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恨鐵不成鋼
此時此刻。
隨著李老師的靠近，他已經確定這個第一個走出考場的學生正是自家班上的安亭。
昨天也有學生提前離場，卻是身體原因。
這麼說來，安亭是今年第一個提前離場的非病患學生，更是刷新最近五年的記錄——提前一個小時離場。
早幾年，提前十幾、二十分鐘，甚至半小時的考生都有。
可…這足足一個小時。
英語，還是主科目之一！
這個混賬！前一段時間不是才說要考一中，還跟別人打賭了嗎？這麼快就擺爛了，英語才過一半時長，這就放棄了！
難道我真的看錯人了嗎？
李老師恨鐵不成鋼，一時間，不斷捶胸口，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臭脾氣，準備上去批頭痛罵一頓。
下一秒，故里初中的訓導主任兼任副校長老陳出現，他連忙攔住李老師，道：「別別別，電視台記者還在，不能動他，看看他怎麼接受採訪…」
隔壁二班班主任老周附和一句，「萬一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得得得…先看看這小子怎麼接受採訪！」李老師惡狠狠——安亭，你小子最好有什麼難言之隱！
與李老師的恨鐵不成鋼心態不一樣，老陳身為訓導主任兼任副校長，格局很大，不在乎一顆老鼠屎…
每一屆都有害群之馬，這一屆也不例外…
畢竟是鄉鎮初中，有個戶籍都能上學的程度，生源自然是參差不齊，優秀的很優秀，惡劣的很惡劣。
習慣了，老早習慣了。
老陳深諳一個道理——社會需要分流，不可能每個人上高中，他根本不在乎哪個學生上高中，哪個學生上中專，哪個學生邁入社會，只要保證升學率，學校不出幺蛾子就行了。
安亭…這個問題學生，老陳有所聽聞，讓他死吧，只要他不在電視台記者面前亂說話就可以了。
相較於安亭的個人前程，老陳更加擔心學校的名聲。
緊接著。
幾位老師不動聲色靠近安亭與記者黃梅身後，默默傾聽。
「這位同學，現在距離考試結束還有55分鐘，你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是發生什麼事情嗎？身體不適？」
黃梅的心中早有定論，眼前這個男生無病無痛，也不像是什麼學霸，這個時間出來，要麼是擺爛的學渣，要麼是作弊被抓。
之所以問得如此委婉，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
總不可能直接說一句——這位同學，你是開擺了，還是作弊被抓了？
安亭是重生者，遠遠沒有看上去那麼稚嫩，看穿對方眼中那一抹藏在禮貌深處的鄙夷，心中瞭然，敢情自己這是被小瞧了，雖然壓根不在乎一個路人的看法，但重生者為什麼要被小瞧。
他不以為然，露出一抹自信得讓人不容置疑的笑容，平靜道：「沒有身體不適，做完就出來了…」
平靜得讓人無法反駁。
彷彿在陳述一件毋容置疑的事情。
「額…做完了？」黃梅有些不相信，還好不是直播，所以還有轉換態度的餘地，改口道：「哦…真棒，請問英語考試難度大嗎？」
老陳、李老師，以及周老師，都以為安亭這孩子是擺爛，所以才這麼早出來。
做完了，那也是很有可能瞎寫，畢竟是英語，這是一門可以蒙的學科，口訣——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兩長兩短都選B…
正當他們都以為這傢伙會回答很難的時候，卻是聽見安亭淡淡說了一聲：「非常簡單…」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個笨蛋到底在說什麼。
記者黃梅來自市區，並不認識安亭，不知道這是小有名氣的學渣。
聽到對方的回答內容，配合上那一抹詭異的笑容，她開始自我懷疑，難道是我太過於以貌取人了？
這…該不會是學霸吧？
誰說無袖背心、大褲衩和人字拖不能是學霸了！？
黃梅調整一下心態，循例問道，：「那你覺得自己可以考多少分？」
這屬於是每人必問了。
但凡接受採訪的人都要接受這個問題。
見狀，老陳和李老師都將心提到嗓子眼——這可是要上電視的呀，求求你了，安亭，別再丟人現眼了，隨便報個低一點的分數，當是無事發生。
卻不料，安亭自信道：「取決於作文吧…」
「取決於作文？」
「嗯，作文扣多少分，我的總分就少多少分。」
此話一出。
老陳、李老師、周老師，甚至是附近早到的家長，一個個化身為動漫中的人物，在聽到主人公的驚天發言以後，原地石化。
饒是黃梅都一額頭的汗珠。
難綳！
很難不流汗。
……
所幸的是。
安亭同學除了英語以外、接下來的考試科目都沒有提前交卷的行為，像是突然抽風的精神病人一樣，一下子正常了。
同考場的其他考生，一個個都心有餘悸。
負責監考的徐清舒，默默標記安亭，先不論是不是學渣或者學痞，但一定是把前途當兒戲的笨蛋。
生怕這個壞學生突然干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安亭並不在意別人的目光與想法，他的動機並不複雜，只是想要試一試沒試過的事情，例如人生大考之中的提前交卷。
試過了，也就滿足了。
下午的考試結束後。
宋瓷與安亭一起回家，前者一路上都是欲言又止，她中午其實花了一點時間去思考安亭的事情。
也許…英文是太難了，這個人才徹底放棄了。
在中學階段，很多男生都不擅長英語…
也就是一科，明天還有考試，宋瓷並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苛責他，沉默是金，當是什麼都沒發生。
安亭也沒有提起提前交卷這一件事。
晚飯的餐桌上。
由於考試沒有結束的緣故，安爸爸與宋阿姨還不想搞得太隆重，只是準備了一桌豐盛而不至於太油膩的家常菜。
安爸爸是一個急性子，明明事先想好不過問考試情況，吃到一半，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嘴，「考試怎麼樣？」
又是那一句——are you winning son？
「哎，你…你這個人，明明答應我今天不問孩子們這個問題。」宋阿姨抱怨道。
事實上，宋阿姨對於自家女兒的成績很清楚，那是真正意義上的天之驕女，問了也不會怎麼樣，心態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幾乎沒有影響。
之所以避諱，那完全是在意安亭。
這孩子以往的成績單，宋阿姨也看過——著實有些慘烈。
宋阿姨很喜歡安亭是不假，但對於這孩子也有深入了解過——高情商：活潑好動，不善於學習。
安爸爸一拍腦門，尷尬一笑，道：「哈哈哈，瞧我這腦袋，一時忍不住，別管了，不用回答，儘力就好。」
然而。
原本在狼吞虎咽得安亭，咽了一口飯，臉不紅心不跳，道：「沒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安爸爸與宋阿姨異口同聲。
唯有宋瓷在用古怪的眼神盯著少年，欲言又止，提前一小時交卷，問題可大了，連年級第一的宋瓷都不敢這麼干。
而後，安爸爸和宋阿姨專註於乾飯。
就在這時，飯廳一側的電視機播放起了本地新聞，正好是安亭在故里初中接受採訪那一幕。
那一句「作文扣多少，總分差多少」瀰漫在屋內。
兩人當場噴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