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
「嗯？」
外面明月高掛，大廳中紀藝和小一還有小八三人坐在沙發上。
小一端著杯熱茶喝著。
而小八看著紀藝則是欲言又止，時不時的喊紀藝一聲，但是嘴裡面的話卻始終沒辦法說出口。
紀藝也平心靜氣的回應著小八的呼喊，並沒有任何的不耐。
「還有三個小時五十七分鐘。」小八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隨即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面色糾結到了極致：「要不……您老人家就不要冒風險了吧？」
今天，是紀藝之前預定的離開的時間。
而現在，距離紀藝所說的時間還只剩下了不到四個小時。
原本他心中是沒有多少擔心的情緒的。
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隨著距離紀藝所說的時間越來越近，他的心中就越是緊迫。
乃至於有種害怕的感覺。
「你太緊張了。」小一雙手捧著茶杯，看了小八一眼後，感慨道：「你小子，怎麼心態這般差了？」
小八會越來越緊張，小一半點都不覺得奇怪。
因為人在這樣的事情上，基本上是有共性的。
在事情還不曾來臨前，那麼越是接近那個時間點，便越是覺得緊張。
甚至緊張到難以自拔。
一部份的人在一切揭曉之前，會突然釋然，覺得緊張也沒有什麼用。
而一部分人會延續自身的緊張，甚至……緊張到失去對身體控制的人都不少。
可按理說，小八這個傢伙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他……不該這般緊張的啊！
見小一嘲笑自己的心態差，小八臉上鄙夷之色毫不掩飾的浮現出來：「你以為誰都像你這般沒心沒肺？我把老闆高高供在心裡，所以當然緊張他了。」
聽到這話，不僅僅是小一啞然失笑，哪怕是紀藝都變得哭笑不得起來。
把自個高高供在心裏面？
怎麼聽起來就怪怪的。
自己又沒死，也不是什麼神仙，把自己高高供在心裏面有鳥用啊！
心中默默吐槽了一聲，紀藝掩嘴咳嗽了兩下後，對小八笑道：「不用擔心，我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話雖如此，可真不擔心……哪有可能啊！」
小八撇著嘴，用著很小的聲音呢喃了起來。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沒辦法改變紀藝的心意，所以也沒有繼續勸下去了。
他目光隱隱朝著樓梯口看了眼，裝作一副不滿的神情：「老闆你等會兒就得走了，她們也不下來送送你。」
「你這傢伙……」小一無奈的看著小八，眼皮微微跳動了兩下說道：「你怎麼變得跟條瘋狗似的，逮住誰就咬誰？她們不下樓，不是老闆不讓的嗎？」
「我心情不好，你管我？」小八噗嗤一笑，雙眸惡狠狠的朝著小一瞪了兩眼。
見這傢伙今天很有種暴躁老哥的感覺，小一很是識趣的沒有去招惹他。
畢竟……真要是把他的火氣挑起來了，還不知道他能多煩人呢。
他放下茶杯，給自己續了一杯茶水後扭頭看著紀藝，臉上帶著點遲疑。
似乎是有什麼話想問，但又不知道該不該問。
但很快，小一就打消了心中的所有顧忌，直接看著紀藝詢問了起來：「老闆，你的那一條線路圖……讓我感覺到了一些奇怪。」
「奇怪？」小八下意識的看向了小一，眼中帶著絲絲疑惑。
白天的時候，紀藝已經規劃好了離去的線路圖。
那一份線路圖，迄今為止只有四個人看過。
一個，自然是定下線路圖的紀藝。
另外三個，就是他和小一，還有杜嬋兒了。
但是那一份線路圖，他和杜嬋兒都沒看出什麼異常之處，反而覺得挑選得很好。
怎麼到了小一這裡，他就覺得有些奇怪了。
難不成，他看出了什麼自己沒看出的東西？
「奇怪嗎？」紀藝把自己的茶杯推到了小一身前，讓他也給自己續了一杯茶，隨即笑呵呵的問了起來。
「奇怪，太奇怪了。」小一想都沒想的點著頭，給紀藝續著茶的同時，也說出了自己看到的一些異常之處。
「因為老闆你是想要躲開許多勢力的探查，所以選擇偷偷摸摸的走我理解，甚至選擇人跡罕見的路線走，我也理解。」
「可我不理解的是這條路線上……怎麼標記了一個禁行區域，不對，都不是禁行區域了，完全屬於管控區域……」
問著話，小一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紀藝。
紀藝選擇離開的那一條路線中，把一切大大小小的地點都給標記了出來。
每一個地點……甚至都非常清晰。
甚至什麼地方屬於禁行區域，或者什麼地方暫時遭到了管控，也一清二楚。
按理說，以紀藝對那些老頭子的忌憚，他是不可能選擇那樣的地方通行的。
畢竟誰也不敢肯定那些老頭子會不會事後反悔，導致紀藝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禁行區域？有嗎？」小一一開口，小八頓時疑惑的看向了他。
似乎，自己沒看到有什麼禁行區域的標記啊……
「有，只不過那個標記點很小，小到你沒注意到。」小一很確定的點著頭，又解釋道：「而且……那個禁行區域……恐怕外人並不知情！」
說到並不知情這四個字的時候，小一的面色隱隱有些古怪。
可以說，紀藝即將離開的路線有個禁行區域的事情，這件事情現在知道的人很少。
少到，除了待在那個禁行區域的某些人，也就他們四個人了。
所以……他不管怎麼想都覺得古怪。
有種……自家老闆要搞事的感覺。
「你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銳利啊。」紀藝端起茶杯，小口小口的喝著茶，言語之中不乏感慨之意。
但是他也沒有給小一解釋什麼，而是笑呵呵的說道：「接下來你們看著就是了，對了，我在即將抵達那裡的時候會開個直播，讓你們開開眼界。」
「直播？」小一一聽，越來越覺得自家老闆恐怕是想要趁著離開的這點時間搞點大事出來。
他頓時有種坐立難安的感覺，嘴角輕輕抽搐道：「不會搞翻船吧？」
「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紀藝哈哈笑了起來，翹著腿顯得有些得意洋洋的說道：「怎麼可能搞翻船，我這兩天可是想了又想，要是在這種事情上都翻船了還得了。」
小八目光閃爍起來，忽然想到了兩天前，紀藝給自己所說的那個大煙花。
這一刻，他隱隱好似猜到了一點什麼，但又感覺還有一點淡淡的薄紗籠罩，讓自己有些看不真切。
而小一卻嘆了口氣，想了想後問道：「算了，我也不問老闆你到底想要怎麼折騰了，不過老闆，你真的有萬全的把握嗎？」
問著話，小一的神情變得前所未有的正經起來。
雖然紀藝是打算偷偷摸摸的離開，但……事實卻是明市的事情還未曾徹底結束之前，不管是他還是紀藝，都被無數勢力暗中盯上了。
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無數勢力的監視範圍之中。
也就是說，等會兒紀藝離開，或許在剛離開的那麼兩三個小時，四五個小時內不會有人去找紀藝的麻煩。
但之後……紀藝可能隨時隨地都會遇到麻煩。
乃至於……那些盯上紀藝的勢力可能都在暗中商量好了，選擇在某個地方一舉之下把紀藝拿下。
至於其他的，只要把紀藝拿下了，就好說了。
「我不敢說絕對的萬無一失，但我敢說無限接近萬無一失。」紀藝依舊顯得很是悠閑的喝著茶，回應了小一之後，他忽然放下了茶杯，從口袋裡面掏出了手機。
他複製了一個鏈接，然後把那個鏈接發送給了小一和小八還有杜嬋兒。
做完這一切，紀藝想了想，又把這個鏈接發送給了一些個人。
比如計妙音，比如趙兮，比如韓老，比如楚淺和牧漁等等……
「嗯？」小一和小八紛紛掏出手機點了進去，當進入鏈接頁面的那瞬間，小一和小八兩人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驚愕起來。
「老闆，這個直播軟體正經嗎？」
驚愕了一會兒，他們兩人都選擇了下載那個直播軟體。
同時小八還有點按耐不住好奇心的詢問了起來。
這鏈接的頁面點進去，就給了自己一種不太正經的感覺啊。
他都有點懷疑，自家老闆是不是發錯鏈接了。
「正經。」紀藝打了個哈欠，顯得漫不經心的說道：「雖然下載頁面粗糙了點，但能夠直播就行了。」
小八還想要問什麼，但覺得有什麼事，還是等把這個直播軟體下載好，到時候有什麼問題一起問比較好。
很快，直播軟體就下好了。
小一和小八點進那個軟體，然後按照引導程序註冊好了賬號，隨即直播軟體的頁面就跳轉了出來。
這個直播軟體……很簡陋，簡陋到了只有一個頁面。
同樣很詭異，詭異到了直播頁面上只掛著一個直播間。
上面赫然掛著『紀老闆直播間』六個大字。
小八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樂了，心中的許多擔憂都在瞬間消散於無形，沖著紀藝戲謔道：「老闆，這簡陋的直播軟體一看就是才開發出來的，你不會是想著要離開了，所以打算給熟悉的人送點福利吧？」
聽到小八說出來的那些話，再看著那傢伙擠眉弄眼的猥瑣神情，小一嘴角輕輕一抽。
這丫的，怎麼感覺什麼都懂。
自己好像有點落後這個時代了啊。
雖然隱隱能夠聽出點小八說的是什麼，可又好像完全沒聽懂，簡直就是一頭霧水。
「你瞎說什麼呢？」紀藝忍不住白了小八兩眼，可很快他似乎是在猜測什麼，看著小八的眼神都變得前所未有的詭異起來。
「我怎麼感覺你對這些事情好熟悉的樣子？你別告訴我，你丫的錢不夠花，是用在這上面了……」
雖然話語顯得有些懷疑，可紀藝總覺得自己好似猜到了點真相。
自己每年給小八的錢可不少，可這傢伙一直嚷嚷著不夠花。
但要知道，這傢伙以前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怎麼可能錢不夠花呢。
哪怕是拿出去花天酒地，也不至於到不夠花的地步。
小八現在的情緒似乎極其放鬆了下來，聽到紀藝的話後，他笑呵呵的說道：「老闆你也知道我一個人待著無聊，那肯定是需要找點東西打發一下時間了。」
說著，小八並沒有注意到紀藝那逐漸開始有些變黑的臉，忍不住感慨道：「不得不說，在那些直播間裡面裝一下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當然了，我這個人也是不肯吃虧的主，白白給人送錢的事我可不幹，所以老闆你是知道的……」
看著有點擠眉弄眼的小八，紀藝抬起手揉了揉臉，嘴角抽搐道：「所以，你也是傳說中的所謂的榜一大哥？」
小八嗯了一聲後，又搖著頭說道：「算是吧，不過這些年打眼的次數很少，基本上都算是物有所值……」
「所以……」紀藝下意識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壓了壓驚，又問道：「所以……這就是你這麼多年實力基本上半點沒進步的原因？」
「不是，是我這些年懶散慣了。」小八搖著頭，拒不承認自己的實力之前沒能夠提升和這些有關係。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小一滿臉茫然的看著紀藝和小八，一臉不知所謂。
什麼榜一大哥？
什麼很少打眼？
什麼物有所值？
怎麼這些自己全部都聽不懂。
自己和他們之間的代溝有這麼大了嗎？
看來，自己以前還真是太過於忽略這些事情了啊……
紀藝張了張嘴，想要給小一解釋一下，可話到嘴邊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因為……實在是丟臉。
自己說出來，都感覺到丟臉。
但紀藝覺得丟臉沒辦法說出口，可此時卻有人震驚了。
那一直坐在樓梯拐角處，偷偷聽著大廳中紀藝三人交談的牧漁忍不住驚呼道：「小八，沒想到你這傢伙濃眉大眼邋裡邋遢的，居然背地裡玩得這麼花。」
聽到牧漁的聲音，紀藝並沒有感覺到奇怪。
因為牧漁坐在那裡，他們三人都知道。
而小八卻在牧漁開口的瞬間，臉都黑了。
自己怎麼一下子忘記了，牧大小姐還坐在樓梯口的。
而小一則是下意識的看向樓梯口，看著緩緩走下來的牧漁，很是純潔無瑕的眨了眨眼：「牧小姐，你知道什麼嗎？」
「當然。」牧漁有些驕傲的仰了仰頭，如同一隻驕傲的白天鵝：「互聯網上的各大直播軟體都有我的股份，所以我哪不知道這些。」
牧漁一開口，紀藝驚詫的看著她。
各大直播軟體都有她的股份？這牧大小姐還真的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有那麼些股份……這丫的都不能夠稱之為富幾代了，簡直就是真正的女富豪女強人啊……
而小八更是大驚失色，連連沖著牧漁擠眼睛，示意牧漁不要說了。
可牧漁此時腦袋都快要仰到了天上，哪看得到小八的神情。
她自顧自的說了起來，言語之中也充滿了鄙夷。
「我一直聽說有個神秘富豪在各大直播平台出手闊氣，是好多直播間的榜一，後來我也通過後台看過IP地址，發現那個神秘富豪是明市的。」
「只是當時我並沒有太過於在意這點小事情，畢竟在一些個直播間打賞成榜一算什麼，再有錢還能夠有我有錢不成？」
「但剛才聽到小八說的話，再加上我對互聯網的了解，我現在才發現……原來那個所謂的神秘富豪是小八啊，而且這丫的長得濃眉大眼，穿得邋裡邋遢的，沒想到居然玩得那麼花。」
說著，牧漁看向了小八，忽然冷笑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都量。」
「我也沒想到。」紀藝砸吧著嘴，言語顯得有些怪異的說道：「我養著小八，小八這廝養著一大票女主播……仔細算起來……原來老子才是冤大頭！」
「你是挺冤枉的。」紀藝這麼一說，牧漁先是一愣，隨即看著紀藝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憐憫起來：「這廝屁事不幹，拿著你的錢在外面花天酒地，你紀大老闆屁好處都沒撈到，都已經不止是冤大頭那麼簡單了。」
說著，牧漁又看著小八，再次鄙夷起來：「沒想到你不僅僅玩得花，居然還喜歡吃獨食，你好歹也是拿著紀老闆的錢在外面玩，多多少少得分幾個給咱們的紀大老闆啊……」
「噗……」那正在喝茶的紀藝嘴裡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忍不住咳咳咳的咳嗽著。
而那在樓上聽到動靜走下來的楚淺則是嘴角輕輕抽搐，有些無奈的拍著額頭說道：「漁漁，淑女一點，這些話是你能夠說出來的嗎？」
「本來就是啊。」牧漁卻沒覺得哪有什麼不對的，挺了挺腰桿說道：「就好比我和你，我們什麼都是互相分享的，連以後老公都是一半一半，這感情多好呀。」
小八一副社死的表情躺在沙發上不動彈。
紀藝眼皮卻止不住的狂跳，有種心態炸裂的感覺。
而小一這瞬間似乎終於明白了一些什麼。
他看著小八的眼神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似乎是在說，沒想到你丫居然是這樣的小八。
隨即他看著牧漁的眼神也變得有些震撼。
這個牧大小姐……嘴皮子可真利索啊！
幾句話不僅僅把小八給打趴了，就連自家老闆似乎都有種裂開的感覺。
簡直太厲害了。
楚淺知道自己不能夠眼睜睜的看下去了，轉移起了話題對紀藝詢問道：「紀老闆，那個直播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