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逼殺主母

正文卷

袁琅琅深吸一口氣,她自認是恨毒了徐夫人的,尤其每當看到她的女兒因為體弱生病而啼哭不止的時候,她就更恨徐夫人幾分。

若不是徐夫人整的那些幺蛾子,她的孩子也不至於遭受那些病痛。當然她也恨自己,身為母親,卻無法好好保護自己的孩子。她以為和她生母一般,放低姿態,交好家中眾人,恭謙侍奉主母,撫養子嗣,總能在孫家求得一條生路。

但袁琅琅沒有想到,她的嫡母尚對孩子抱有一份仁心和慈愛,但徐夫人早已失了這僅剩的憐憫,根本不會給她任何示好求全的機會。

嫉妒和怨恨在聽到府中下人紛紛誇讚袁琅琅家世好又寬和待人的傳言之後,徐夫人終於無法再也不能忍受心裡的忌憚,壓抑多年的痛苦和怨恨便全部傾瀉在她的身上。

袁琅琅也曾在夢中恨不得徐夫人去死,可真的到了要送徐夫人去死的時候,卻又不知為何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悲涼之感。

但她依舊很堅定地踏入了煥章閣之中,因為怨咒之事,吳老夫人下令將屋子的窗戶也直接都給釘死了,裡頭散發出來長久不見陽光帶來的霉臭味和水臭氣,再夾雜著血腥之氣,也讓袁琅琅不由得呼吸一窒。

屋子裡昏暗得全然瞧不清裡頭的情形,綠雲尋到了一盞燈,用火點上後,屋裡才算是了些許亮光,袁琅琅慢慢環顧四周,才發現有一個身影正躺在床榻之上。

她緩緩上前幾步,「夫人,妾帶了老夫人的話來了。吳侯已經薨了,臨去之前,特留下了囑託,要夫人陪著一同到地下,生同衾,死同穴。」

「我早就聽到外頭的哀樂了,不必你來告訴我。」徐夫人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卻依舊發出了一聲冷笑,「呵,生同衾,死同穴?真是諷刺。」

活著的時候夫妻離心離德,死了倒是也不忘要粉飾太平,給自己臉上貼金,叫人人都知道他們夫妻舉案齊眉,不給後人留下什麼話柄。

他倒是真夠珍惜自己的名聲,半點容不得瑕疵。

袁琅琅輕聲道,「夫人心心念念的正室之位,也算是守住了,想要的夫妻和睦,如今也能得到了,也該知足了。」

像她們這樣的妾室,便是死了,也只能葬在偏室之中,寫個姓甚名誰的資格都沒有。而那些沒有生養的妾室,只待孫策的喪儀一結束,就會像是一個物件兒一樣,被轉手用來賞賜,連委屈的資格也沒有。

孫策一死,她們這些身前舊人便都如無根的浮萍,漂浮無主,不知未來命運為何。

她們彼此之間,誰也不能說誰更命苦一些。

徐夫人道,「他年少的時候娶我為妻,我是看中了他這個人,盼著能和他白頭相守,琴瑟和鳴,繁衍子嗣。可是他的心卻被你們這些下賤貨色一個一個地勾走了,本來我有了孩子,還能留住他的心在我身上,可上天竟如此恨我,連那個孩子都沒有留住。

那是他的嫡子,明明是朱氏害我的,但他卻信她不信我,以為我是傷心過頭了說的瘋話,連吳老夫人都偏幫她。如今你們一個個有了孩子,他還是如此,信你不信我。

什麼夫妻和睦、正室之位,不過就是一場笑話!一場誰看了都要笑瘋的笑話!」

袁琅琅冷漠得聽著徐夫人的自我辯解,眼裡沒有一絲動容,反倒很是不屑。若她恨孫策、恨吳老夫人,若她想要報復,也該對著吳老夫人和孫策去使力,而不是折辱自己這些妾室和家中的庶子庶女。

此時的袁琅琅連最後半點對她的憐憫也已然煙消雲散了,如今的下場只能說她是咎由自取。

袁琅琅也不想和她再多費什麼口舌,「這些話夫人若要說,大可不必對著妾來說,還是留著到地下和吳侯去說吧,今日妾來此,也不過是來給夫人送白綾的。吳老夫人的意思也很明白,若是夫人對吳侯還有幾分情義就自行了斷吧。若不然,也只能由下人來動手,只怕還要傷了夫人最後的體面。」

徐夫人的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已然沒有了當初的嬌俏和靈動,取而代之的皺紋橫生的眼角和死魚一般的眼珠,死死盯著屋頂的木樑,拒絕了袁琅琅提供的白綾。

「自縊太難看了,你身上有沒有金?」

自縊死的人,被勒斷了舌根,死狀可怖,她才不要這樣死得這麼丑。

袁琅琅身上沒有金,「有一塊小玉玦。」

「真夠寒酸的,拿來勉強湊活吧。」徐夫人便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也不忘出言再譏諷幾句。

侍女綠雲上前遞給徐夫人,只見她將玉玦含在嘴裡,不耐煩地對她們揮手,「瞧見你們這些人就心煩,離我遠點!」

袁琅琅也不想和一個將死之人計較,默默地帶著綠雲離開了煥章閣,然後告訴喬瑋,「她不願意自縊,要吞玉。」

喬瑋也不在乎徐夫人到底自己要選什麼死法,只要不搞禍害遺千年那套就行了。

「明日一早,我讓人去發現屍身,順便和吳侯的屍身擺在一塊兒哭一哭。」喬瑋道。

袁琅琅不願去想徐夫人的事情,「明日妾還要去給老夫人請罪,夫人還是裝個病吧。」

吳老夫人交代喬瑋辦的事情交給了袁琅琅去辦,在吳老夫人面前也終歸要有個說法,以老夫人的脾氣,多少也免不了要有些發落。

最好的辦法便是袁琅琅出面,主動攬下此事,將喬瑋先摘出去。然後表明自己和徐夫人有私怨,才自作主張逼殺主母。

喬瑋搖頭拒絕了袁琅琅的建議,逼殺主母的罪名,本就可大可小,袁琅琅已經主動去攬罪,喬瑋也做不到讓她獨自去承受吳老夫人的怒火。

「對了,你和袁家本族可還有什麼聯繫嗎?」

袁琅琅不知道為何喬瑋又忽然提起這個話,「妾一個庶女罷了,又是外嫁做妾,父母也皆亡故,聯絡妾做什麼?」

「汝南袁氏乃是名門,你家世不俗。何況吳侯獨子如今養在你的膝下,也合該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袁琅琅先是一怔,好似又明白了什麼,「老夫人不會同意的。」

「她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