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高中第一夜
就在這時。
三個人出現在高一一班教室前門。
「報告…」
包括徐清舒在內，全班同學都望過去，期待見到一個近乎完美的學霸形象。
俊朗的五官，整潔的著裝，謙謙有禮的儀態，溫潤的目光，充滿磁性的音色。
以上…統統都沒有。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一米七七，拖鞋、短褲，短袖T恤的隨意少年，尤其是那一頭刺眼的白金碎發，像是這一所重點高中的泥石流一樣。
這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而是態度問題！
翻遍學校歷史，估計找不到這種新生。
我們一般用驚艷時光去形容一個人，而安亭，我們不妨用一句——驚嚇了時光。
更要緊的是，包維維買了一大包辣條，安亭一路上吃了不少，嘴巴周圍都是猩紅色的油光，額頭上都是青筋和汗珠，看上去嗜血無情。
班上的同學都傻眼了。
徐清舒有些被嚇到了，沒過一會兒，又突然想起自己曾經見過這個男生。
到底是在哪裡呢？
等等，這…不正是中考考場上的擺爛少年。
考英語那會兒，提前一小時交卷。
因為徐清舒是英語老師，特別在意這一件事。
「你…你你是我們班的學生嗎？」徐清舒有些難以置信。
安亭直接道：「嗯，是的。」
「哦…」
儘管有些不願意相信，但徐清舒還是照顧別人感受——應該是…擇校，花錢買進來的學渣。
有了中考時的糟糕印象，她無法認為這個男生就是中考狀元安亭，又轉移目光，選擇暫時忽略這個站在第一的學渣，將目光投向其他人。
她要尋找中考狀元——安亭。
捧著零食的包維維，這是一個女生，顯然不是安亭。
梳了個發哥背頭的高飛，這…也不太像，但好像沒有別人了。
站在門口一共就是三人組。
終於，徐清舒用複雜的眼神看向高飛，髮型是突出了點，腦子好使就行，主要是只有這個可能。
包維維解釋道：「對不起，老師，我們其實是迷路了。」
這倒是真話。
雖然安亭等人有點隨性，但好歹是第一天晚自習，與班主任初次見面，他們不會故意遲到這麼惡劣。
他們是第一次找教室，沒找到，花了十幾分鐘。
徐清舒心裡是有點不滿，但不會蠢到第一天跟學生產生矛盾，尤其是中考狀元。
「好了，安亭同學，你們進來吧，以後不要遲到了。」
「好…」
安亭應了一聲之後，便是帶著兩個小夥伴一起走進教室。
本來是沒什麼，可徐清舒意識到了什麼——剛剛回應我的人好像不是那個背頭，而是…
她不信邪，試探性喊了一聲：「安亭~」
還有一點小溫柔。
而下一刻，一頭白金髮的安亭，下意識回眸，甚至舔了舔嘴角的紅油，「老師，你叫我？」
全場死寂。
……
還沒有正式開學。
緊隨而來的是為期七天的軍訓，從8月20到27日，結束後放假三天，做最後的休整，九月一日正式開學。
座位都是按照先來後到的原則，愛坐哪裡坐哪裡。
畢竟班主任也不知道同學們的身高，無法事前調整好。
安亭等三人都遲到了，只能見縫插針，無法跟熟人一桌。
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宋瓷是一個人…
在這個世界上，有的人之所以是一個人，那是因為她不受歡迎；有的人之所以一個人，那是因為她很特別，只可遠觀。
宋瓷，顯然屬於後者。
上課前，她一個人坐了半個小時，大家都在默默關注她，但就是沒人敢坐在一旁。
下一刻，安亭與宋瓷毫無徵兆地對上了眼。
兩人都已經洗過澡，用的是同一牌子的洗髮水、沐浴露，甚至是牙膏。
宋瓷還是老樣子，即便是盛夏的夜晚，已經洗過澡了，還是穿長褲和小白鞋，看上去很新。
而安亭則是一副大老粗的形象。
正當安亭想要上去一起坐的時候，包維維一屁股坐了上去，親昵地挽著宋瓷的胳膊，「誒嘿嘿嘿，我們是同桌~」
宋瓷微微一笑，卻在用餘光看著少年走遠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安亭倒是沒什麼，他是怕最後剩下宋瓷一個人會很尷尬，畢竟不知道班上的總人數，萬一是奇數呢？
既然包維維湊上去，那自己可以隨意坐了。
最後，安亭坐在一個看上去還沒有初中畢業的蘑菇頭妹子身旁，各種意義上的平平無奇，她偷偷瞥了安亭一眼，又光速收眼。
唔…社恐妹子，像是曾經的顧雪麗。
高飛是故意坐在一個妹子身旁。
第一節班會課，其實沒什麼主題，就是讓班主任與同學們相互認識，領個軍服回來發放一下，以及說明軍訓的注意事項。
還有一點。
「軍訓期間，雖然我每天都會過來學校，但為了方便工作還是要選一個臨時的男女生負責人。」徐清舒如此說道。
回顧小學與初中生涯，班幹部都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在每一次家庭聚餐中，親戚朋友要麼問成績，要麼比身高，要麼問在班上有沒有一官半職。
然而，這種情況升上高中之後有一點點不一樣。
由於學業繁忙，以及一些社團的加入，班幹部不再吃香，在不少一部分人眼中，反而是一份苦差，吃力不討好。
而這時挑選的臨時負責人，等到正式開學以後，如果沒有犯特別明顯失誤的話，大概率就是班長或者副班長。
因此。
當徐清舒的話音落下的時候，班上瀰漫著一種奇怪的氛圍。
當然…還是有人樂意當這個臨時負責人，尤其是男生，這畢竟是可以在女生面前表現的機會，特別是當女生負責人是宋瓷時…
十五六歲，雖然不一定要談戀愛，但與女性交往的慾望愈演愈烈。
「先選女生，有人願意主動舉手嗎？」
女生與男生還是有點不一樣，並沒有出風頭的傾向，只是覺得軍訓這麼累，已經不想再增加負擔。
有點尷尬。
這時，宋瓷舉手了。
「我吧…」
長舒一口氣之餘，全班女生都在用欽佩的目光看著宋瓷，心忖——不愧是中考第二名的存在。
唯有安亭看出來了。
這丫頭根本不想當負責人，主要是沒人舉手，班主任90%會指望她這個中考第二名，還不如自己主動點，贏個面子。
「好了，那男生呢？」
男生這邊…還真有幾個人舉手。
包括王子宏，林生武，以及其餘幾個比較大隻的男生。
讓人沒想到的是——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還有一隻手，高高舉起。
正是安亭。
舉手之餘，少年另一手單手托曬，眼睛瞥向一側，嘴部有明顯的嘆息動作，一副很拽很不情願的樣子。
班上的人有些不解。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
看上去那麼不情願，為什麼要搶這個位置？
裝什麼裝！？
前排的宋瓷，用餘光瞥了一眼少年，嘴角微微上揚。
當安亭與其他男生一起舉手的時候，那他的勝利將會毫無疑問。
畢竟人家是中考狀元，短期之內誰都無法撼動他的地位。
什麼？
你說投票選舉…
這其實是沒有意義的。
試想一下，在第一天的班會課上，誰都不認識誰，沒有半分了解，投票就是拼一個眼緣，根本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而且，徐清舒樂意將男生負責人一職交給安亭，倒不是對他改觀，純粹是想要試一試這個男生的底細。
雖然第一印象很糟糕，但不能如此輕易下定論，繼續觀察。
「既然如此，那就安亭同學當男生負責人。」
聽到班主任的決議，王子宏等男生有些不爽，卻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高一高二年級的晚自習是從七點到九點十五分，第一節班會課不到八點就結束了，實在沒有那麼多話題可以講。
徐清舒讓同學們自由分配時間，不許離開教室，可以小聲聊聊天。
教材都沒有發放，讓人家干坐著沒意思，倒不如允許他們交流交流感情，相互認識一下。
然後。
徐清舒看向安亭和宋瓷，道：「安亭宋瓷，你倆帶幾個同學去行政樓後面的倉庫領取軍訓服…」
「好…」兩人異口同聲回應道。
王子宏望著講台上組織男生們搬東西的安亭，莫名不爽，總覺得這個人搶了自己的C位。
裝逼之人最討厭的事情是什麼——那就是看著別人比自己更裝。
還有一件事，新到一個班級，班上的同學們互不相識，大家都在適應新環境。
安亭的運氣很好，他與高飛、宋瓷和包維維都是初中同學，加上中考第一名與第二名的頭銜，壓根不用適應。
與其說是高一，倒不如說是初四，直接組成核心圈子。
王子宏單手托曬，翻了個死魚眼，嘀咕道：「哼，這種圈子不稀罕。」
王子宏從幼兒園開始就是班級核心，本以為升上高中也會是焦點，沒想到第一夜就被奪位。
然而。
下一秒，讓王子宏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安亭當場全班同學的面，突然看向自己，微笑道：「子宏，一起去搬東西吧？」
聽到安亭的聲音，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王子宏，以為王子宏和安亭很熟。
原本還是死魚眼的王子宏，感受到旁人有些驚訝的目光，那一刻，他化身為艾斯，而安亭是白鬍子——當我的兒子吧。
王子宏當場放下手，眼睛冒出小星星，「好哇，亭哥，一起去搬東西。」
一旁的林生武和陸仁寫滿一臉的無語，上一秒還不屑，下一秒人家一示好、屁顛屁顛撲上去。
見到王子宏樂呵呵答應了，安亭也笑了。
嗯…
安亭就是在向王子宏示好。
雖然安亭有走讀的計畫，但暫時而言只能待在學校宿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
能與人為善，為什麼要交惡？
能多一個朋友，為什麼要多一個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