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待在門外挺好

正文卷

第105章 待在門外挺好

孟若華走過去,那輛計程車正好開走了,見兒子手上拿著戶口本和複印件,道:「你複印戶口本幹什麼用?」

「開學後要交,我先印起來準備著,免得到時候忘了。」

陸銘接過媽手裡提著的菜,朗聲道:「咱們晚上吃什麼?」他低頭一看,見有條魚死透了躺在塑料袋裡,道:「這魚清蒸還是紅燒啊?」

「鱸魚,清蒸比較好吃。你想吃紅燒的,媽也能做。」

做魚可是孟若華的強項,語氣不禁得意幾分,猛地站到兒子身邊,又發現他已經長得這麼高了。每次見兒子高大的模樣,她都有些感慨。

從前,兒子還不會說話的時候,還在上幼兒園的時候很黏她。

從前,他雖然長大了,但總能找到錯處念叨幾句。

如今,他懂事,有出息了,成績進步得飛快,反而不知道能幫他什麼。她乾巴巴地道:「小時候,你吃魚總被刺卡到,還叫著要吃魚。鱸魚刺少,伱吃得時候還是要注意別被刺卡到。」

「媽,我都多大了。不可能被卡。」

陸銘下意識地說著,沉默了。突然,想到重生前,有一年中秋,他在外地,很想吃魚,就斥三百塊巨資叫了份烤魚,小刺扎進喉嚨管。

他待在出租屋,活在狹小而四方的空間,電腦屏幕亮著,眼前是刀塔的遊戲直播,耳邊不斷傳來「我方下塔已經失守」。

反正聲音是回蕩個不停,吵人,他吞了口飯把刺吞進去。

但是被刺到的地方隱隱作痛,鴿子籠困得人窒息,魚也沒了味道,他只是機械性的吃著,最後看到了「夜魘勝利」四個字亮著。

想到這,陸銘有些訝異,當年被刺扎到的地方隱隱作痛,彷彿刺一直留著。

他認真地道:「嗯。我會注意。」

孟若華忍不住反覆打量著兒子,從兒子口中聽見「不可能被卡」是正常的,聽見「我會注意」是極罕見的事。

談戀愛真的能讓人脫胎換骨嗎?

為什麼,我感覺國福就算和我結婚了還是那個樣,沒什麼變化,也沒什麼上進心?

她雖然人走在路上,但心早就飄蕩到了和陸國福談戀愛的記憶里,越想越覺得父子倆差距太大。兒子上進還是從我這遺傳過來的,和國福關係不大。

菜不用自己提,孟若華鬆快不少,但兒子太懂事了,懂事到讓她覺得陌生,生疏,反而不知道說些什麼。

這兩個月,不知為何,有那麼幾秒,她懷疑眼前的陸銘不是自己的兒子。

孟若華不由放緩了腳步,走在後面,正好看見陸銘藏在身後被包成橢圓狀的左手。見兒子出了錯,她反倒鬆了口氣,學著從前的樣子,黑著臉道:「你左手怎麼了?」

陸銘尷尬地一笑,把對陸國福的說辭對孟若華重新說了一遍。

有了這個契機,孟若華逮住機會拉著兒子叨叨了一路,有些話說重複了也沒有反應過來,心安不少,壓在心裡的大石頭放了下來。

陸銘耐著性子聽了半個多小時,實在熬不住了,躲到房間里刷題。

見狀,孟若華只得住了嘴,在吃飯的時候又念了好長一段時間。

聽得陸國福太陽穴突突的痛,道:「老婆,他一個男生,燙傷也就破點皮,又不傷筋骨,沒得啥大問題。又不是個姑娘還要擔心留疤。你不要太擔心啦。」

陸銘也趕緊附和道:

「沒傷筋動骨,沒事沒事。我下次一定注意。不,沒有下次了。媽,別念了行嗎?都念了一個多小時了。」

「你現在嫌我煩,以後你長大了,去其他城市工作,還指不定多想我念你呢。我現在想聽你外婆念叨我都聽不到啊。」

孟若華嘴角下撇,餐桌下狠踩了國福一腳,神情落寞,夾了一口清蒸鱸魚放進嘴裡,沒怎麼嚼就咽了下去,一根小刺混在米飯里生生卡在了她的喉嚨里。

刺痛讓她忍不住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為了維護住自己的形象,孟若華沒吭聲默默咽下了兩口米飯,結果刺還卡在喉嚨里。無奈下,她只能更加大口的吞咽米飯,可依舊沒有用。

好在碗里的米飯不多,吃光後,她端著碗進廚房假裝盛飯,偷偷默默地喝了半碗醋下去。

嘴麻了,酸得腦子嗡嗡作響,好在刺吞下去了。

在她不在的時候,盤子里的清蒸鱸魚被陸銘和陸國福瓜分乾淨,只留下魚頭和魚骨架。見桌上的殘羹剩菜,孟若華心中升騰起強烈的成就感。

看來我做的飯還是很受歡迎的嘛!

晚飯後,陸銘就回到房間刷題,把欣藝給他勾出來的題做了。不得不說,欣藝看得還是准,這些題他做起來比較吃力,都是薄弱點。

一牆之隔的客廳,陸國福難得坐在孟若華旁邊,陪她看宮斗劇,乘著電視放廣告的時候,可憐兮兮地開口:「老婆,我最近出現幻聽了。你要對我好點?」

「你怎麼了?」

孟若華扭頭看著他,眸中掩藏著關切。

「我今天在房間的時候,聽見客廳里有人走路,還聽見開門的聲音,以為是家裡進賊了。但是兒子什麼都沒聽見。家裡啥都沒少,東西也沒亂。

怪事啊,原來從沒這樣過。」

聽到這,孟若華不由感慨道:

「其實,我今天也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覺。不是我半路遇見了兒子嘛。我遠遠看見他好像在對著計程車笑,好像還在說話。但是走過去,那計程車開走了。我本來以為他在和你說話,結果不是嘛。

感覺是我看錯了。」

兩個人都抱怨的話,總有一個人會堅強豁達起來。

陸國福腦子一轉,雲淡風輕的道:「沒事。可能是過年壓力太大了,正常。想到要包那麼多紅包出去,心痛啊。」

「哎,熬到兒子高考,辦個升學宴能收回來一些。等到他以後結婚了,能請的都請來。這些年包了這麼多出去,得收回來。」

乘著廣告時間長,二人開始合計怎樣能少包點紅包出去,有些遠親就不給了。

淡黃色的暖光把客廳里照亮,幾句閑話順著風飄得很遠很遠,只是站在窗邊的盧美卿聽不見,她盯著在家門口晃悠的女兒,眉頭擰成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