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嬉皮士與稅收
「Dn！」伊森咒罵了一句，下了車。
「這是什麼情況？達米奧？」阿倫·馬西比伊森還要著急，剛從駕駛室里鑽出來，他便沖著即將被摁進警車裡的達米奧·迪安大吼了起來。
隨著他們的出現，在場所有人都將目光投了過來。
而在瞧見阿倫·馬西和尤莉絲·諾布爾的身影后，不管是杵在工廠門口圍觀的群眾，還是押人上車的警員，都鬆了一口氣。
達米奧·迪安更是想要說話，但卻被一個警察摁住腦袋，丟進了車。
另外幾名消瘦男子也是一樣，沒等他們開口，警察就已經下手。
而在此期間，為首的那個約摸四十來歲的警察收起了手裡的槍。
「你們今天來的很快啊，總算不是在警局見面了。」
同時，他也將目光挪到了伊森的身上，「這位是……」
「我們老闆。」尤莉絲·諾布爾道。
「噢——《吃豆人》和《貪吃蛇》的發明人？」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伊森·瓊斯？」
警察沖著伊森點了點頭，接著用右手的大拇指向後一指，道：「在兩周內發生了三次衝突的情況下，瓊斯先生，你終於出現了？」
「這真的是太難得了！」
略帶嘲諷的話語聽得伊森眉心微蹙，但他還是控制住了情緒，用充滿歉意的語氣說道：「這位警官，過去的一個月里我都在出差。前天才回的國，今天剛得到消息，如果因為我的問題給你們造成了麻煩，我很抱歉。」
「嗯哼~」這番說辭讓中年警察撇了撇嘴。
伊森知道他接受了，於是便追問道：「這位警官，如果可以的話，伱能告訴我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我相信我的員工是不會主動違法的。」
既然警察都開始抓人了，那伊森便沒有質疑他們的意思。同時，他也耍了個滑頭，沒有承認員工違法，而是表示員工不會主動違法。
他想要以此探聽一些消息。
而他的話語則讓中年警察哼了兩聲。
轉過身子，沖著同伴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加快速度，待那七八個人全都被丟進狹小的麵包車裡後，他這才道：「去警局說吧。」
伊森沒有異議，讓阿倫·馬西陪自己一起去。
尤莉絲·諾布爾則被他留下來主持大局，同時和公司合作的律師聯繫。
待伊森跟著警車，來到苗比達的警察局後，那個中年警察也抬手一指，帶著他來到了歸屬於自己的辦公室。
雖然他的態度有些生硬，但在坐下之後，他也沒有拿捏，而是直接道出了近況，「瓊斯先生，在過去的兩周里，我們已經為你的公司出了三次警了，加上今天，那就是第四次了。」
「今天具體是什麼情況，我暫時還不能給你一個定論，但之前三次……那都是小學生鬧矛盾的行為，你知道嗎？」
說到這兒，中年警察面露痛苦。
而在他的講述下，伊森也把事情的具體經過了解了一遍。
正如阿倫·馬西和尤莉絲·諾布爾說的一樣，那些被裁的員工的確沒有干擾公司里的生產和運輸，但他們的行為其實比干擾更讓人頭疼。
他們的確是來工廠討要說法的，但他們從不擅闖私人領域，不僅如此，每次鬧事時，他們都會十分『文明』的使用一些器械，比如說喇叭。
他們會隔三差五的舉著喇叭在門口喊話，要求達米奧·迪安恢複他們的工作，而如果僅僅只是這些，那其實也好處理。
因為在公眾場合連續不斷的點名喊話其實是可以視為恐嚇的，而在加州，使受害人持續處於對自身安全的恐懼的行為是可以處以最高四年的監禁的。
但……
那些人並沒有。
他們可能是早上九點來，喊個三五分鐘，就跑了。
中午工廠午休時，再過來喊個三五分鐘，然後又跑了。
傍晚工廠下班時，過來喊個兩嗓子，接著繼續跑了。
這種非持續性的喊話，讓警方都抓不住他們的身影。
而每當達米奧·迪安被喊煩了之後……
「你的那個下屬就會帶上幾名工人衝出工廠和他們對峙。」
中年警察揉了揉眼睛，道：「他要求那些人停止這種無理的行為。」
「雖然他的對峙行為能夠讓我們抓到那些嬉皮士，但這並不能讓我們獲取那些嬉皮士的違法證據，所以我們只能以配合調查這種不是借口的借口將他們扣押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時，接著便以證據不足放了。」
「而今天，在我們過去時，我們看到他們扭打了起來。」
「所以……」
「我就只能將他們一起帶回來了。」
「不過你放心，等我手下的人問完之後，我會先讓他們把你的人放走，我盡量不耽誤你們公司的生產，我知道的，你們是特曼校長看好的企業。」
「同時，我也希望你們能趕快解決此事，別再為難我了，Okay？」
中年警察用直勾勾的目光看向伊森。
那副蒼老的臉上，寫滿了疲憊。
這番話語，也讓伊森舒服了很多。
因為警方對斯坦福的了解，讓他獲得了不少行事上的便利。
但同時……
他也對整件事情的描述，有著一定的想法。
「這位警官，謝謝你理解，而據我所知，那些不斷鬧事的嬉皮士……」
「瓊斯先生，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沒等伊森說完，對方便又說道：「你是想說他們飛煙？還是想說他們非法持有可樂？亦或是想說他們和那些販子有所交際？」
「這些事情，你的下屬已經和我說了無數回了，但恕我無能為力。」
「不是我不想把他們送進去，而是我沒法將他們送進去。」
聽到這兒，伊森的臉上頓時露出詫異。
因為在加州，使用受管控物質或麻醉藥品即是犯罪，一經定罪，便可處以最長一年的監禁或者最高一千美元的罰款。
如果那些嬉皮士不來招惹他，他自然不會舉報。
但現在他們在不停的鬧事！
在這種情況下要是不給他們來一下狠的，他們是肯定不會消停的！
而當伊森的詫異表情落到中年警察的眼裡後，那一直緊繃的面龐上也露出了笑容，「噢——瓊斯先生——看來你還沒有仔細了解這些事情——」
「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招那些嬉皮士來上班？」
「不就是貪圖他們便宜嗎？」
「而既然你會招收這些嬉皮士，那剩下的企業，他們就不會嗎？」
中年警察敲了敲桌，道：「在我們苗比達，有很多半導體生產公司，除了你們廠以外，還有偉創力，英特爾，他們也用嬉皮士。」
「我可以將這些搗亂的傢伙送進去。」
「但我不能將想要上班的傢伙送進去！」
「我今天要是將一個想要在電子廠上班的嬉皮士因為飛煙的原因抓進去，那麼明天就一定會冒出無數商業競爭的舉報！說一些工廠里的員工有著長期飛煙的情況，要我們前去徹查！」
「到時候我怎麼辦？」
「一家一家抓嗎？」
「只要我敢抓人，那這些公司就敢搬家！」
「當MG的勞工計畫取消後，我們加州的用人成本就已經飆升了好幾倍了！無數工廠都搬到MG那邊去了！」
「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一群需要工作的嬉皮士，他們能夠接受低廉的工作，我要是將這條路堵死，那靠稅收吃飯的人都會要我的命的！」
中年警察目光晃晃的盯著伊森。
而伊森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MG勞工計畫他之前和伊芙琳聊過，講的就是MG朝著阿美利加輸送勞工，讓他們從事低端的工作，以填補阿美利加的人口缺失問題。
當這個計畫取消後，無數低端企業，農場主們，便陷入了哀嚎。
因為用人成本激增了。
在這種情況下，追逐利潤的工廠便選擇搬家，他們來到了美墨邊境，MG那邊，他們想要以這種方式降低自己的生產成本。
而這種產業遷移，是無法避免的事情，因為公司存在的意義就是逐利。
之前，伊森也在好奇，為啥嬉皮士能夠被大眾接受，現在嘛……他是明白了，不是社會願意接納他們，是資本喜歡這種『改邪歸正』的廉價勞動力。
那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將這批願意從事低端工作，願意拿著低廉薪水的傢伙弄走後，靠著他們降低生產成本的工廠，一定會尋找更好方案。
雖然這種情況對於伊森來說可能問題不大，因為他們產品的利潤太高了，凈利潤都有百分之五十以上。
但對於地方經濟來說，那的確會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當這種情形出現後，警方和稀泥的行為也就可以理解了，哦不對，他們其實也不算是和稀泥，因為他們的確是偏向伊森的。
在中年警察和伊森聊完，他便大手一揮讓下屬將命運遊戲的人放了，同時向伊森表示，他們會將那些鬧事之人再關四十八個小時。
並且，他也由衷的希望——
「瓊斯先生，我知道你不簡單，所以我懇請你早點解決這些事情。」
「當然，有關販子的事情，我也會盯著的。」
「我可能不好去抓那些飛煙的嬉皮士，但我可以幫你們清掉販子。」
「只要你們一直在這辦廠。」
「謝謝。」伊森微微點頭，「麻煩你們了。」
從警察局出來，伊森也和員工們一道兒，回到了工廠。
而這一路上，達米奧·迪安都低著個頭，不敢吭聲。
伊森沒有理會他的行為。
在重新見到工廠工人後，他先是向認真勞作的大夥們表示了歉意，並且承諾，要為他們遭受的困擾支付一筆慰問金，其數量為他們一個月的薪水。
然後再讓阿倫·馬西好好的安撫一下那些進了橘子的人，並向他們詢問今日之事。
最後，他才招呼達米奧·迪安，進了他的辦公室。
「說說吧，這件事情你是怎麼想的？」坐下後，伊森問。
「Boss，我已經努力在和他們溝通了，但我真的不能讓他們回來工作。」達米奧·迪安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他們是無辜的，但事情的確是因為他們而鬧出來的，如果他們和其他人一樣不飛煙，那今天這些問題就都不會發生……」
達米奧·迪安以為伊森是在責怪自己的處事方法有問題。
所以他在開口之後，便一直在闡述自己的觀點。
但這些對於伊森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覺得達米奧·迪安做的沒錯，而他想問的是——「我特碼問你！事情為什麼不上報！」
伊森吼了起來，「你開除他們的做法很正確，但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知道你想努力的處理這件事情，但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兩周，警方都已經出了三次警的情況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難道不知道嗎？飛煙飛上癮的人可能會是神志不清的！」
「在那種情況下，他們可能會對你們的人身造成威脅！」
「我放你來這裡當主管，是我覺得你有能力掌控這家工廠，而你也證明了，在沒有我的情況下，遇到突發事件時，你能做出對工廠有利，對工人有利的判斷，可這些都不是你罔顧自己生命的理由吧？」
沒錯！伊森最火的就是這個！
他是在當甩手掌柜，但他又不是死了！
公司里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竟然一無所知？
這尼瑪不搞笑嗎？
而且他最詫異的是，達米奧·迪安竟然沖在了第一線？
這尼瑪不是腦子有病嗎？
既然那些人找的是他，那他就躲起來啊！
讓那些人進廠里鬧，接著侵犯私人財產的帽子不就有了嗎？
到了那個時候，處理起來反而簡單了！
而當咆哮之聲宛若滔滔洪水出現之後，站在那兒的達米奧·迪安頓時就呆愣住了，遲疑了數十秒後，他才說出了原因——
「Boss，因為你在和任天堂談判，所以我不想打擾你。」
「本子是一個非常大的電子遊戲市場，和任天堂的合作能夠給我們帶來巨大的利益，在那些利益面前，這種可控的小事是微不足道的。」
「至於我罔顧自己的生命？」
「這個我的確沒有想到。」
「因為我當時想的是，留在這裡和他們對峙，能夠保證生產。」
「既然你把工廠交給了我，我就要把生產這個職能保護住。」
得……
當這種理由出現後，伊森那真的是無Fuck可說。
如果這傢伙真的是為公司著想，伊森那是真的罵不出口。
盯著那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傢伙看了幾眼……
伊森忽然想起來了，這傢伙在應聘之時好像和自己說過，他非常喜歡自己做的《貪吃蛇》，他是《貪吃蛇》的狂熱粉絲。
當時伊森還在開玩笑的想，如果公司有意外出現，這傢伙估計會衝到第一線，而現在嘛……他是衝到了第一線。
還他么的沖的比誰都快！
「滾滾滾滾……」
伊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便發火的讓他快滾。
而當達米奧·迪安不明所以的出去後，伊森又覺得有些不對。
特碼的，這裡達米奧·迪安的辦公室，不是他的辦公室！
那他呆在這裡幹嘛？找氣受嗎？
「特碼的氣糊塗了！」
伊森起身，走了出去。
而在發現工廠已經正常運轉，三名下屬聚在一旁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幹些什麼時，他便大手一揮，道：「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這件事情我會去想辦法！」
這聲咆哮讓三人更不敢動了。
但當伊森走出工廠，準備回去時，想到了什麼的他又扭頭回去，當著所有人的面說道：「達米奧·迪安，你漲薪百分之五十！」
「還有，別做傻事！」
當此事實出現後，本還緊張的三人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尤莉絲·諾布爾沖著達米奧·迪安笑著點頭，道：「老闆誇你呢。」
阿倫·馬西則拍了拍小伙的肩膀，說：「幹得不錯。」
而就在達米奧·迪安激動的想要說話時，伊森又回來了。
這回，他則是喊道：「Oh！St！阿倫，你送我回去！」
「我特碼是坐你車來的！」
「FMK！你們這些人真是給我氣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