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機
林張氏再次沉默不語。
平日里最能說的她，此刻見全然像個啞巴。
而就是此刻的沉默，讓林文山徹底寒了心。
他也沒有說話，也是無話可說了。
雖然說這波人的到來並不會傷及自己的性命，因為他知道這是林初九雇的人。
但是家人的冷漠，讓他覺得比死了還難受。
此時此刻，林初九帶著村長等人，正要進門。
「村長爺爺，里正爺爺。」
「人都在院子里，咱們快進去吧。」
而此時院子里，林張氏也發話了。
「老二啊，這事是你自己惹出來的，要怪就怪自己，娘也是萬不得已。」
而恰巧聽見了這句話的村長，怒吼一聲：
「林嫂，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聲音義正言辭，讓人覺得渾身一震。
林張氏一眼望過去，正好看見了大門口的村長等人。
如此不巧，自己的狠心之語竟然被村長聽到了。
「村長大哥，王里正，你們怎麼來了？」
家事被外人知曉，林張氏還是很害怕的。
林初九一臉無辜，小心翼翼地躲在村長身後：
「是我看到這麼多壞人太害怕了，這才去找了村長爺爺。」
看到林初九這副模樣，害自己丟了臉，老太太雖然想罵人，可是在村長跟前，有再多的怨氣，也只能吞在肚子里。
「呵呵，不過是一點家務事，怎麼好意思讓您老人家來呢？」林張氏訕笑道。
「家務事？分家難道是小事？」村長敲了敲拐杖，差點就要揚起拐杖來打人了。
林初九去找村長的時候，說的是有人來家裡要債。村長自然也害怕，所以就找了王里正一起，有兩個身份高的人也好說話。
不過剛到門口，聽到的卻是林張氏的分家一席話。
刀疤哥見此情景，也不說話了，畢竟村長的威嚴在，總得給他老人家幾分薄面。
「林嫂，為什麼要分家？而且我不知道這事兒？」
面對村長的詢問，林張氏再次上演了哭天槍地的戲碼。
「我也不容易呀！我白養大這麼一個兒子，凈在外頭給我惹事兒啊！」
看到老婆子這樣哭喪，林老爺氣的差點昏過去，他是愛面子的人，這麼一哭，恐怕全村人都知道了。
不過既然村長也來了，就算林老爺想攔著，也來不及了。
「事情是老二惹的，我和老頭子辛苦一輩子，養活這麼多人，哪有錢替他賠罪？」
眼看著老太太在賣慘，林初九不願意了，提醒道：
「奶奶，先前爹和娘去鎮上做工，賺到的錢可是每月都交給奶奶保管。」
就算不說，村長也知道，林文山經常下地幹活，村裡的人在地里也是常看見他的，林文山幹活非常賣力，並無半句怨言。
要說林文山不孝，村長第一個不相信。
但是眼下，看著老太太這樣說自己，林文山竟然一句話也不反駁，這讓村長都覺得難受。
於是，村長問林耀祖：
「林家老大，你剛才說你們已經分家了，可有這事兒？」
這個年代，分家是不常見的事。
通常是老人百年之後，或者是兄弟姊妹們實在處不下去，才會分家。
可是這一家人平日里並沒有傳出什麼不和睦的話，而且老兩口也好端端的活著。
分家一事，不知道有沒有過宗祠？
林耀祖有些慌亂，解釋說：「不是我想分家，村長大人，眼下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分家。」
「地里的收成你也清楚，家中三弟還在讀書，也需要錢，所以我和娘都沒有什麼閑錢的。竟然是二弟惹禍，那就讓他一人承擔便是。」
這些話，林耀祖也好意思說出來，就不怕旁人笑話。
林雪鳶也跟著幫腔：「這都是二哥的事情，與我們無關。」
她想的是，只要把林文山分出去，這些彪形大漢就不會再來找麻煩。
村長問林老爺：「老大哥，你怎麼想的？」
林老爺的臉都青了，他覺得自己家的事兒都被旁人知曉，面子是一點沒存。
「我還沒死呢，怎麼可能分家？」
這話一出，每個人各懷心思。
既然分家不光彩，村長和王里正想的也是，能不分就不分。
就在此時，林初九突然跪了下來，對著村長和王里正。
林文山看了有些驚訝，想要伸手去扶。
但是林初九卻沒讓他扶，而是躲了過去，二人的眼神對上，林文山也看清楚了女兒要做的決定。
女兒能有如此決心，林文山知道來之不易，要把握好這個機會。
林初九知道，大伯和伯母自然是看不得他們好，奶奶也是十分偏心的，爺爺雖然明事理，但是卻沒有實權，不能聽爺爺的。
如果這次分不了，再要分可就難了。
林文山更是愚孝，以後說不定就和好了，心一軟還是會把錢上交。
這一次，一定要徹徹底底地分家。
「二位爺爺，我爹娘也不願意拖累一家人，這一次，爹娘是願意分家的。」
聽完這一席話，在場所有的人都驚訝了。
村長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眼前的小姑娘這麼小，怎麼懂得這麼多人情世故？
「九兒，聽爺爺的話，你不懂，這事兒得你爹娘說了才算，快起來吧。」
林文山知道，這事兒給自己親自開口。
於是，他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讓大家都很驚訝。
「村長，里正，九兒說的，就是我想說的，我們一家人不想耽誤爹娘和大哥。」
二房媳婦兒也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快步走到林文山身邊，也跟著跪了下來。
老二一家人通通下跪，村長內心只覺得震撼，不知道老二家平時遭遇了什麼，竟然跪下求分家。
村裡人都知道，林張氏偏心嚴重，老二卻十分愚孝，沒有任何怨言。
也因為老二的老實，就連他的下一代，也經常被老太太欺負。
村長感覺老天不公，林初九和兩個弟弟妹妹瘦的和麻桿一樣，看上去經常飢一頓飽一頓。
「還是你做決定吧。」村長對林老爺說，「老大哥。」
既然林老爺是當家的，還是得聽他的意見。
林老爺一時間不敢說話，也不敢看林文山，村長對他的表現十分失望，竟覺得他配不上讀書人這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