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後，台州城內徹底斷糧。
雖然將領們還心有不甘，可最終邀請皇甫陵入城商議的消息還是送了過去。
台州城外，皇甫陵依舊騎在馬上，看著城牆之上的蕭瑾之。
「天逸皇投降的速度比本王預計的倒是要快不少。」
「既然已經沒有了其他選擇，又何必拖延，連累將士們白白受苦。」蕭瑾之語氣平靜，看著下方的皇甫陵，「只是不知攝政王可敢入城。」
「殿下，當心有詐。」凌七下意識開口，說完之後，防備的看著蕭瑾之，「既然是要投降，那就打開城門，讓我們的軍隊進去。」
蕭瑾之看了他一眼，「朕雖然願意投降，可是在未商議好條件之前，我們也不會做那待宰的羔羊，直接束手就擒。」
「天逸皇覺得你現在還有談條件的資格？」皇甫陵笑著問道。
「自然有。」蕭瑾之挑眉開口，「畢竟朕還有個帝王的身份。是用朕的命去換取你想要的利益和土地，還是用朕的血，去激起天逸的仇恨，這一點的決定權不僅僅在你，同樣在朕。」
若是自己死在了這台州城中，對於丹越而言，除了可以大肆宣揚，鼓舞士氣，增添顏面之外，其實並沒有任何實際上的好處，皇甫陵不可能看不明白這一點。
皇甫陵臉上神色不變，只是幽幽說道：「天逸皇那麼確定，若是你死了，天逸的人會替你報仇，而不是會被嚇得肝膽俱裂，從此跪地稱臣？」
「呵。」蕭瑾之笑了一聲，「攝政王也和朕的皇后打過交道，你難道不清楚嗎？」
皇甫陵眯了眯眼睛。
的確，楚歡顏並不是一個懦弱的女子，如果蕭瑾之真的死在了此處，比起卑躬屈膝，俯首稱臣，她更可能做出的選擇是，想方設法替對方報仇。
「看來，皇后娘娘是天逸皇的底氣。」
蕭瑾之看了一眼天逸國的方向，「是，她便是朕的底氣。」
待到蕭瑾之收回目光，再度看向皇甫陵時，他臉上的神色又回歸了剛才的平靜無波。
「不必再廢話了，這城攝政王敢進嗎？」
凌七還想要再開口，可皇甫陵卻抬了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天逸皇沒了後路，本王又有何不敢。」
頓了頓，皇甫陵又高聲開口。
「傳令下去，若是兩個時辰之後，本王未曾出城，所有人不必慌亂，困死台州城。想來……天逸皇也捨不得用這麼多的天逸將士給本王陪葬。」
「是，末將遵命！」底氣滿滿的應答聲響起，
皇甫陵身後的將士們一個個抬頭挺胸，那是屬於勝利者的昂揚之氣。
隨著城門緩緩打開，皇甫陵和凌七走進了城中，其他將士則是留在城外，繼續圍城。
街道之上，家家戶戶閉門，除了巡邏的士兵們外，看不見一戶百姓。不過那些人戶門口，倒也沒有任何混亂跡象，無一家被破門，說明天逸的將士們並沒有衝進百姓家中。
「本王一開始預料的時間是三日。」皇甫陵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百姓人家，「看來，天逸皇很是仁慈。」
那些百姓家中的存糧數量，他們早就心中有數，縱使蕭瑾之全部搜颳了去，最多也只可以多支撐兩日。
「算不上仁慈，只是覺得這些百姓無辜，加上也不想做無用功罷了。」蕭瑾之走在皇甫陵身側，「倒是攝政王，你比朕預料的要心狠。」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本王不怕被人詬病，縱使舍了這一城百姓……也沒什麼不妥。」
更何況，雖然自己沒有下令強攻，但這並不代表他會一直如此。
最多三日時間，若是蕭瑾之不肯投降的話，他便會下令強攻，屆時城破，城中的百姓大多數還是能夠活的下來。
只不過他絕不能在蕭瑾之面前表現出對這些百姓的在乎，否則便會成為軟肋被拿捏。
當然了，他也並沒有那麼在乎。或者說，為了贏，他不能去在乎。
皇甫陵壓下心中念頭，側目看向沉默的蕭瑾之，「本王還以為，天逸皇要指責本王幾句。」
「何必浪費口舌，而且縱使捨棄，攝政王也未必就做錯了。」蕭瑾之不在意的開口，「每個人選擇不同罷了。」
「那天逸皇這一次的選擇呢？」皇甫陵停下了腳步，沒有繼續再往前走，「你是打算割讓城池，換得平安，還是打算在這些將士們安全後，用自己的命燃上一把火？」
他是真的很好奇蕭瑾之的選擇。
對方並不像是一個會為了所謂的骨氣引刀一快，保全尊嚴之人，更何況還有這麼多將士的性命。
但同時，此刻的蕭瑾之又過於冷靜，冷靜的不像一個吃了敗仗，即將顏面掃地，苟且偷生的帝王。
蕭瑾之同樣停下腳步，唇邊甚至隱隱浮現出一絲笑，「很簡單，朕自然是要和這些將士們平安回到天逸。」
皇甫陵皺起眉頭，蕭瑾之這模樣陡然讓他心底生出了一絲不安。
眨眼的功夫，他將當下所有的局勢又在心頭盤算了一通，蕭瑾之還能找出其他的生路嗎？
不，他想不出。
或許，蕭瑾之不過是在故作淡定罷了。
「本王可以放你們平安回到天逸，同時保證你們不受折辱，不過……」
皇甫陵看了一眼凌七，後者立即開口。
「歸還你們攻下的城池，奉上黃金十萬兩，糧食萬擔，同時，我們丹越國要湖州，晉州，還有……」
「夠了。」蕭瑾之打斷了凌七的話，他目光落在皇甫陵的臉上，唇邊的笑意在這一刻放大，「一樣又一樣，怎麼，攝政王以為在這兒點菜呢？」
戲謔的語氣和含笑的表情，讓皇甫陵剛才那絲不好的預感瞬間濃重。
他凝眸看著蕭瑾之，「天逸皇……」
話音未落，街道另一邊，秦離帶人押著七八個將士走了過來。
領頭的，還穿著將領的鎧甲。
秦離對著蕭瑾之稟報道：「皇上，已經都摸清楚了，有兩個暴露後反抗被殺，其他的人都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