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人之常情
「有沒有關係，那些老傢伙知道。」
計妙音冷笑一聲後就不再插話。
她只是提前給那些老傢伙打一聲招呼而已。
省得之後自己去找那些老傢伙的時候，他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說吧，我洗耳恭聽。」
紀藝起身來到沙發上坐下，看了眼李常軍，見他把錄音筆往兜里揣去後說了起來。
看在這傢伙可憐巴巴的樣子上，自己就同情同情這個傢伙，浪費點時間聽他廢話。
這樣一來，他也好回去交差了。
否則真要是讓這傢伙拿著裝滿些廢話的錄音筆回去交差，估計那些老傢伙都得黑著臉把李常軍丟到什麼犄角疙瘩鍛煉個一兩年。
雖然自己挺樂意看到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考慮到和李常軍的關係，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心軟了。
「不愧是好兄弟，等你真逃脫了那些老傢伙的算計，以後缺啥給哥哥說一聲，我讓人給你置辦，這都是些小事。」李常軍就差感動得稀里嘩啦的了，沖著紀藝比了個大拇指。
紀藝噗嗤一笑，表情有些耐人尋味道：「現在可還錄著音呢，你不怕這話被那些老頭子聽了去？」
「怕啥。」李常軍打了個哈欠後，顯得有些不在意的說道：「我弟弟以後要是遇到了點事，我這個當哥哥的難道就不能夠給他幫點小忙？要是連這點感情我都不在乎了，那我還是李常軍？」
說到這裡，李常軍深深的看了紀藝一眼，道：「老紀啊，你要知道，哪怕是聖人也必須得有點感情才行，否則那就不是人了，這樣的存在，才是最為恐怖的，也是最為嚇人的。」
「你這話倒是中聽。」紀藝點了點頭，好似感慨般的說道：「我這人就是感情太過於充沛了，所以事事都吃虧，也就導致許多人一個勁的盯著我收拾，不管是朋友還是敵人，都是一個鳥樣。」
說到這裡，紀藝真心實意的看著李常軍，輕嘆道：「老李啊，我這心裡是真的好累啊！」
李常軍直接被紀藝這幾句話給弄得無語了。
他想告訴紀藝的是，不管是到了哪個地步，人多多少少都是還有點感情的。
所以有些事，只要是在規則之中，哪怕是那些老人家也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可紀藝這廝，完全是在內涵那些老人家啊！
這丫的，看似是在對自己說話。
可他那眼睛……餘光一直盯著自己褲兜裡面的錄音筆幹嘛？
說好的兄弟情深呢？
這丫的也不怕自己到時候回去了把錄音筆交給了那些老人家，他們聽到這番話後可勁的收拾自己啊……
無語了一會兒後，李常軍開始默默的轉移起了話題，說起了正事，不再讓紀藝自由發揮，把自己給折騰進去了。
他咳嗽了兩聲，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那幾位說了，他們不圖你小子什麼，就想著你小子能夠幫忙做點事。」
「他們很看重你，也正是因為看重你，所以才希望你小子能夠體諒體諒他們。」
頓了頓，李常軍餘光朝著孔雀和計妙音看了看，見她們豎著耳朵在認真聽後，也有點無奈。
有些事，不太適合被人聽了去。
可這兩位，趕不走啊！
想到這，他略微遲疑了幾秒，又才嘆著氣的繼續說了起來。
「我就給你說說那些老人家許給你的好處吧。」
「只要你小子點頭，他們保證絕對不會有人壓著你，也保證沒有什麼人會跳出來無端取鬧和你小子唱反調。」
「而且他們還保證，只要你小子願意，該是你的東西一樣都少不了，三大計畫的一切都給你大開方便之門。」
「你應該知道這些話的重量，說句實在話，這要是擱別人，估計早就紅眼了……」
說了好處後，李常軍沉默了下來，看著紀藝的眼神格外的複雜。
要知道，聽到那些老傢伙商量出來的這些時，他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心裏面也有著濃濃的羨慕和妒忌。
因為，只要不是白痴，都能夠知道這代表什麼。
這代表只要紀藝點頭，只要紀藝這個傢伙到時候願意，他自身就能夠打造出一個堪比六大家的龐然大物起來。
雖然底蘊這些比不上現在的六大家。
但底子已經打好了，過個一兩百年……誰又能夠想像得到到時候紀藝的家……不是真正的第七家呢！！
不，到時候甚至某種意義上比六大家更恐怖。
因為……六大家在那個特殊的領域，可並不算太強大。
但紀藝卻可以吸納三大計畫的一些秘密，從而讓他家成為那個領域最強大的幾家之一……
而這，只需要紀藝點個頭就行了……
那還坐在餐桌前的孔雀和計妙音兩女聽到這話，都是忍不住眼眸流轉，表情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因為她們完全沒想到，那些老傢伙的魄力這麼大。
紀藝在他們心中的份量，恐怕比她們想像之中的還要重啊！
這其中雖然還有著其他的一些疊加原因，但也不可否認……紀藝這傢伙是真的被那些老傢伙所喜愛……
「聽起來似乎有那麼一點意思。」紀藝神情並沒有任何的動容，反而撇了撇嘴顯得有些玩味，笑道：「那麼你說說，我點頭之後，又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呢？」
「你覺得能夠有什麼代價？」李常軍翻了個白眼，有些無語道：「那些老頭子沒說，但他們似乎早就猜到了你會這麼問，所以讓我轉告你，你只要點頭了，就是代價。」
「說到底，那些老傢伙還是想要把我按死在裡面。」紀藝一陣冷笑。
聽起來，似乎只有好處，沒有什麼代價。
如果是個稍微衝動點的人，或許心裏面有些野心的人，一個沒忍住也就答應了。
但紀藝怎麼可能答應。
因為這代表，只要自己點頭了，那麼就徹底被那些老傢伙吞進了他們的棋盤裡面，成為了他們的棋子。
看上去自己還是自己，似乎也沒有受到什麼掣肘和禁錮。
可實際上，真到了那麼一步，自己做什麼都會身不由己。
別說出行這些會受到很大的局限了，恐怕就是吃個飯什麼的……都會搞得很繁瑣……
「所以，你是真的不考慮？」聽到紀藝那顯得很清冷的語氣，李常軍顯得有點驚訝。
這傢伙，多多少少也得糾結一會兒再拒絕吧。
可是現在這語氣，他完全能夠聽得出來紀藝內心之中到底多麼的堅決。
「我為什麼要考慮？」紀藝反問了一聲，顯得很清醒的給李常軍說道：「我這人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到底可以拿什麼東西，什麼東西又不該拿，而那些老頭子給我安排的東西，就是我拿不起來的。」
說著，紀藝停頓了數秒，眼中又閃過了濃濃的自嘲：「而且我只想做自己，其他的……太累了！」
「你……哎！」李常軍嘆了口氣，看著紀藝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複雜，問道：「現在答應還好點，雙方都歡喜，可你現在拒絕，接下來那些老傢伙要是動點什麼手段，你被強迫著答應下來，可能連這些好處都沒了。」
「別想著動搖我。」紀藝很是乾脆的搖著頭，嘴角閃過縷縷玩味：「我不想要的東西，強塞給我也不要，你直接回去告訴那些老傢伙，讓他們重新選人。」
「我了解了！」李常軍低著頭沉默了好一陣後，這才點了點頭。
然後他掏出錄音筆，關掉了錄音之後，又才用著感慨中帶著敬佩的語氣對紀藝說道：「說實話啊老紀，你這傢伙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這都能拒絕。」
「你也不是傻子，難道不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紀藝雙手枕在腦後，隨口對李常軍說了起來。
「那只是你認為的利害關係。」李常軍想也沒想的搖著頭。
在紀藝眼中看來，只要紀藝點頭答應，那麼他就會失去很多很多。
可實際上，這只是紀藝的想法而已。
在別人的眼中，這簡直就是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的事情。
也就是那個位置沒辦法競爭。
否則現在恐怕無數人都要把狗腦子都打出來了。
哪怕是所謂的六大家，也會不計代價的出手。
「我認為，就足夠了。」紀藝並沒有動容，反而是看著大廳外漆黑的環境，輕聲道：「我體會了太多身不由己的感覺，所以我現在只想真正的做回自己。」
「比如我喜歡安靜，那麼我就在一個地方安安靜靜的住下，不再去管任何的事情，假如我覺得我該出門走走了，那我就出門去遊玩一段時間，假如我覺得我身上的錢不夠花了，那我就找點事情干，再掙一點錢……」
聽到紀藝所說的這些話，李常軍再次輕聲一嘆。
紀藝，真是一個讓人很慚愧的人啊！
這傢伙要說沒點野心，誰也不相信。
畢竟沒點野心的人，在這個時代連生存都是個問題。
但偏偏，紀藝能夠真正的剋制住自己的內心。
他的野心無限小，小到很容易就能夠自我滿足，從而摒棄外在的影響。
這不是隨隨便便來個人就能夠做到的！
「行了，我走了。」把心中的那點情緒壓制了下去，李常軍從沙發上起身，又對紀藝笑道：「那就祝願你在和那些老頭子的交鋒下，取得圓滿勝利。」
「不多坐一會兒？」紀藝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這傢伙，來都來了，這就打算走？
「不了。」李常軍很是洒脫的笑了笑，餘光朝著孔雀和計妙音兩女看了眼後，就往外面走了去。
按照他的習性，既然來到了紀藝這裡，說完了正經事那麼肯定要和紀藝吹吹牛聊聊天的。
搞不好還得拉著紀藝出門去喝點小酒，吃點燒烤。
可沒辦法，誰讓計妙音隱隱看自己有些不爽，孔雀更是被自己言語得罪了呢。
自己在這裡，放不開啊！
所以為了避免等會一不小心惹了事，或者過於尷尬，自己還是直接離開這比較好。
「那我就不久留你了，以後常聯繫。」李常軍那個隱晦的舉動沒有避開紀藝的注視，他無聲的笑了會兒後，起身把李常軍送到了院子外。
看著李常軍坐上一輛轎車離開後，紀藝才轉身往屋裡走去。
他剛剛回屋，孔雀就對紀藝說道：「我覺得你接下來得小心點，那些老傢伙搞不好要對你動手了。」
李常軍來紀藝這裡，有那些老傢伙想要和紀藝和談的原因，恐怕也是在給紀藝遞信號。
他們要出手的信號。
「我會警惕的。」紀藝嗯了一聲後，又忍不住樂道：「不過再怎麼警惕也沒用，那些老傢伙的手段不是我一個小傢伙能夠想得明白的，而且……」
說到這裡，紀藝忽然笑了笑。
李常軍的到來，的確算是那些老傢伙給的信號。
有可能是出手的信號，但又何嘗不是其他的信號呢。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確實有。
「而且？」孔雀有些驚訝的看著紀藝，似乎是沒想到這裡面可能還有自己猜不到的事情，不過紀藝不說，她也沒有追問，而是問道：「那些老傢伙怎麼想著讓李常軍來和你談談了？」
「李常軍不是說了嗎，人是有感情的生物。」紀藝聳了聳肩，回到沙發前坐下後，又隨口問道：「姐，你覺得我逃脫了那些老傢伙的圈套後，那些老傢伙會怎麼安排那個位置？」
「大概是輪值吧。」孔雀想了想後，說出了自己的一些猜測。
如果紀藝答應了那些老傢伙，那麼紀藝大概會在那個位置上坐很久很久。
久到紀藝只要不出差錯，到死的時候都能夠坐在上面。
但紀藝要是真的跳出了那些老傢伙的套子，那麼不管是誰坐在那上面都有風險，所以那些老傢伙是不會讓一個人長久坐在上面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輪值了。
比如間隔幾個月或者一兩年，就換一個人坐在上面。
時間最長，也絕對不會超過三年。
因為三年是一個臨界點。
一旦有某個傢伙在那個位置上坐了超過三年的時間，那麼很可能會有隱患發生。
當然，她能夠猜得到輪值這一點，但到底人選的標準是什麼她就猜不到了。
畢竟自己能夠想到的，那些老傢伙都能夠想得到，自己想不到的，那些老傢伙也能夠想得到。
所以他們的標準，絕對比自己能夠想到的標準要高許多。
「輪值？也對。」紀藝若有所思，這個想法和自己的想法還真是大差不差。
但這裡面的細節，就不是他們能夠猜得到的。
「你又不在乎那個位置，關心這個幹嘛？」計妙音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紀藝。
「是啊，我不在乎，但是我得拿出點有用的東西，讓那些老傢伙別這麼惦記我啊！」
紀藝聳了聳肩，打著哈欠的就往樓上走去。
他問這些，不是對那個位置有什麼想法。
他只是單純的想要做點事情而已。
一個原因，是不想讓那些老傢伙過於關注自己。
另外一個原因，還是想要替那些老傢伙分擔一點東西。
畢竟他們那些老傢伙年紀一大把了，能夠讓他們多休息休息……也算是自己這個忘年交能夠為他們做的唯一一點事情了。
「我就怕到時候他們更惦記你了。」想到紀藝剛才的詢問，孔雀大概猜到了紀藝想要做些什麼了，她有些感慨的看著紀藝，又提醒了起來。
紀藝的腳步頓了剎那，頭也不回的笑道：「他們的確可能會更加的惦記我，但……他們知道該怎麼做的！」
李常軍剛才有句話紀藝覺得說得挺好的。
那就是哪怕聖人也多多少少有點感情。
雖然他的原話不是這個，但大概的意思卻是相近的。
所以，不管那些老頭子是否會更加惦記自己，自己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
而那些老頭子，想必到時候也知道該怎麼選擇。
自己也不相信，那些老傢伙是真的半點感情都沒有了。
「他想做什麼？」紀藝上了樓後，計妙音都沒有想明白紀藝想要做什麼，所以只好用著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孔雀。
「大概，是寫一點他的意見讓那些老傢伙看看。」孔雀笑眯眯的回應著計妙音。
「明白了。」
計妙音恍然大悟，也終於明白紀藝上樓時，孔雀那一番話到底是在提醒什麼了。
如果紀藝的意見沒用還好，那些老傢伙還不會在意什麼。
可要是紀藝的意見寫得太好了，那麼紀藝在那些老傢伙心中的份量只會越來越重。
這樣也容易導致那些老傢伙更加不願意放紀藝離開了。
所以……紀藝接下來的舉動賭性太大。
不過考慮到紀藝的性格，計妙音也知道不管如何紀藝都會那麼做的。
因為這就是他。
哪怕知道有些事情做了會對自身產生一些不太好的影響，但能夠幫助到他想要幫的人，他都不會太計較其中的得失。
「看樣子，以後得對那個傢伙好點了。」忽然，計妙音有些莫名其妙的感慨了起來。
以後和紀藝相處時，她打算就算有些脾氣，也忍了。
這樣一來，自己以後遇到了事，哪怕不求紀藝幫忙，那個傢伙也會幫的。
否則自己要是時時刻刻氣他，以後遇到了什麼自己不能夠解決的事，但是偏偏紀藝能夠解決，他不幫自己怎麼辦。
孔雀看了看身旁的計妙音，輕笑了起來。
這妮子，現在也知道變通了啊。
不錯，下山這段日子她的變化越來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