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隱晦心思

正文卷

第112章 隱晦心思

「那阿母那邊也同意了?」

「嫂嫂如此不管不顧地大鬧,想來阿母心裡也必然有了計較,管家之事多半也會移交到小徐氏的身上。算是……給徐家的補償吧。」

孫權低頭看著喬瑋,「你再堅持堅持。」

只要能看得到希望,也不是不能堅持的。

孫權揉揉喬瑋的頭髮,轉身給自己穿好外衣,「我先送你去小喬那兒,早點歇著。」

「不用送我的。」喬瑋推著孫權去睡,「就幾步路,還有小夜陪著,你守著伯兄就好。」

「真不用?」孫權不相信。

「真的。」喬瑋再三表態,「飲了酒又剛沐浴,還要跑出去吹風,你這是真不怕明日起來頭疼啊!」

孫權微微挑眉,站住不動。

「小夜取了這些藥丸,明早若是起來有任何不舒服,記得服用。」喬瑋又交代好孫權,「我走了。」

孫權嘆了一口氣,「你這意思是,明早你也不打算來管我了?」

微亮的眼眸裡帶著滿滿的委屈,不高興的嘴角撇到一邊,活脫脫就想一隻八哥犬,用眼神指控喬瑋的狠心。

喬瑋失笑,這個男人可真會演戲。

「知道了,會來管你的。」喬瑋給孫權掖好被子,哄道,「快睡。」

喬瑋轉身要走,手指卻被輕輕勾住,她低下頭看孫權,「我就是去休息,這麼捨不得啊?」

「嗯。」孫權非常坦然地承認,「今日阿兄還說,羨慕我,說若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我……也是這麼想的。」

孫權閉著眼睛,語氣輕柔,嗓音帶著些許喑啞,在安靜的夜裡,像是一片羽毛,輕輕划過喬瑋的心尖。

「我很慶幸,當初做的決定。」

喬瑋輕輕蹲下,看著孫權的面容,用另一隻手的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臉頰,「你這還打不打算讓我去睡了?」

孫權「唔」了一聲,輕笑出聲,「讓的。」

他輕輕鬆開了喬瑋的手,「快去吧。」

喬瑋體諒他大概是喝得有點兒微醺了,盯著看了一會兒,確定他的呼吸漸漸悠長,才起身出了屋子。

而另一張床榻上的眼眸卻睜了開來。

孫策其實也沒醉得那麼厲害,喬瑋推門入屋來的時候,他其實就有點醒了。

他聽見了喬瑋差點被地上橫七豎八擺放的酒罈子絆倒時發出的小聲驚呼,也聽到了她輕聲吩咐小夜去取藥丸時候的嗔怪。

孫策以為她會生氣,會將他從床上拽起來痛罵一頓,因為徐氏就是這麼乾的,而吳老夫人對他阿父也是這麼乾的。

但喬瑋卻沒有,她很平靜地在處理這件事情,彷彿這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一件事情,就和吃飯喝水一般,沒有引起她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孫權說的對,他是羨慕的,尤其是這一夜,他一想到徐氏,就對孫權生出無限的羨慕來。

而他聞到淡淡的清香慢慢走近放下簾帳的時候,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僵住了。他在思考,到底是該繼續假裝宿醉,還是裝作悠悠轉醒,免得喬瑋將他錯認成孫權。

可他的心底在那一刻彷彿出現了另外一個人,他在隱隱期待,期待著喬瑋將他錯認成孫權,他帶著一種窺探隱秘的罪惡感,卻依舊想知道,如果此時是孫權躺在這裡,喬瑋會怎麼做。

會替他褪去外衣嗎?會溫柔扶他起來喝水?還是會替他蓋好被子?

他不由得攥緊了拳頭,等著那一雙纖纖玉手的觸碰落在他的身上。可他一面期待著,一面又在唾罵自己的卑劣。

他早就答應過孫權,會將對喬瑋那一點晦暗的心思藏好,他也一度覺得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將她真的當做是自己的弟妹來看待。

可只有在這樣無人知曉的夜晚,他才能發現自己的卑劣,那一個被他強行壓制住的念頭又被他短暫地釋放出來,在他的體內大聲叫囂,而他卻無法制服。

那一雙手越來越近,他也屏住了呼吸。

但最終她好似發現了什麼,一雙手也彷彿是受驚般縮回,果斷轉身離開。

而背對著床外的孫策卻也暗暗鬆了一口氣,但隨之而來的也是濃濃的失望。

不只是對喬瑋沒有認錯人的失望,也有對自己的失望。

他忽然在想一件事情,如果……如果當初黃慶成功將喬瑋獻給他,而孫權沒有察覺黃慶的動機,沒有跟著去皖縣見到喬瑋的話。

一切會不會不同,今日承受這般溫柔和全心全意對待的人,是不是就是他了。

孫策躺在這張原本屬於孫權和喬瑋的榻上,鼻尖傳來一陣陣淺香,他是第一次生出了對自己這個弟弟的嫉妒之情。

自己和徐氏不睦,家中也無人不知,他們新婚的時候,也曾有過一段恩愛的時光,但後來徐氏便漸漸變了,變得善妒、心狠,殘害妾室和庶子庶女,如今更是瘋癲無狀,全然不顧體面,當著眾人就能大吵大鬧,落他的面子。

煥章閣亂糟糟的,一想到都令他心煩,他是一點兒也不想回去,即使是那幾個姬妾的屋裡也不想踏足。

不想居胥閣中,點著淡淡的安息香,古樸又沒有過多裝飾的屋子,無人打擾的安寧,連窗外的一片綠竹都能將煩躁的蟬鳴拒之門外。

倒是書案上和書架上還擺放著些許雜亂的圖紙和賬本,平添了幾分生氣。

孫權發覺孫策的眼神,小聲解釋道,「那是喬氏用的,連我也不讓動,說是收起來她找不到了反倒麻煩,還要和我生氣抱怨。」

聽著是抱怨和不滿,但語氣里透出的卻是淡淡的寵溺,彷彿這樣的互動,是他們夫妻之間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孫策聽著心裡一陣酸楚,比起煥章閣,這裡倒更像是世外之地,也更像一個家。

孫權也沒攔著孫策灌酒,反讓人取了所有的「家當」來,「喬氏不喜酒味,我這屋裡藏著的也沒多少,這些就是最後的存量,兄長要是不盡興,我只能讓幼煣去煥章閣取了。」

孫策苦笑道,「說得好似喬氏將你約束得多緊似的。分明是你也樂意教她管束。」

是啊,孫權樂意被管束,他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