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倆黑瞎子

正文卷

第373章 倆黑瞎子

「一邊兒去,等著回家,給你們卸點兒骨頭啃。」

盛希平揮揮手,將狗子們攆走,省得它們去撕咬鹿肉。

「大哥,咱之前一共埋了四塊兒鹽磚,要不,去那些地方轉一轉?」盛希安提醒他哥。

當時盛希平帶著弟弟們,在這片山林中打了好幾個鹽窩子,眼下這才一處。

盛希安的意思,趕緊去其他地方轉一轉看看,要是也有鹿中了埋伏呢?

「嗯,咱從這邊一路捋過去,要是還有鹿中了捉腳最好,沒有的話,咱就把捉腳都起了,免得誤傷了啥就不好了。」

鹼場大隊還有林場的養殖場,都養了不少羊。

開春這時候沒多少飼料了,飼養場的人一般就會把羊趕到山裡來,任由羊啃食青草和嫩枝啥的。

那捉腳可以捕捉鹿、狍子、羊等偶蹄目的動物,要是狍子踩上也就罷了,可萬一是人家養的羊,這事兒就不好辦了。

所以,盛希平才說,要是沒有抓到鹿,就把捉腳都起回來。

「那這鹿怎麼辦?」盛希安瞅了眼地上的鹿,問了句。

「沒事兒,扔在這兒吧,就算有別人路過看見了,也知道這是有主的東西。」

山狍野鹿,見者有份,但是不能整個兒給拿走。

就算有人進山看見了,頂多是砍下來一半兒帶走,咋地也得給留個大腿兒。

鹿身上最值錢的東西,盛希平全都摘下來了,剩下肉啥的,也不用計較那麼多。

「哦,行,那咱走吧。」

盛希安點點頭,背上槍,跟著盛希平,哥仨領著戀戀不捨的狗子,朝著山坡另一邊走去。

當時盛希平他們在這片山坡上埋了四處鹽磚,十多個捉腳,就是拼一個概率,萬一遇上鹿群的話,保不齊就能有所收穫。

當然,這四處鹽窩子距離都挺遠的。

盛希平領著弟弟,帶著狗,從西往東走,又找了兩個,都沒什麼收穫。

其中一個鹽窩子被啃了,鹿的蹄印離著捉腳就差那麼一點點,另一個鹽窩子沒動,很顯然鹿沒有過去。

哥仨只能將捉腳和鹽磚都挖出來,裝到麻袋裡拎著,繼續往前找。

「咱忙活一大通,不會就一個鹽窩子抓著鹿了吧?」盛希康一邊走,一邊嘟囔。

「有一個還不行啊?光是那一對兒鹿茸,就能賣好幾百呢,咱就費點兒時間和鹽,得幾百塊錢還不行?」

盛希平聞言就笑,老三總歸還是歲數小,說話帶著孩子氣。

「前面還有一個,保不齊能有收穫呢?」

事實證明,盛希平有時候說話不一定準,最後一處鹽窩子也沒有收穫。

盛希安盛希康似乎有點兒不甘心,可仔細一想,大哥說的有道理,有一頭鹿就算不錯了,要多少是多啊?

就這樣,哥仨又把這附近的捉腳都起出來,然後背著麻袋原路往回走。

剛走過了第三個鹽窩子時,二郎神忽然一抽鼻子,朝著西邊就叫了起來,一邊叫一邊就朝著西頭跑。

花豹、黑將軍等幾隻狗跟在二郎神的後頭,也嗖嗖跑了。

盛希平一驚,這是啥情況?西邊有東西?「走,快去看看。」

盛家養的這幾隻狗都特別有規矩,剛才沒給它們鹿肉吃,它們就絕對不會再去撕咬。

所以,二郎神忽然往回跑,肯定不是去吃鹿肉,而是發現了其他的獵物。

而此時,就在第一個鹽窩子處,一大一小兩隻黑瞎子,正在啃食地上已經死去的鹿。

這個季節,黑瞎子剛結束蹲倉沒多久,肚子空空如也。

而春天又不像秋季,有那麼多野果子可以果腹,黑瞎子只能找些苔蘚、昆蟲或者魚之類的勉強填肚子。

鹿身上膻腥味兒大,死去的鹿,最能吸引黑瞎子了。

這對母子之前可能就在周圍覓食,黑瞎子的視覺不好,但嗅覺特別靈敏,所以聞到了鹿肉的味道,便趕過來大快朵頤。

然而,母子倆剛吃了幾口,就聽見由遠及近一陣狗叫聲。

若是平常時候,聽見狗叫聲,那黑瞎子或許就走了。

可眼下它們餓了一冬天,好不容易遇到了可口的食物,那黑瞎子怎麼捨得扔下嘴邊的肉轉身就走?

所以,那隻大黑瞎子一扭頭,朝著遠處飛奔過來的狗子們,發出了怒吼聲。「吭。」

黑瞎子發出怒吼聲,本意是想嚇唬住狗子們,讓狗子識趣離開。

然而,這樣的舉動,卻讓二郎神等狗子憤怒不已。

剛才二郎神它們也就是吃了點兒內臟,鹿肉一口都沒撈著。

結果就離開了這麼一陣子,它們都沒撈著的肉,就被偷吃了?這還了得?

狗子們憤怒的狂叫著,朝著一大一小倆黑瞎子,飛奔過來。

狗子們來到近前,直接將兩隻熊圍住,朝著倆熊就是一頓狂叫。

那隻母熊見一群狗圍了過來,也生氣了,停止啃食鹿肉。

兩隻前掌往地上一按,身子就直立起來,接著雙掌一提,提到與前胸齊平的位置,然後朝著狗子們,又是一聲大吼。

這頭母熊,秋天抓膘的時候,大概有三百多斤沉。

這一冬天在樹洞里蹲倉,體內脂肪消耗較大,所以現在也就剩二百五六十斤的樣子。

二郎神幾個都是經驗豐富的獵狗,比眼前這熊大很多的都見過,也咬過,還能怕這傢伙了?

二郎神帶著其他狗子,圍住了倆熊來迴轉悠,找到適合的角度後,上去就朝著母熊後腚咬了一口。

黑瞎子皮糙肉厚,身上有大長毛,二郎神這一口咬在了腚蛋子上,沒能給母熊造成太大傷害,只咬了一嘴毛。

當然,後腚蛋子挨了一下,咋地也是疼,那母熊生氣了,扭身就要掏二郎神。

二郎神打獵多年,經驗豐富,身子靈活一閃,便避開了熊掌的攻擊。

這時候,黑將軍和胖虎,一左一右也朝著母熊撲了過來,咬上了母熊的大腿。

那頭小熊大概是兩年左右,看樣子一百來斤沉,見母親受到狗子圍攻,這小熊就要朝著二郎神撲過去。

花豹一看,領著招財和旺福,直接就把小熊給圍了。

不等小熊站起來,花豹上去一口就掏了後門,疼的那小熊吱呀一聲慘叫。

小熊回頭去抓花豹,招財和旺福兩個也沖了上去,一個掏小熊腋下軟肉,一個咬小熊大腿。

狗子的咬合力不如貓科動物,可那小熊長這麼大也沒被咬過啊,這下疼的它直叫喚。

另一邊,母熊聽見了小熊的慘叫,頓時紅了眼睛,一巴掌拍開了黑將軍,朝著小熊這邊就撲過來。

母熊心急之下,就忘了後頭還有個缺德的二郎神。

而二郎神確實也抓住了機會,上去一口就掏上了母熊後襠。

二郎神這一口咬的挺實在,當時疼的母熊吭一聲兒,也顧不上去救小熊了,回頭就要抓二郎神。

二郎神閃身避開,黑將軍和胖虎再次撲上來,那母熊氣的直立起身子,揚起大爪子就要給黑將軍一下。

就在這時候,那頭的小熊後腚又讓花豹給掏了一口,疼的小熊直叫喚,也影響了母熊。

那母熊放棄了攻擊黑將軍,朝著小熊的方向就要撲過去。

然後,二郎神這缺德的狗子又衝上來,再次朝著母熊後襠來了一口。

黑瞎子身上有長毛,還沾滿松油砂石,防禦力挺強。

可後腚那點兒地方都是軟肉嫩肉,哪裡受得了二郎神再三的撕咬?

此時母熊就覺得後腚火辣辣鑽心的疼,想要走吧,那頭孩子被圍住了無法脫困。

不走吧,這幾隻狗太特么難纏了,繼續下去,恐怕要吃虧。

偏偏呢,這一片都是二茬林子,沒有太粗壯的樹,那母熊想要帶小熊上樹,都找不著合適的樹。

無奈之下,母熊只得繼續與狗糾纏,並且試圖靠近小熊。

而這個時候,盛希平和倆弟弟,也一路追了過來。

剛才他們在遠處就聽見了熊的吼聲,盛希平擔心熊瞎子傷狗,所以帶著倆弟弟一路飛奔趕過來的。

「哥,是黑瞎子,倆黑瞎子。這可咋整?」

剛才光聽見大熊的叫聲了,不成想來到近前,竟然是一大一小倆熊。

盛希安盛希康可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當時都有些麻爪兒。

盛希平一看前面的情況,也愣了下,咋就這麼巧,偏偏遇上了帶崽子的母熊呢?

「沒事兒,咱家的狗目前還沒落敗,咱們找機會開槍,打那黑瞎子就是了。」

眼下也不是糾結的時候,盛希平迅速摘槍,拉下槍栓,端著槍慢慢向前走,邊走邊找適合射擊的角度。

熊的戰鬥力,遠超野豬,哪怕是這隻一百來斤的小熊,在三條狗的圍攻下,也沒落下風。

尤其是那小熊與狗糾纏時間長了,發現除了帶花點而那隻狗比較難纏之外,另外倆狗也就那點兒能耐。

小熊學著母熊的樣子,直立而起,提著雙掌護在前胸。

這麼一來,花豹就沒辦法掏後襠要害了,招財和旺福倆狗撲過來,也被小熊輕鬆的撥開。

得虧這熊還小,力氣沒那麼大,即便是給招財旺福一爪子,也頂多就是破了皮毛。

即便如此,招財和旺福的攻勢也沒那麼猛了,眼見著,一大一小倆熊要往一起靠。

就在小熊撥開招財和旺福,轉回身要對付花豹的時候,盛希平勾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子彈從小熊肩膀斜著穿了過去,小熊疼的吱呀一聲慘叫,無法再維持直立狀態,前掌落地。

而花豹和旺福則趁著機會,直接撲上去撕咬。

這一槍,沒能打死小熊,卻惹得母熊暴怒起來。

那母熊迅速拍開咬著它大腿的胖虎,朝著槍響的方向就撲了過來。

好狗護主,黑將軍和二郎神一看母熊朝著盛希平撲過去,倆狗不顧身上帶著傷,衝上去就咬住了母熊的後腿。

倆狗拚命往後拽,想要阻止母熊攻擊盛希平,可它們跟母熊纏鬥了這麼長時間,身上受了傷,體力也消耗的不輕。

兩下僵持了一會兒,就被母熊掙開了倆狗。

母熊甩開黑將軍和二郎神,飛快的朝著盛希平撲過去。

而盛希平此時卻不慌不忙的端著槍,瞄準母熊勾動扳機。

這一槍,正好打中母熊的腦袋,母熊奔跑的勢頭一頓,碩大的身體往前一栽,抽搐兩下,不動了。

那邊中了一槍的小熊,在母熊中槍後,拚命掙開了花豹和旺福。

卻不想,原本對付母熊的那三條狗,竟轉回頭朝著小熊撲咬。

六條狗,體型都不小,又有二郎神和花豹這倆掏後門的絕技,那小熊就一百來斤沉,時間長了,哪裡是六條狗的對手?

盛希平端著槍小心來到母熊跟前,朝著母熊腦袋又補了兩槍,確定那母熊死透了,立即朝著狗子們吹了個口哨。

狗子們跟隨盛希平上山這麼久,默契十足,一聽就知道,主人讓它們退開。

於是,六條狗齊齊鬆開了口往後退,而盛希平也趁機,朝著小熊連開兩槍。

小熊應聲而倒,狗子們再次撲上去撕咬,那小熊一動不動。

「老二老三,過來幫忙。」

盛希平招呼了聲兒,然後抽出綁腿上的短刀,將母熊翻過來開膛破肚,取出熊膽,將內臟掛在旁邊的樹上。

狗不吃黑瞎子內臟,甚至有的狗都不吃黑瞎子肉,所以這內臟,盛希平就留下來敬山神了。

取出母熊的熊膽,盛希平又朝著小熊那頭走去。

狗子們見到盛希平,都自動閃開,盛希平上前去,將小熊翻過來,開膛取了熊膽。

之後,盛希平挨個兒檢查了狗子們的傷勢,還行,多數都是皮外傷,不需要包紮。

「老二,從那母熊身上割肉,喂狗。」

狗子們跟倆熊一場惡鬥,體力都消耗的挺大,必須得讓它們吃好。

眼前兩隻熊,那頭還有一隻鹿,這時候天氣熱,也放不住那麼多的肉食,給狗多吃點兒,也比浪費了強。

盛希安應聲兒,拿出短刀開始割肉喂狗。

狗子們一場惡戰之後,也都累的不輕,一個個趴在地上,張著大嘴、伸出舌頭,哈哧哈哧的喘著粗氣。

盛希安那邊喂狗,盛希平這頭則是砍了幾棵樹,做個簡易爬犁。

等那頭盛希安餵飽了狗,哥仨一起動手,把一鹿二熊抬上了爬犁,用繩子捆好。

「咱也吃點兒東西,歇一歇吧,回去還有二十多里地呢,肚子里沒東西不行。」

此時雖說還沒到中午,可這一上午沒少忙活,早晨吃飯又早,哥仨都是又累又餓。

要是不吃點兒東西墊一口就往回走,估計不等到家,就該餓得腿軟心慌了。

盛希平他們帶的煎餅和鹹菜、大蔥,天氣暖和,也不需要攏火堆了,就這麼席地而坐,各自拿出來煎餅,卷上大蔥鹹菜,咬一大口慢慢嚼。

年輕人牙口好,這麼吃煎餅越嚼越香。

等哥仨都吃飽,休息夠了,這才起身拖著爬犁往回走。

走著走著,盛希平忽然想起來,家裡也沒啥菜吃,不如順手薅點兒大葉芹回去,正好有肉,包點兒包子挺好。

山裡野菜多的是,一墩一墩的隨處可見。

五月二十號,大葉芹已經半尺多高了,正是好時候。

哥仨也沒管那麼多,就在周圍薅了幾把大葉芹,隨便找點兒樹皮一捆,扔到麻袋裡,然後繼續拖著爬犁往回走。

這時節不像冬天,地面上都是冰雪,爬犁容易拖拽。

如今這時候地面上枯枝蒿草、石頭樹根,拖拽起來很是費力。

等哥仨從後山出來,已經快兩點了。狗子們一見進了林場,也不等盛希平他們了,撒腿就往家裡跑。

天氣好,不少人家都在院子里,或者路邊晾曬牛毛廣。

見盛希平哥仨拖著什麼東西走過來,幾個婆子就圍了上來。

「哎呀,這是啥?黑瞎子,還有鹿?

嘖嘖,還得是人老盛家的孩子啊,真有能耐。

這一年到頭,不說別的,肉沒少吃,錢也不少掙。」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語氣裡帶著羨慕,似乎還有那麼點兒酸。

「哎?老二啊,有對象了沒?要不然大娘給你介紹個吧?」

忽然,有個婆子伸手,扒拉了盛希安一下,問道。

盛希安五八年出生的,今年虛歲二十,按說呢,也是到了該找對象的年紀。

不過這孩子性格有點兒內向,在外面蔫吧登的不愛說話,也沒見他跟林場里哪個姑娘走的近。

此刻聽見有人這麼問,盛希安一下子就臉紅了,「說啥呢?我,我才多大啊?不,不著急找對象。」

這傢伙,都不好意思的有點兒磕巴了。

盛希安如此表現,惹得那群媳婦婆子們都笑了起來。

「你看你這話說的,都二十了還不找對象,你啥時候找啊?

你大哥二十的時候,都訂婚了呢?咱林場這麼多好姑娘,咋地?就沒有你相中的?

你要是相中了哪個,跟大娘說,大娘給你提媒去。要是咱林場沒有,我去別處給你踅摸。」

說話的婆子姓吳,是前川林場有名的媒人。

這吳大娘可不得了,人脈很廣,跟曙光、開峰、勝利、馬鞍山幾個林場的人都有來往,前川林場不少小夥子的親事,都是吳大娘給促成的。

原本,吳大娘挺看好盛希平,想給盛希平介紹對象。

結果沒等她張口,盛希平自己處了對象,跟周青嵐順利結了婚,吳大娘沒得著盛家的謝媒禮,一直都惦記著。

好不容易盛希安大了,滿二十歲,吳大娘又想起來,要給盛希安說親事。

「大娘,這事兒不急,等著都不忙了再,到時候你跟我媽商議去。

我們哥仨上山一天,都累的夠嗆,實在是不能陪嬸子大娘們嘮嗑了。」

盛希平朝周圍眾人笑笑,趕緊跟倆弟弟一起,拖拽著爬犁往自家走。

狗子跑得快,先到家,張淑珍一看自家的狗身上帶著傷,肚子溜鼓回來,就知道孩子們今天上山應該是遇著什麼了。

張淑珍心裡著急,趁著盛新華在屋裡睡覺還沒醒的工夫,趕緊跑出來看看。

一出門,正好看見三個兒子拖著不知道啥東西,從西頭走過來,張淑珍忙迎了上去。

「不是說遛捉腳么?這又是弄回來啥了?」一邊說著,張淑珍往兒子身後看了眼。

「哎呀媽呀,這咋還倆黑瞎子呢?」

難怪狗子們受傷了,倆黑瞎子多難纏啊,狗沒交代在山上,那就算不錯了。

「嗯呢,捉腳困住了一隻鹿,我們去別處遛捉腳的時候,這倆熊瞎子去偷鹿肉吃,正好讓二郎神它們回來給遇上了。

費了不少勁,總算磕下來倆傢伙。這回光是鹿茸和熊膽,應該能賣點兒錢。」

盛希平簡簡單單的把事情經過說給了老媽聽。

張淑珍聽完,長出一口氣,「得虧早晨起來,你爸多一句嘴,讓你們帶上狗。

要不然,今天你們這齣兒可挺懸啊。」

帶崽子的母熊,最容易傷人了,一個鬧不好,盛希平哥仨就得交代在山裡頭。

「哪有你說的那麼嚇人啊?我們仨帶了兩棵槍呢。」

盛希平一聽就笑了,一頭母熊而已,大棕熊他都打死過,這還有什麼可怕的?

當然,進山打獵危險性很高,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意外,帶著狗是正確的選擇。

真要是遇見危險了,狗能提前預警,也能捨身護主。

「媽,我們還薅了點兒大葉芹,這麼些肉,明天咱包點兒包子吃唄?」

盛希平不希望母親在這些事情上糾結,於是轉移話題。

「還等啥明天啊?我今中午正好發的面。

走,咱趕緊回家去,你們收拾這些肉,我抓緊時間摘菜剁餡兒,咱今晚上就吃包子。」

這段時間,家裡確實沒啥好吃的,張淑珍每天做飯都愁得慌,不知道做啥。

本來打算髮面蒸餅子的,這下有菜有肉,改蒸包子得了。

就這樣,娘幾個進了院子,盛希平哥仨在外頭扒皮收拾肉,張淑珍趕緊把麻袋裡的大葉芹拿到屋門口,挑出裡頭的草葉、樹枝等雜物。

這男人幹活咋地也比不得女人仔細,哥仨當時就是隨便薅的,裡頭夾雜了不少野草或者大葉芹幌子。

張淑珍仔仔細細挑揀之後,把大葉芹裝到盆里,用清水洗了。

鍋里燒水,等水開後把大葉芹倒進去燙一下,然後撈出來過涼水,攥幹了剁餡兒。

這邊正剁餡兒呢,炕上睡覺的盛新華醒了。

小傢伙現在長本事了,自己能從炕上出溜下來。他也不穿鞋,就這麼跑到外屋。

「奶奶。」

張淑珍好回頭一看,這還了得?趕緊抱著孫子回屋去,穿上鞋,然後領他到院子里撒尿。

「新華,你跟你三叔玩啊,奶去剁餡兒,晚上咱包大包子吃好不好?裡面多放肉肉。」

張淑珍柔聲哄著孫子,讓他去找盛希康。

一聽肉肉,小傢伙的眼睛就亮了,「右右,七。」

「對,晚上吃肉肉,所以你別給奶奶搗亂啊,奶去幹活。」

張淑珍囑咐了孩子,轉回身進屋繼續剁餡。

這邊,盛希平哥仨已經把鹿和熊扒了皮,剔掉骨頭。

一看孩子醒了,盛希平就讓老三領著盛新華回屋玩,他這邊把肉切成大塊,裝到盆里。

又把鹿皮和熊皮收拾了,翻過來釘在倉房木板上,等著干透了再熟出來,留著自家用或者送人都行。

「媽,這盆是鹿肉,這些是熊肉,我瞅著不少,要不然等會兒給王叔他們送去些吧。」

這時候天氣熱了,家裡也沒個冰箱啥的,新鮮的肉擱不住。

盛希平的意思,這麼多肉自家吃不完,索性分出去一些,免得禍害了東西。

「行,你看著安排吧,這時候家家戶戶都沒啥吃的,見不著個油水。

這老些肉,該送就送出去一些。

人家沒少幫咱,咱家也沒別的東西可送,你有這手藝,那就都跟著吃點兒唄。」

張淑珍並沒有反對。

住家過日子就是這樣,誰家也不可能灶坑門挖井,房頂開門,單門獨戶的自己過,不跟別人來往。

盛家在林場能這麼吃得開,主要就是會為人。

林場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盛連成兩口子隨禮、幫忙從來不落下。

這兩年盛希平打獵得了東西,關係好的人家都沒少跟著沾光。

人和人相處就是這樣,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有來有往,越走動越親近。

張淑珍從盆里挑了幾塊肥瘦相應的熊肉,擱清水裡洗了幾遍,然後切成薄片,再剁碎成肉餡兒。

熊肉比較肥,這時候還算好的呢,秋冬時節熊抓膘,更肥。

肉肥就不需要再往裡放太多油了,只少來一點兒調餡,使肉餡黏糊些。

肉餡里放鹽面兒、花椒面兒、醬油、味素等調味兒。園子里的嫩蔥切碎成末兒,暫時放到一旁。

張淑珍去裡屋,掀開小被底下的蓋簾。蓋簾下是中午才和的面,苞米面跟白面兩摻。

沒辦法,白面每個月供應的少,盛家人口多,糧食不夠吃,就得添粗糧對付著。

發麵用的溫水,炕上也挺熱乎,所以這面倒是發的挺快,盆子都快要滿了。

於是張淑珍將小被和蓋簾掀開,取來面板放炕上,一把薄面混上些面起子調勻,鋪在面板上。

張淑珍從盆里揪一塊兒鵝蛋大小的面,放在碗里,上頭蓋個盤子,送到柜子上頭放著。

那是留的老面,有的地方也叫面肥、面引子。

這年月沒有啥酵母粉,發麵都是自己留出來的老面,老面必須保存好,要不然下回就沒法發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