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當妹妹也挺好的
女生洗澡時間總是慢一些。
大約半個小時後，宋瓷才從浴室出來了，她幾乎不在別人面前穿短褲，總是穿著長褲，七分褲是極限，別人晚自修都是穿拖鞋，她卻總是穿運動鞋或者板鞋，這一切都是安全感缺失的體現。
搬進安家以後，她在家裡頂多都是穿七分褲，以及小拖鞋。
這一刻，伴隨著水霧氤氳，掛著一頭濕漉漉秀髮的宋瓷從浴室走了出來，而安亭正好在陽台擼狗，一個回眸，望著身後的倩影，不由得產生一瞬間的恍惚，誤以為哪個仙子下來接地氣了。
「幹嘛一直盯著我看？」宋瓷問道。
安亭如實道：「你不綁馬尾更好看…」
「只是剛剛洗完澡的錯覺…」宋瓷的內心有一瞬間的波動，卻又迅速壓制住，看似平靜，而後又想到什麼，強調道：「還有！我才是姐姐！你只是一個臭弟弟！」
嘛…這傢伙還在糾結剛剛在浴室聽到安亭與宋阿姨之間的對話。
安亭無奈苦笑。
只不過，在他越過宋瓷、朝著浴室走去的時候，忽而心血來潮，回首道：「唔…宋瓷其實不用急著長大，當妹妹也挺好的。」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
宋瓷不由自主怔住了，獃獃的凝視少年。
正好對方也沉默，落針可聞。
四周僅剩下浴室傳來的滴水聲，彷彿滴落的地方不是洗手盆，而是少女的心湖，泛起無盡的漣漪。
自從父親離世以後，長久以來，所有人包括宋瓷本身似乎都在不斷催促自己前進，迫不及待想要長大，長成一棵參天大樹，庇蔭母親。
而這一刻，少年卻是提出一個截然不同的觀點——可以不用急著長大。
明明相悖，卻並不討厭。
「不要說奇怪的話。」
……
這一夜，宋瓷回到房間，與少年相鄰的房間，目光所致正好是書桌上的藍色玩偶狗狗，就是兩家人初次見面那一夜的見面禮。
安亭本來是想要送給小蘿莉的…
再三猶豫下，宋瓷還是將玩偶丟到床上，抱著睡了一晚上。
大概是宋瓷搬進安家以來睡得最好的一覺，以至於第二天清晨起晚了，這是升上初中之後第一次睡過頭。
「糟了…都怪那傢伙說奇怪的話，害我起床晚了。」
鬧鐘停在了昨夜凌晨，估計是電池沒電了。
正當宋瓷在吐槽安亭的時候，人走出三樓客廳，正好見到安亭坐在那裡看電視，電視上是不斷重複的廣告。
屬於是粵省四大台柱。
紅毛藥酒…莎普艾斯…香丹清…腎寶…
安亭本來是想要看清晨新聞，正好看到這些廣告，久違了，索性一直在看，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從廣告上找情懷。
「有沒有搞錯，你一大清早看廣告…」
安亭不以為然，「喲，宋瓷…」
「幹嘛不叫醒我？」
面對少女的起床氣，安亭嘀咕一句，「沒那麼晚，不至於遲到，現在才六點半，你馬上去洗漱，我騎車載你，還來得及…」
走路的話，應該是來不及；騎自行車的話，其實時間足夠。
聞言，宋瓷愣了一會兒，沒想到這個人昨夜的話不是瞎說，而是認真的，他不光嘴上喊自己小妹妹，也在用實際行動詮釋這個稱呼。
他，真的想照顧自己。
宋瓷別無選擇，匆忙進入浴室。
大約七八分鐘之後，綁著馬尾、穿著完整校服的美好倩影出現了，催促道：「走吧！趕緊的…」
安亭吐槽一句：「其實…遲到也不會怎麼樣，特別是你。」
要是安亭遲到的話，肯定會被李老師痛批，可要是宋瓷遲到的話，李老師一定不會追究。
好學生是有特權的。
然而，宋瓷翻了個白眼，道：「不要，我討厭遲到…」
「是是是…」說話的同時，安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本是越過宋瓷，沒走幾步，又覺察到了什麼，轉過身子，伸出手，手背輕輕一抹少女的嘴巴。
「你…你你做什麼！？大清早耍流氓是吧？」
安亭聳聳肩，像是變身的奧特曼一樣，舉起手，翻過手背，上面赫然是一抹白色的牙膏。
宋瓷：「.」
太匆忙了，都沒有洗乾淨嘴角的牙膏。
隨後。
安亭與宋瓷一起出門上學，與昨夜一樣，騎的是自行車。
上一周，兩人並不是一起上學，暫時還不適應住在一起，又怕被認識的同學見到，總覺得有些奇怪。
這一天，應該是兩人第一次一起上學。
果不其然，當天上午，班上就有人目睹宋瓷與安亭一起上學，直接發出靈魂拷問。
「宋瓷，宋瓷，我今天上午見到你和安亭一起上學，這是怎麼一回事？」問話的人是曾曦，她今天上學路上見到安亭載著宋瓷了。
當這個問題出現時，全班人不約而同沉默下來，靜待宋瓷的答案。
尤其是男生，雖然不少女生喜歡壞壞的男生，但宋瓷是他們最後的白月光，不能被安亭這傢伙勾走了。
安亭待在座位上，安安靜靜看書，彷彿聽不見曾曦的問題。
老規矩，將解釋的主動權交給宋瓷。
不出所料，宋瓷還是沒有將自己與安亭住在一起的事情公開，解釋道：「我搬家了，跟安亭住在很近，正好今天鬧鐘沒響，起晚了，被他見到了，順便載我上學。」
眾人恍然。
好像確實聽說過宋瓷搬家這麼一回事，便是接受這個說法。
見到宋瓷服眾了，安亭又起了玩心，夾著二郎腿，坐得像個大爺一樣，戲謔道：「宋瓷，別裝了，我知道你喜歡我~」
這是一句玩笑話。
宋瓷先是一怔，而後大罵一聲：「我不喜歡你，也不可能喜歡你！大壞蛋！」
班上的男生更開心了，當場心花怒放。
他們知道自己得不到宋瓷的偏愛，卻也不能見到安亭得到宋瓷的偏愛。
在無數人的心目中，宋瓷應該配上更優秀的人，像安亭這種頂多是家裡有幾個臭錢的敗家子。
配不上，遠遠配不上！
這一天。
宋瓷的心情都很不錯，可能是被少年昨夜的發言感動到了，久違產生一種可以軟弱的心情。
一般而言，在距離中考這麼近的節骨眼上，宋瓷應該是偏緊張，沒想到會有這般心境。
妹妹嗎？
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
……
下午五點。
隨著放學鈴聲的響起，又到了體育集訓的時刻。
不少初一初二年級的少年少女來了興緻，特意圍觀。
其實…一部分女生都是沖著安亭來的。
以前，這個男生在女生群體中，討論度就很高，是一個隱藏的受歡迎人物，只是礙於好學生與壞學生之間的間隙，無法靠近。
現在，他願意浪子回頭，似乎更討人喜歡。
男子200米奔跑，隨著體育老師的哨聲響起，八個男生一組，宛如脫韁野馬一樣，飛奔而出。
今天的200米要跑兩次，第一次是常態下，第二次是試用釘鞋。
嗯…正好今天學校統一購置的考試專用釘鞋也到貨了，同學們都得到了新鞋子，男生是白底藍邊，女生是白底紅邊。
同一款式的…
夕陽下，安亭和小夥伴們一起坐在草坪上換鞋子。
期間，高飛這小子又作妖，用沒有裝上釘子的鞋子，踩了包維維的鞋子，並說道：「新鞋子要踩幾腳才耐穿。」
包維維當場氣不過，重重踹了高飛的屁股幾腳，疼得後者嗷嗷叫，「臭屁股要多踹幾腳才不臭！」
見狀，宋瓷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安亭的鞋子，被後者覺察到了，狐疑道：「你…該不會也想踩我吧？」
宋瓷偏過視線，撓撓臉蛋，否認道：「沒有…」
「你光腳的話，我倒是不介意，穿鞋子就算了。」安亭一本正經，道。
「變態。」
很快，同學們都換好鞋子，再一次在起跑線附近集合。
男生先跑。
一輪又一輪的男生跑過去了，差不多最後才輪到安亭，他的學號是墊底的，自然是最後面。
雖然學號是墊底，但他的體育成績無需多言。
在初三男生之中，幾乎是最好的。
隨著哨聲響起，直接在夕陽下划出一抹優美的青春弧度。
正在等待的宋瓷目睹這一幕，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縮，腦海中浮現出一句話——在你不自知的情況下，又不曉得驚艷了多少人的青春。
我，是其中一個嗎？
……
今天的體育集訓效率很高，5點35分就結束了，很多人都留在原地休息一會兒，宋瓷、包唯唯和曾曦一起去小賣部買水喝。
小賣部就在田徑場一側，位置很好。
買水時，宋瓷不假思索，道：「再買一瓶！」
「唔？」
包唯唯和曾曦不約而同看向宋瓷，後者故作平靜，解釋道：「我幫安亭買的，他昨天幫我買晚餐，今天載我上學，不想欠他。」
「哦…」
包唯唯與曾曦都知道宋瓷是單親家庭，非常要強和較真，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再加上她如此坦坦蕩蕩的樣子，反而讓人升不起太多的懷疑。
人家就大大方方表示是幫安亭買的。
確實顯得沒什麼，完全沒有傲嬌系的感覺，與二次元作品不一樣。
大抵是真的還人情。
緊接著。
宋瓷拿著一瓶水，朝著不遠處躺在草坪上的身影走去。
少年是一個人，高飛與朱佳俊去買晚餐了，三個男生決定輪流，昨天是安亭，今天輪到他倆。
自從重生以來，安亭一直都有戴鴨舌帽的習慣，與其說喜歡戴鴨舌帽，倒不如說防晒護膚的習慣。
上輩子，他先是維修電梯，後是跑業務，皮膚不怎麼好，雖然不至於是月球表面，但毛孔略顯粗大在所難免。
現在，他好不容易再次擁有一張小白臉，自然更加珍惜。
好比這一刻，安亭躺在學校田徑場草坪上，用一頂鴨舌帽蓋住臉蛋，默默感受夕陽。
突然間，他隔著帽子都感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摘下帽子一看，映入眼帘的人並不是宋瓷，而是一個初二學妹。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