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明暗交織
在送走了到訪的客人後，伊森又投入到了忙碌的生活中去了。
若是非要具體形容，那就是痛並快樂著。
快樂的源泉有兩個，第一個，那就是電影。
在《異形》承受住了市場的壓力，交出了首周末三天一千萬的漂亮答卷後，進入次周的它不僅沒有和普通電影一樣出現票房上的斷崖下跌，反而愈戰愈勇，以每天兩百萬以上的成績順利的進入了七月。
當七月一日來臨時，它的累計票房已經達到了兩千四百萬。
和《星球大戰》的瘋狂走勢相比，基本上差不了多少。
雖然這其中存有暑假的原因，無數年輕人都在享受著美好的假期，他們的支持讓《異形》的票房一路走高。
但過硬的質量那才是《異形》成功的根本，各路的媒體記者、影評人在看完《異形》後紛紛給出的好評那就是最好的證明。
第二個讓伊森快樂的消息，那便是約翰遜主機的銷售。
在他們加急生產，瘋狂補貨的同時，市場也給出了積極的反饋。
二十七號，他們給全米的商鋪送去了五十萬台家用主機，次日下午，各地便又來了電話，表示主機剛一上新，客戶就將其搶購一空。
需要他們再次供貨。
這一事實讓伊森緊急安排了工作，一邊打電話給工廠那邊的負責人邁克爾·布蘭科，囑咐工廠那邊一定要保質保量的繼續生產，一邊喚來公司的財務主管阿倫·馬西，讓他去約見幾家銀行，因為貨款尚未收回的緣故，命運遊戲的流動資金快要枯竭了，想要持續生產就必須向銀行貸款。
前者，邁克爾·布蘭科在接到電話後答應的飛快。
後者，阿倫·馬西那邊卻給伊森帶來了一些痛苦。
在通貨膨脹、經濟衰退、越南戰爭和中東石油危機等一系列問題的影響下，當下，各家銀行的利率那都是高的爆表。
在他的尋找下，利率最低的舊金山銀行都能給人一種扛槍打劫的感覺，他們的一年期儲蓄利率是百分之八，一年期的貸款利率是十二點九。
「伊森，我們接受不了這個利率。」
或許是因為過去四年的公司待遇太好了，但也有可能是阿美利加的用糖習慣在他的身上起了作用，此刻的阿倫·馬西已經發福，頂著個肚子和伊森說道：「十二點九的貸款利率意味著我們的產品沒有利潤。」
「這完全就是在幫銀行打工。」
這個事實讓伊森皺起了眉頭。
雖然他一直都知道，七八十年代的阿美利加經濟並不太好，稀爛的環境那才是無數製造業企業外逃的原因，但過去的幾年裡他一直都是用自有資金運營的企業，街機帶來的優秀現金流讓他們根本就不用貸款生產，所以此刻的他還真的是第一次直面市場的恐怖。
一年期的貸款利率接近十三個點？
這尼瑪哪個企業承受得了？
不過，前世的記憶也告訴了他，當下的情況那還是好的。
因為在未來的一兩年里，貸款利率這個數字甚至能飆升到百分之二十。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他們現在做的是街機，他們也不可能貸款生產，而在拒絕貸款的情況下如何獲得生產資金？
那就只能和承銷商溝通，希望他們能夠提前結款了。
「這件事情是你去談還是鮑爾默去談？」伊森問。
「我去談吧。」阿倫·馬西主動的攬下了工作，道：「史蒂夫是你的秘書，每天都很忙，所以這種事情還是我去吧。」
「而且，承銷商的財務往來一直都是我在對接的，每筆款項的數字是多少我都知道，所以我去談方便一點。」
「Okay。」伊森點了下頭，道：「有事情直接和我說。」
隨著阿倫·馬西的離去，伊森也揉起了太陽穴，當通貨膨脹來臨時，製造型企業的日子那是真的難過。成本的上升和利潤的下降那都會讓企業主頭疼欲裂，而勞動密集型的製造商們更是會叫苦不迭。
得虧他做的是電子遊戲，是娛樂產品，之前幾年的街機經營更是讓他積攢了不少現金，若是不然，此刻的他就只有接受融資這一條路子可以走了。
而在阿倫·馬西的溝通下，各家承銷商也都同意了提前結款，只不過他們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加收一筆結款費用。
不僅如此，還有人趁火打劫，獅子大開口的想要百分之九。
用他們的話來說，提前結款和銀行貸款沒有區別，但看在大家都是合作夥伴的情況下，他們願意以稍高於存款利率的價格和命運遊戲結清貨款。
當這個數字出現後，阿倫·馬西直接就把提議的人踢出了會談室，並放言命運遊戲從此以後不會再和他們合作。
如此話語並未嚇倒那些承銷商，他們表示，阿倫·馬西的行為是在主動的撕毀合同，他們會請律師與命運遊戲對薄公堂。
但可惜，他們沒這個機會。
因為阿倫·馬西踹走的那批承銷商是華盛頓州的商戶，在他們忿忿不平的回家後，剛下飛機，他們就得知自家商場被查封了。
原因有很多，像什麼滅火器和噴水系統有故障啦，所用電氣沒有進行定期的風險評估啦，現場的應急響應計畫從未有過演習啦，許可證疑似到期，以及州地方的現場檢查出現了問題等巴拉巴拉啦……
當各種各樣的細碎問題同時出現後，這些商場老闆頓時就懵了，而在等他們撥通平日里贊助的議員的電話，要求他們解決問題時，原本對他們和氣無比的議員們此刻全都變了臉。
議員們直白的告訴這些老闆，有的錢拿了無所謂，有的錢拿了你得進去。
他們只有二十四個小時來處理問題，如果二十四小時後商場沒有開業，那就會有舉報信遞交到國稅局了，到時候，他們就會觸犯阿美利加《內部稅收法》的第七千二百零一條，故意以任何方式逃避或抵制阿美利加的稅收規定和支付義務，他們將一定會被處以五十萬美金的罰款和五年的監禁。
當罪名和判罰同時出現時，這些人就算再蠢也知道自己踢到了鐵板！
在等他們得知，整治他們的傢伙是華盛頓州的律師協會會長，他上周才和兒子一起參加過命運遊戲主辦的第一屆電子遊戲全國大賽，並且還是命運遊戲分級標準的制定人和監督人之一，他的妻子更是華爾街的人，妻子的閨蜜還是扳倒聽宗的《郵報》老闆，猶太人老派金融家後，剛落地還沒兩個小時呢，這些人便又急匆匆的乘坐飛機飛回了灣區。
以迅雷不急掩耳盜鈴之勢找到了阿倫·馬西，頓悟一般的表示先前談的分成已經是一筆巨大的財富了，所以提前結款完全沒有問題，而且他們還不需要什麼借款費用，並且願意承擔所有手續費。
當出頭鳥們剛一飛出，還沒撲騰幾下翅膀就已被擊落後，其他的商場老闆頓時就收起了渴望，紛紛表示自己願意提前結款。
於是乎，當天夜裡，阿倫·馬西便將自己與眾多商戶補簽完畢的合同交給了伊森，各家同意提前結款，收取百分之一手續費的結果讓伊森很滿意。
更讓他滿意的，是補簽合同里約定，未來，只有結清上一批的款項，命運遊戲才會給各家供貨，直接就堵死了現金流可能不足的問題。
雖然按照他們的當前銷量三百五十萬台和零售價一百九十九點九九美元來算，百分之一的手續費差不多就是七百萬美金，但和銀行貸款相比，這個就非常的少了，而且，若是真要算，這一回的確是他們考慮不周，屬於事實違約，給承銷商補償一點，那才是做生意的基本道理，至於百分之九？
人性都是貪婪的。
但伱若真的想貪，那得有貪婪的本錢啊！
你拳頭沒我大，結果想貪我的？
我不把你丟進去那都是仁慈的！
「Okay，繼續生產吧。」
伊森放下文件，道：「再通知市場部的外派專員，讓他們盯緊那些賣場商戶，今天這件事情肯定會引起一些人的不滿，所以……」
「我懂。」阿倫·馬西點了點頭。
在他離開之後，伊森也撥通了蓋茨他爹的電話。
「謝謝。」他簡明扼要的直奔主題。
電話那頭的中年笑出了聲，十分直白的回應道：「客氣。」
同時，他也發出了邀請，「有機會來華盛頓做客。」
「好的。」伊森笑著應答。
在解決完流動資金緊缺的危機後，伊森·瓊斯手裡的工作也就處理的差不多了，而就在他琢磨著，自己終於能休息一會兒，和看股票一樣天天盯著自家主機的銷量在不斷的上漲時，七月一日，一則噩耗傳進了他的耳中。
遠在霓虹的尤莉絲·諾布爾打來跨洋電話，表示——
「老闆，你讓我關注的索尼有動作了。」
「他們在霓虹時間的七月一日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向公眾展示了一個名叫TPS-L2的攜帶型磁帶播放器的產品。」
「當大賀典雄在發布會上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掏出TPS-L2後，現場頓時嘩然一片，因為誰也沒有想到磁帶播放器能夠做的那麼小。」
「在等大賀典雄表示，他們標準磁帶的容量為一個半小時，也就是九十分鐘後，一板磁帶等於一份專輯的事實讓所有媒體高呼世界發生變化。」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是一個革命性的產品，它會影響整個世界，改變整個音樂行業的格局，不便攜帶的黑膠唱片可能會成為歷史。」
說實話，當尤莉絲表示，索尼發布了一款名叫『TPS-L2』的產品後，伊森的腦子頓時就一片空白，因為他無法從記憶里尋找到『TPS-L2』。
但等尤莉絲簡單描述了一下『TPS-L2』的模樣後，伊森頓時就知道了，對方說的『TPS-L2』那就是『Walkman』。
雖然伊森並不清楚，『Walkman』的首發名字為啥是『TPS-L2』，但這事情已經不重要了對吧？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想著研究磁帶。而現在，索尼和飛利浦在光碟上的進度都落後於他，所以索尼發布的『Walkman』對於他來說那就是競爭對手擁有了一個優秀的現金奶牛……
好吧，這是扯淡的。
『TPS-L2』這個產品的發布意味著索尼正式進軍攜帶型播放器領域，他們在這個行業里的努力耕耘那都會成為日後CD機發布時的巨大爆發。
當索尼在音樂播放器領域裡給民眾帶來良好的體驗後，未來發布所有產品那都會得到民眾的優先關注，這是品牌的力量，也是積累的象徵。
可就算伊森知道這一切，此刻的他也無法阻止。
不是他不知道隨身聽有多大的市場，而是別人研發的太早了，積累的太多了，當索尼的產品已經成熟，各項專利都已經註冊成功時，從頭追趕那都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如果是能卡脖子的關鍵技術，那就算是燒再多的錢伊森也會選擇自主研發，但如果是沒有未來的消費級產品嘛……
在磁儲存註定會被淘汰的情況下，這些錢那就讓索尼賺吧。
聽完了尤莉絲的彙報，伊森對女孩的盡職盡責表示了感謝，而就在他準備掛斷電話時，電話那頭的女孩又說道：「老闆，還有一件事情。」
「什麼？」
「飛利浦也派人參加了索尼的發布會。」
「What？」這個消息讓伊森皺起了眉頭。
下一秒他便猜到了原因，「他們是在發布會上宣布合作了嗎？」
「是的。」尤莉絲直接了當的說道：「飛利浦的代表在索尼的發布會上和大賀典雄共同宣布，他們會合作開發數字光碟項目。」
「他們會緊密聯合，互通有無，給這個新生的行業注入生機。」
雖然尤莉絲說的話語十分的空洞，和申論考試沒啥區別，但伊森依舊捕捉到了其中的信息，飛利浦和索尼的合作意味著他們決定聯手開發數字光碟並制定標準，同時，已經結盟的他們決定，正式和命運遊戲進行對抗。
因為『為新生的行業注入生機』這種話語明顯是說給他聽的，當下，只有他們命運遊戲沒有公布自己的數字光碟項目。這些傢伙的意思也很簡單，既然伊森不選擇合作，那就比比，看誰的項目更牛嗶。
他們的合作對於伊森來說的確有些壓力，但他們的宣戰嘛……
在伊森看來，那就和小孩子過家家說我要打你了一樣，沒有威脅。
真正的攻擊那都是不動聲色的！
所有預告的背後，那都是心虛！
而就在伊森琢磨著，在飛利浦和索尼這麼跳的情況下，自己怎麼樣都得把這對苦逼孩子給錘爆時，還沒等他制定計畫呢……
七月三日，一道沒有預告的攻擊出現了。
當天下午，伊森又接到了尤莉絲打來的電話，正當他以為，索尼又搞出了什麼幺蛾子時，電話那頭的女孩卻急促的說道：「Boss不好了！任天堂京都晶元公司那邊出現了大面積的晶元退單！」
「什麼東西？」
伊森沒有聽明白。
而尤莉絲·諾布爾則繼續道：「山內溥剛剛給我打電話，說一夜之間，霓虹絕大多數的公司都退掉了MOS 6502的訂單！」
「生產計算機的公司不要6502了！生產街機的公司也不要6502了！」
「他們好像是找到了一種新的替代品！直接就放棄了對6502的採購！」
「因為現在的他們寧願損失訂貨金，也不要任天堂繼續供貨了！」
「？？？」這個消息聽的伊森皺起了眉頭。
『什麼玩意？』他思緒狂飆，『霓虹造出自己的CPU了？』
『這不可能啊！』
註：①文中所寫的磁儲存沒有未來是基於普通人的視角來寫的，實際上，磁儲存到現在都沒有消亡，現在的磁帶已經能做到45TB的容量了，全球存儲市場依舊在百分之十以上，去年市場甚至出現了增長。造成這一情況的原因是它能以低廉的價格安全的存儲數據五十年，這對於存儲冷數據來說是非常有用的。但若是以普通人的視角來看，磁帶沒了就是磁儲存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