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在瘸子面前跛行

正文卷

第885章 在瘸子面前跛行

「這個我跟鹽老鼠倒是可以作證。」周至點頭:「我們都單純,初中就更單純了。我曉得文玉的確和熊貓連手都沒有牽過。」

「你們……」方文玉有些困惑:「你們怎麼知道?」

「你還記得我們一起看《女子別動隊》不?何晴的那部。」周至問道。

「記得,還是我組織的。」方文玉說道。

「電影散場之後我們送熊貓和詩情回家。到了橋頭我和鹽老鼠就沒走了,目送詩情回宿舍,然後等你送熊嬌回家後再來橋頭跟我們匯合……」

「當時是這樣的。」方文玉回憶道:「怎麼了?」

「詩情走後,鹽老鼠說好無聊啊,要不還是去看看熊貓和大帥吧,我說好的。」

「你們……」方文玉哭笑不得:「我發現你們倆就不能在一起,真是從來不幹好事兒!」

「哈哈哈哈……」小夥伴們一起爆發出大笑。

等到大家笑完,周至才說道:「所以大帥和熊貓那種,最多只能叫做朦朧的好感,現在和欣欣才算對吧?」

「歐——」小夥伴們又開始起鬨。

「反正不管怎樣,到了宜州大家不要亂開我們的玩笑了,我倒是無所謂,影響到人家劉濤和熊貓的感情就不好了。」

「放心吧,我們不會說的。」馮雪珊笑道:「其實熊貓也挺想大家的,不過她自控能力很強,穩得住,不像我,還不是給肘子打打電話。」

「我們那也是在談工作。」周至隨口就冒出了一句。

「哈哈哈哈……」這話莫名其妙地把大家逗笑了。

等到見到馮雪珊的白眼和江舒意的紅臉,周至這才反應過來:「你們真的……我真不是刻意要解釋什麼……」

「哈哈哈哈……」小夥伴們笑得更開心了。

就這樣吃著聊著,漸漸就到了深夜,梁紅摸著自己的肚子:「要不先把東西撤了吧,就把啤酒留下,這樣吃東西不顯山不露水的吃了好多。」

「今晚我們怎麼睡覺啊?」關婷婷問道:「和露營時一樣嗎啊?」

「差不多,反正天氣熱,都不用蓋被子。」周至說道:「沙發抱枕當枕頭就挺好。」

「那我幹嘛不躺著聊?」關婷婷說著就躺下了:「快快快,大家躺下來聊。」

十來個人都躺在客廳里,有的趴著有的仰著,楊和突然幽幽地說道:「要是將來告訴我們的孩子這樣的經歷,他們會相信嗎?」

「難講。」周至說道:「等到他們那個時候啊,世界肯定會變得越發的物慾與現實,物慾與現實到男女之間都很已經難容下友情,導致他們都不敢再相信,或者不願意經營我們現在這樣的友誼。」

「要是把感情當做商務來經營,要求投入必須得到回報,自然會認為我們現在所做的,是一件虧耗成本的傻事兒。」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尋找愛情,只是去愛;不再渴望成功,只是去做;不再追求空泛的成長,只是開始修養自己的性情;你的人生,一切才真正開始。」江舒意低聲念到。

「舒意這是誰寫的啊?」馮雪珊躺在江舒意的身邊,問道:「好像挺不錯呀。」

「不知道,我聽周至念的。」

「肘子?」

「我也記不得哪兒看來的了。」周至說道:「反正不是紀伯倫。」

這段其實是周至從後世的網路上看來的,傳說是紀伯倫的詩作,然而紀伯倫全集周至還是讀過的,壓根兒沒有這段。

「紀伯倫有首詩我沒明白。」馮雪珊問道:「就那首《Seven times have I despised my soul》。」

周至一聽就笑了:「你是看的事那個意譯版本吧?」

「你怎麼知道?」

「因為那個版本充滿了無病呻吟的矯情。」周至說道:「而且譯者的英語水平有些糟糕。」

雖然馮雪珊的英文水平算是相當不錯的了,但是這首詩很明顯超過了她的理解能力。

最關鍵是這首詩的「官方譯本」就有兩個,但是兩個都非常的不精妙,導致讀過譯本再去讀原文的讀者,會越加的糊塗。

比如詩歌的名稱,意譯版將之翻譯為《我的心曾悲傷過七次》,這就簡直是欺負大家不懂英文。

明明就是《我曾七次鄙視自己的靈魂》,直譯就是非常準確的,意譯版就屬於無病呻吟,為了所謂的「信雅達」,搞得連本真都失去了。

還有第一句的翻譯就錯了:「The first time when I saw her beihat she might attai.」

兩個版本都將之翻譯成了「第一次,當她可以上升而卻謙讓的時候。」或者「第一次,當我看到她可以升遷卻有意謙讓時。」

「周至說其實這一句應該是一種不常見的表達方式,that在這裡忽略了so,應該是so that才對。」江舒意說道:「所以這一句的準確翻譯,周至說應該是:第一次,當她取媚於拔升之機。」

「用女性的她也是國外的習慣,準確翻譯應該是動物的那個它。」周至說道:「我們國人更加習慣稱呼自己的靈魂為非人的那個它才對。」

「原來這個she是指 my soul啊……」馮雪珊恍然大悟:「可是第二句翻譯成:第二次,當它在空虛時,用愛欲來填充。我查了原文是The sed time when I saw her limping before the crippled.翻譯過來明明應該是第二次,是我見它在瘸子面前跛行啊。」

「哈哈哈……」周至笑道:「紀伯倫在這裡的確用了宗教詩歌的隱喻,但是翻譯者為了故作高明,拋棄了直譯,將隱喻拿到了台前來」

「肘子說這是翻譯者生怕讀者不知道他知道,這就是翻譯得最荒唐的地方。其實雪珊你的翻譯就是最正確的。」

「可這句是什麼意思啊?我有些不太理解,為什麼在瘸子面前跛行,是一種讓紀伯倫覺得應該被鄙視的行為呢?」

「首先這不是行為,」周至說道:「這只是一種比喻。」

「瘸子其實可以理解他人的痛苦。為了不讓瘸子難堪,就刻意地讓自己模仿他,並將之作為一種善意和美德,這其實是一種需要被鄙視的偽善。」

「瘸子需要的是什麼?當然是一根拐杖,如果你真的想要表達自己的善意,那就需要送給瘸子一根拐杖,而不是在瘸子面前裝作自己也是瘸子,這就好像在說:我理解你的痛苦,你看,我模仿得像不像,理解得深不深?」

「這是善良和美德嗎?當然不是,這是一種愚蠢的自我感動。」

「紀伯倫被稱為『先知』詩人,他深刻地理解西方社會最應該諷刺的那些地方,看看現在西方國家在世界一些地方的表現,是不是充滿了『在瘸子面前跛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