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舒丞相的家的大公子和大小姐是雙胞胎，兩人長的基本沒什麼兩樣。
雖然很少有人見過慧懿皇后，但大家都見過舒家大公子，對慧懿皇后的樣貌也能想像出來。
此時緩緩走入的青衣女子，要不是在場眾人都親眼見過國葬上的慧懿皇后，真的都要以為她就是慧懿皇后。
宮中一直有傳言，說祁淵對舒婉情根深種，現在有長得這麼像的替身出現，眾人第一反應就是去看祁淵。
但出乎大家的意料，祁淵的神色看起來沒有什麼波動，甚至隱約還有幾分冷意。
舒婉站在場內，下意識的用手撫了一下頭上的桃花發簪，察覺到祁淵投映過來的目光明顯變冷，舒婉眸光微動，「臣女舒挽，恭請陛下聖安。」
「江南的山水果然養人。」太后看著舒婉，讚賞的點了點頭，她看向祁淵，「皇帝，你覺得呢？」
祁淵隨意的靠在椅子上，看不出喜怒。
他看了眼舒婉身上的衣服和首飾，眼底帶了几絲冷意。
他自然看的出來，舒挽身上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喜好」量身定做的。
放在平時，他是不介意放她進宮，看看她背後的人想做什麼的。
但她偏偏不該頂著這樣一張臉。
祁淵收回目光，淡淡的說了一句，「賜」
剛說了一個字，突然一陣風從西向吹來。
舒婉所站的位置就是西向，風帶著她身上淡淡的青竹熏香緩緩停留在祁淵身側。
這是祁淵極少對外人吐露的喜好。
可惜此時，宮女正在幫祁淵倒茶，熱氣氤氳著雨前龍井，讓這份味道還沒有被祁淵捕捉到，便已經融進了茶香里。
但也正因為這陣風，將一粒小沙吹進了舒婉的眼睛裡。
她想揉，可又不想殿前失儀，只能眨眨眼睛，借用淚水將沙子給帶出來。
正是她這眼眶一紅，阻止了祁淵那句「賜香囊送走。」
她低垂著眼眸，看不到那雙盛滿了期待和懵懂的眼睛，倒是十足十的像舒婉了。
她眼尾泛紅，鼻尖輕皺，明知道這是贗品，心裡卻依然揪了一下。
眼看眼尾處沁了淚意，祁淵眼眸眯起，「賜牌子，留下吧。」
聽到祁淵這話，舒婉心下一松，看來她特意調製的香薰起作用了。
前世她跟祁淵通信的時候，紙張上就有淡淡的青竹香氣，舒婉猜測，應該祁淵喜歡這種味道的香薰，所以紙張上都沾染了這樣的香氣。
「恭喜小主。」太監上前接過舒婉的木牌，「請您跟奴婢來。」
「好的。」
舒婉點點頭，規規矩矩的跟著太監往外走。
從進入選秀場直到離開，舒婉都沒有抬頭看過祁淵。
入選的秀女將會被暫時安置在儲秀宮，等內務府徵求了皇帝意見，安排好各個秀女的去處後，再行搬遷/。
雖然都是秀女，但家世背景不同，即使同在儲秀宮裡，得到的待遇也是不一樣的。
一品大員的女兒，像是舒晴這樣的，可以擁有自己單獨的小院和若干僕人，其他大員的女兒也可以得到向陽位置的單間。
寧鴛和舒挽這種，就只能合住了。
看到舒挽走進房間，寧鴛開心的迎上來，「梓若，我就知道你肯定會被選上的。」
寧鴛搶舒婉木牌時的急切是真的，此時看到舒婉的高興也是真的。
畢竟秀女也分三六九等，其他人都對她冷眼相向，在這深宮內院里，她跟舒挽能搭伴。
寧鴛話多，嘰嘰喳喳的也能解個悶兒，舒婉沒有抗拒寧鴛刻意的親近。
內務府擬定稱號和分配住所還要幾天，高官之女們住在宮殿東邊，根本不屑於往西邊來，舒婉倒是過了幾天相當清閑的日子。
古代沒什麼娛樂項目，舒婉每天一睜眼就開始看書，一直到夜幕低垂才將書本放下。
寧鴛在一旁看的直皺眉，「這書就有這麼好看嗎？我就不愛讀。」
「看書自己專註心神，這樣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你在亂想什麼？」寧鴛好奇的湊過來，「在想陛下嗎？說起來，上次我都不敢看陛下長什麼樣子，你看到了嗎？」
舒婉搖搖頭，「沒有。」
「聽說陛下長得很好看。」寧鴛眼中滿是憧憬，「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陛下呢。」
寧鴛本來以為，只要能過了選秀那關就好了，可等到過了選秀才知道，要從眾多秀女中脫穎而出就是件困難的事情。
那些高官之女不僅背景雄厚，更是才貌雙全，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輪上她。
寧鴛說了半天，發現舒婉沒理她，她順著舒婉的目光看向窗外，遠處的宮道上，宮人們正抬著一盆鮮紅的花朵往裡走。
「哇，真漂亮，我還沒見過這種花呢，這是什麼花？」
寧鴛好奇的看向舒婉，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舒婉好像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舒婉看著窗外，眸光悠遠，似乎在懷念什麼，「是玫瑰。」
「玫瑰？」寧鴛想起來了，這是專供皇室的花，「怪不得這麼漂亮，我聽說這個一盆值千金。」
舒婉沒說什麼，看著那盆玫瑰，下意識的抿起了唇，掩住所有的心思。
——
帝都三月，時光飛逝，轉眼間，距離舒婉無故昏迷已經有兩個月了。
這兩個月里，全世界頂尖的醫生都來了一遍，但依然沒有查出任何原因。
傅揚一度覺得，傅司煜會被舒婉昏迷的事情徹底擊垮，但出乎他的意料，傅司煜比他想像的要冷靜的多。
自從那天，傅揚讓傅司煜單獨出去吃了個飯，等回來的時候，傅司煜已經沒有像之前那樣日夜顛倒的銼磨自己了。
傅司煜請了最頂尖的醫療團隊，24小時的看護舒婉，他則返回公司，繼續工作，傅揚開學之後，傅司煜甚至還抽出時間，專門送傅揚去了學校。
傅司煜看起來太正常了，以至於傅揚都懷疑，時間逐漸的撫平了傅司煜心裡的痛苦。
直到有一天深夜，他突然失眠，到陽台上透透氣。
遠遠的，他看到，傅司煜在花園裡種花。
是舒婉最喜歡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