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小人物的爭鬥
「噢喬治……史蒂文……伊森……」
「事情就是這樣的……」
「羅納德就是個叛徒！他背叛了我！」
兩個小時後，工業光魔的創始人辦公室里。
小斯和小伊好似哼哈二將，一左一右的湊在小盧的身旁。
三人聚在辦公桌後瞪著大眼，他們面前，正坐著一名鼻頂茶色眼鏡，留有聖誕老人一樣絡腮鬍的中年男子。此刻，這傢伙正雙眼冒火，一臉憤怒的望著三人，那有如實質的震驚，甚至都能將屋頂掀翻。
而這個三十來歲中年人的身份嘛……
便是《異形》的另一名編劇，丹·奧班農。
事實上，當斯皮爾伯格發現，伊森拿來的劇本自己早就看過時，他便匆匆的帶著伊森來到了工業光魔所在的丹奈斯。在把事情和盧卡斯簡單一說後，這個無所事事準備下班的傢伙頓時就喚來了丹·奧班農，詢問具體情況。隨著丹·奧班農的講述，三人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星球大戰》視效總監的劇本會繞過所有圈內人，出現在伊森這個局外人的面前了。
若是非要總結，那就是兩個字——圓夢。
丹·奧班農出生於密蘇里州的聖路易斯，從小就喜歡科幻小說和恐怖故事，最想做的事情，那便是成為一名電影導演。但可惜，電影導演不是那麼好當的，能在學生時期就被大廠挑中並養上七年的，整個好萊塢也就只有斯皮爾伯格這麼一個。所以即便他進入了南加州大學學習，成功獲得了電影學士學位，這也並不意味他能執掌導筒。而為了能夠順利的進入電影行業，他退而求其次的與朋友約翰·卡彭特合作，向大學申請了電影製作基金，以六萬美金的成本，搗鼓出了一部名叫《黑暗之星》的電影。
由於《黑暗之星》這部電影乃是他們的長篇處女作，所以成績便也稍顯青澀，但他們並沒有因此而默默無聞，反而讓盧卡斯瞧見了亮點，因為在《黑暗之星》里，他們設計出了一種前無古人的動畫效果，那就是飛船的星際躍遷。未來，所有電影，所有遊戲里飛船進行星際穿越的畫面，即飛船保持不動，太空中的背景星星變成光條的畫面，那都是抄他的。而這個畫面，也讓盧卡斯驚為天人，直接就將原設計師丹·奧班農拉到了工業光魔，拜託他為《星球大戰》打造特效。
雖然丹·奧班農在特效方面展現了極高的天賦，但他並不喜歡特效，他之所以會去製作特效，那只是想要將自己腦子裡的畫面搬上銀幕，他最想做的，那還是拍電影。所以在《星球大戰》成功之後，瞧見科幻片已有未來的他便又繼續向外界的製片廠兜售自己的劇本，但可惜，沒有一家製片廠能夠接受他的條件，即給他投錢，並讓他當導演。
至於原因嘛……
其實很簡單。
「他的導演技術駕馭不了長篇故事。」
簡單安撫了一下丹·奧班農，讓其先行離去後，關上辦公室大門的盧卡斯便直接道：「以他的技術，拍一部半小時內的短片，那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但如果是九十分鐘的電影，那就一定會是一個災難。」
「我不知道他未來是否會改變，但目前……他不會用鏡頭講故事。」
『卧槽！』
小盧同學的評價讓伊森陷入了震驚。
好萊塢公認的最不會講故事的導演竟然敢說別人不會講故事？
那丹·奧班農的鏡頭水平到底有多差啊！
而小斯同學也贊同的點起了頭，沖著伊森說道：「他的視效能力是頂級的，他的幻想能力也是頂級的，但他的敘事能力……」
「那真的是比喬治還要差！」
「最多……他一半的水準吧……」
『好嘛！』
『喬治·盧卡斯成為了衡量導演水平的計量單位了昂？』
雖說小斯同學的話語有些不好聽，但小盧同學倒是無所謂，因為不管《星球大戰》成功與否，他都是將自己兄弟的導演水平稱為世界第一的。
正應如此，在斯皮爾伯格贊同點頭後，獲得支持的盧卡斯便把目光投向了伊森，說：「所以，現在的事情就是，丹·奧班農想要自編自導，但沒有獲得製片廠的認同，於是他還想尋求機會，而和他合作劇本的羅納德·舒塞特則希望《星際怪獸》這個劇本能快一點被拍成電影，所以便擅自找到了你，希望你能對這個故事產生興趣，從而將劇本交給我們。」
盧卡斯的話語有些繞口，其表達的含義在外人看來可能還會有邏輯錯誤，因為他們早在幾年之前就已經看過這個劇本了，羅納德·舒塞特費盡心思的繞上一圈，似乎是在做一些無用功，但在經過了剛剛的交流後，此刻的伊森已經能夠Get到他的意思了。
因為丹·奧班農成名了，但他羅納德·舒塞特並沒有。
就這麼簡單。
在《星球大戰》大爆之後，身為電影視效總監的丹·奧班農直接就以乘坐火箭的方式進入了好萊塢製片廠的視野。雖然這個年頭的製片廠高層還不清楚一部電影的視效總監到底能夠做到些什麼，但已經成名的他擁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機會，所以他可以拿著劇本慢慢等，等候別人的投資，等候那一個來之不易的執導機會。
而和他一同創造劇本的羅納德·舒塞特則等不起。
在羅納德·舒塞特的眼裡，此刻的丹·奧班農就應該接受各大製片廠拋來的橄欖枝，乘著《星球大戰》的東風，將《星際怪獸》這個劇本搬上銀幕，因為只有這樣，沒有作品傍身的羅納德·舒塞特才能快速的進入各大製片廠的視野。如果電影成功了，那為電影提供創意的他將在未來獲得更多的機會，而就算是失敗了，那也不要緊，因為一部百萬投資級別的電影已經能給他的履歷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了。未來，他向其他製片廠投遞劇本時，那曾經收到過的認可，能讓他走的更遠。
所以，羅納德·舒塞特才會來找伊森。
因為現在整個好萊塢都知道，那些製片廠想要複製《星球大戰》的成功！而在這種情況下，誰得到了他伊森·瓊斯的認可，誰就能在好萊塢各大製片廠那兒獲得無盡的綠燈！當各大製片廠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伊森·瓊斯合作時……丹·奧班農若是還想繼續等候？還想繼續執導？
噢——
就算他羅納德·舒塞特同意，好萊塢的大廠也不會同意！
想要賺錢的他們有無數方法讓丹·奧班農放棄倔強！接受現實！
「所以這就是好萊塢嗎？」
已經把事情全搞明白的伊森·瓊斯笑了起來，「你們好萊塢就是這麼競爭的嗎？合作劇本的兩個人都能為了項目的推進打起來？」
雖然前世的伊森就聽說過好萊塢的競爭相當的激烈，但那個激烈，都是發生在紅沙發上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夾雜一些類似於馬特·達蒙和本·阿弗萊克為了項目而產生的激烈搏鬥。
像今天這種編劇之間的對毆……
他的確是第一次聽說。
「嗯哼。」盧卡斯攤手聳肩，道：「你不是我們這一行的，所以你會覺得他們的爭鬥很是誇張，但我想說的是……更誇張的還有呢。」
「Yeah~因為編劇也是能拿奧斯卡的嘛~」
斯皮爾伯格笑著點頭，接過了話茬，「在好萊塢，光是電影劇本的署名方式那最簡單都能分成三種，一個是故事（Story by），一個是劇本（Splay by），一個是作者（Written by），前者，那就是整個電影的靈感來源，是提供電影存在的核心基礎的人，中間那個，則是將靈感變成最終劇本的人，而作者，則是同時幹完了兩件事情的人。」
「真正的作者在好萊塢其實非常的少，一個劇本的誕生往往會經過很多編劇的手，為了區分他們的工作，相應的署名就會有所不同。」
「又因為編劇協會規定，一個劇本最多可以署名三個編劇，所以很多時候編劇也會因為署名問題大打出手。」
「因為沒人喜歡默默無聞，對吧？」伊森笑著問。
「當然！」斯皮爾伯格和盧卡斯笑著點頭。
「能當金牌編劇，誰願意去當槍手呢？」他們反問。
雖然羅納德·舒塞特在《異形》的推進上有些耍小聰明的意思，他的行為甚至可以說是把丹·奧班農放在火上烤，但伊森並不在意。
因為這些人的做法本就符合阿美利加那弱肉強食的核心價值觀對吧？
當雙贏在阿美利加人的字典里是贏兩次時，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奔波，那本來就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所以，甭管丹·奧班農和羅納德·舒塞特如何鬥法，伊森都不會管，他真正在乎的，只有《異形》這個劇本。
「如果我現在想要拿下這個劇本，應該怎麼辦呢？」他問。
這個問題倒是讓感慨不休的兩人收起了笑容。
「你想拍電影？」喬治·盧卡斯問：「還是想要做電影？」
「這兩個問題有什麼區別嗎？」伊森不解。
「當然有。」
斯皮爾伯格說道：「伊森，如果你只是單純的覺得這個劇本很棒，想要把它拍成電影，那我個人建議，你只要將這個劇本買下來，然後和其他製片廠合作，由製片廠進行投資拍攝，宣發上映，在你不用管事的情況下，你就能享受到這部電影的票房分紅。」
「如果是這樣，我享有的應該就不是電影的所有版權，對嗎？」
伊森不傻。
「Yeah~」
斯皮爾伯格點頭接著說：「如果這樣操作，按照行業慣例，你享有的只是故事的版權，也就是說，《星際怪獸》這個故事是你的，但以它拍出來的電影則是製片廠的，製片廠有權決定它的上映時間，如果成績好的話，製片廠還有權決定它是否重映，是否拍攝續集，是否發行錄像帶，而因電影產生的衍生產品，那都和你沒有關係，你享受到的，就只是《星際怪獸》電影的分紅，然後……最多也就是往後所有續集的票房分紅。」
「可如果是做電影……」
喬治·盧卡斯接過了話茬。
「那你就需要和我建立盧卡斯影業一樣，建立一家屬於自己的電影公司。自己投錢，自己拍攝，最多找大廠發行電影。前者，也就是史蒂文說的那種，其實就是玩票。後者，我們這種的，那就是進軍好萊塢。」
說到這兒，兩人停了下來。
他們毫不避諱的盯著伊森，想要獲得答案。
兩人的盯視，讓伊森笑了起來。
反問道：「噢——你們覺得我會為了拍電影而特意跑來一趟嗎？」
「不會。」小斯和小盧直接搖頭。
下一秒，小斯更是興奮了起來，「所以，你是有靈感了嗎？」
這個問題讓伊森笑出了聲兒，「你猜？」
「嘶——」
兩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他們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Oh！St！伊森，你腦子是怎麼長的？」
喬治·盧卡斯驚呼。
「我為了一個劇本能夠想上兩三年！」
「可你半年之內就能弄出兩個遊戲？」
「噢——就算你是看到電影之後再來的靈感，那也太誇張了吧？」
而斯皮爾伯格的反應更加激動，「什麼遊戲？MFk——我還沒把《星球大戰》的攻略寫完呢！你竟然又要出遊戲了？」
「噢——你這種速度會讓所有玩家發瘋的！」
「不！更會讓同行發瘋！讓那些想要入場的看客發瘋！」
「哈哈哈——」伊森喜歡他們的反應。
因為終於有人把他當天才，而不是質疑他是不是外星人假扮的啦~
這種被人追捧的感覺真好~
而在笑過之後，伊森也問起了正事兒。
「所以，拿下這個劇本，將它拍成電影，這種事情難嗎？」
「電影行業我可是什麼都不懂，所以，如果你們說不行……」
「那我就算了。」
「反正我的靈感可以改，不用科幻，其他的題材也很適配。」
「當然不難！」伊森的話音還未落下呢，喬治·盧卡斯便高聲叫了起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們更懂電影的嗎？」
「沒有！」
「你要是想投拍的話，我們可以給你當製片人！」
「我們已經在這個行業里玩了十幾年了，沒人能騙到我們！沒人！」
伊森喜歡小盧同學的態度。
又或者說，他就是沖著這個來的。
當一個人想要跨界經營時，那最好的選擇就是找一位行業大佬，抱著他的大腿，因為這樣，能少走很多彎路。
雖說現在的喬治·盧卡斯和史蒂文·斯皮爾伯格並非未來好萊塢圈內那種資本大佬，只是剛剛登頂的世界名導，但在伊森看來，後者的這個身份其實比前者更加可貴，因為後者意味著他們能給其他公司帶來利益，就算和製片廠鬧出矛盾，那些渴望利益的好萊塢巨頭依舊會舔著臉把他們哄回來，而前者，那就是玩家了，當身為棋手的玩家們在用棋子瘋狂的攫取利益時，很多時候的矛盾那就真的無法調和了。
而在小盧攬下工作的同時，他也搓著手說道：「伊森，我可以給你當項目製片人，但有一點我得提前聲明，那就是……」
「你放心，按正常合作流程走，製片人該拿多少你們就拿多少。」
伊森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不在乎這方面的錢。
在他看來，《異形》這種電影那就是個大型廣告。
當觀眾在電影院里被那恐怖的外星生物嚇到後，他們只要購買遊戲，那就可以回家把那些奇怪的生物打爆，完美實現了一種良性循環……
嘶——
不對啊——
這種事情聽起來怎麼賤兮兮的？
「噢伊森，有你這句話我就沒問題了。」盧卡斯打了個響指，接著拿起劇本就往外走，「給我十分鐘，我現在就去幫你把劇本談下來！」
風風火火的動作看的伊森笑著搖頭。
而當嘭咚聲響出現後，斯皮爾伯格也嘆了口氣，道：「喬治就這個性格，外人可能會覺得他吵鬧，但我們知道，他這是充滿激情。」
解釋了一句後，他又道：「伊森，雖然我和喬治一樣支持你，並且願意充當這部電影的製片人，但有一點我想提前和你溝通一下。」
「現在，好萊塢的所有公司都在盯著你，他們渴望與你達成合作，渴望獲得由你製作的遊戲，在這種情況下，你拒絕了他們，同時又決定自己立項拍電影，那在他們看來，你的行為一定蘊含著入侵的意思。」
「你給他們傳達的，是想要獨吞全部收益的含義。」
「從電影，到周邊，到遊戲……」
「你全都要。」
斯皮爾伯格用直勾勾的眼神看向伊森，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當然！」伊森笑著點頭，「噢史蒂文——我當然明白你的意思！」
「但那又怎樣呢？」他雙手一攤。
「我發現了一個項目，覺得不錯，想要做出來，這難道有錯嗎？」
「當我願意為了這個項目付出精力時……」
「我憑什麼要給別人分享收益啊？」
「他們覺得我是在入侵？那就讓他們覺得好了唄！」
伊森拔高了聲線，道：「他們難道是我兒子嗎？」
「我還得把他們別再自己的褲腰帶上才能賺錢？」
「我伊森·瓊斯從來就不怕事兒！誰特碼的不服，那就儘管過來！」
「我倒要看看，是他們的嘴巴硬，還是我的拳頭硬！」
伊森憑空揮舞了一下自己的拳頭。
那呼呼作響的聲音，瞧的斯皮爾伯格就是一愣。
而在說完之後，伊森也離開了盧卡斯的辦公室。
隨著嘭咚聲音的響起，斯皮爾伯格也回過了神。
他扭頭望著那緊閉的辦公室大門，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敲碎六大的腦殼？」
「Wow——Cool——」
他有些激動，更有些羨慕。
註：①現實中的丹·奧班農就是因為想要執導電影不成而和身邊的人鬧矛盾的，直到1985年，他才拍了第一部電影，《活死人歸來》。②在《星球大戰》爆火後，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和喬治·盧卡斯討論過購買好萊塢影業公司的事情，因為他們都不想給六大打工。所以不管是之後的安培林娛樂，還是夢工廠，那都是斯皮爾伯格在抗爭的結果，但可惜，好萊塢公司如果不在八十年代之前做全球發行，那之後就再也做不起來了，蛋糕就那麼大，六大站穩之後那就不允許別人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