帝他卻依舊「堅定的認為」將軍府與外通敵,這其中沒有貓膩誰信?

可以說,除了當年爹娘一事,將軍府的這件事也幾乎是成了他這麼多年心中的拔不出的一根刺。

——那樣為國盡忠、甚至可以說算是愚忠的一家人並沒有死在戰場上,反而是死在了自己一直是忠心耿耿、鞠躬盡瘁的老皇帝的一場陰謀詭計里,擱誰誰不寒心?

歸商看著於安於歲二人,往他們那邊稍稍走了幾步停下。

她就這麼看著他們,低頭唇角再次勾起。

她的話里摻雜了幾分蠱惑,目光幽然深邃,「我來這裡不為了別的,就是為拉攏青雲寨,讓其為我所用、為我做一下我不能親自做的的事。」

「你們不用擔心或是糾結有沒有戰鬥力這個問題——或許你們是忘了,將軍府在當年與祖帝並肩作戰之後,祖帝曾允許將軍府可以有自己的一隻私軍。」

「他們以一敵十不說,甚至比起攝政王手下的那支戰無不勝的燕騎兵還要厲害三分。」

「所以——」

歸商自信的揚了揚眉,眼中有什麼正在熊熊燃燒。

「即便是山匪又如何?山匪就不是大燕的人了?誰又規定山匪不能為國而戰?」

「你們覺得當年皇帝老兒做的事情不地道、與他有不可磨滅的仇恨——恰好,我與你們一樣,我也和他有仇。」

「——既如此,我們為什麼不能將受盡壓迫的大家聯合起來,去推翻這樣腐朽的政治、建立獨屬於大燕人的大燕?」

於安在聽到歸商這番野心勃勃、大逆不道、甚至可以說是對這個世道堪稱驚世駭俗的想法後,並沒有被嚇到,反而在某一刻與歸商的想法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是啊,他們與其是憤世嫉俗,為何沒有想過還有這樣的一條路呢?

——或許不是沒有,只是不敢。

他們有太多的顧慮,也有太多的害怕和不安。

比起面前的這位,他還是真的是沒什麼魄力可言。

於歲在聽到歸商這樣的一段發言後,震驚的都合不攏嘴了。

她愣愣的看著歸商,胸口處的心臟卻因她的這番話一下快過一下。

她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種感覺,只覺得現在的自己也跟著心潮澎湃起來。

——建立屬於自己的國家,單單只是說句這樣的話來,都讓她覺得無比誘人!

*

兩人的目光緊緊看著歸商的身影,於安將激動的心往下壓了壓,讓自己逐漸回歸到現實來。

他問道:「就算是這樣我們的贏面依舊小的可憐,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一旦我們在這場博弈中一敗塗地,你會經歷怎樣的結局嗎?」

歸商抬頭看著那片雲彩,語氣卻很是堅定有力。

「輸與不輸現在還不能肯定,可我能肯定的是——哪怕最後還是不能成功,在世間走上這一遭就已經夠本了。」

「我並不懼死亡,人活幾十載終會都有這一天。」

「我只是覺得——若在這幾十年都不能轟轟烈烈一次,豈不是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