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讓人去抓。」蕭瑾之開口道，「有時候，證據若是太過充分，反而容易讓人生疑。」
現在所有懷疑的目光都聚集在丹越的身上，若是這個時候再抓住丹越放火的人，將這件事情做的太死，反而顯得不夠真實。
風思溪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點頭開口：「接下來我會寫信給父皇，在信裡面說出對丹越的懷疑，至於最後會如何判斷，那就是父皇的事情了。」
「好。」蕭瑾之點頭應了一聲。
楚歡顏看著風思溪，見對方雖然神色冷靜，但目光卻止不住的落在那營帳之上，輕聲開口：「如果我們沒有提前察覺的話，今日在營帳中的便會是你。既然風黎雲沒有想過要對你留情，你也不必太過愧疚。」
風思溪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移向楚歡顏，輕聲開口：「我明白的，只是……」
風思溪頓住了，沒有將後面的話繼續說出來。
蕭瑾之看了一眼楚歡顏，隨後，帶著秦離暫時離開了這兒。
楚歡顏到了風思溪身側，壓低聲音說道：「只是你心裏面還是覺得愧疚，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你的皇兄，而且是這麼多年你追隨的人。」
「是啊，畢竟有血脈之情。」風思溪苦笑了一聲，「其實仔細想一想，我這個人也挺卑劣的，明明已經做出了選擇，而且手下沒有留情，現在又在這裡惺惺作態個什麼勁。若我真的在意什麼兄妹之情的話，可能早就放棄這個計畫了。」
甚至，之前楚歡顏同她說出所有的猜測之後，她心頭雖然憤怒，但同時竟然還鬆了口氣。
這種感覺就像是，因為是大皇兄先放棄她，先對不住她的，所以她好像也不必手軟了。
楚歡顏想了想，還是安慰道：「人總歸是要有取捨的，有時候舍下的東西並不是不重要，不在意，只不過比起想要的，終究是遜色了一籌。而且身處其中，有些決定也不是你一個人能夠做出的，風黎雲某種程度上也算得上是自食惡果。」
「我都明白。」風思溪笑了一聲，只是這一次的笑容裡面少了剛才的苦澀，多了幾分無奈和涼意。「只是一時間情緒有些上頭罷了。」
不管怎麼樣，她都很清楚了，走到這一步沒有回頭路，她和風黎雲之間註定結成了死仇。
楚歡顏欲言又止的看著風思溪，就在她猶豫的功夫，風思溪扭過頭對上了她的目光，那雙眼睛裡面是滿滿的瞭然之色。
「皇后娘娘不必開口，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麼。」
雖然現在大皇兄連和嗓子都毀了，再沒有繼位的可能，可讓對方繼續活下去的話，說不定有朝一日便會成為刺向自己的尖刀。
既然她和風黎雲之間已經註定了不死不休，那……死的那個人，只能是風黎雲。
「既然你什麼都明白，那本宮也就不多說了。等你回了丹越之後，若是有什麼需要的話，大可以傳信去天逸。」
縱使是風黎雲死了，也並不意味著風思溪就能夠一路扶搖直上，畢竟北墨那邊還有一個被幽禁的風燕漠，而且風燕漠和風思溪之間可結下了梁子，後面的路依舊不好走。
風思溪沉默了片刻，輕聲問道：「皇后娘娘覺得我能贏嗎？」
「雲辰也問過我這個問題。」
風思溪愣了一下，「他？」
「對，他問我你能不能贏，或者說，你能不能安然無恙。」
「那皇后娘娘是如何回答的？」
「那個時候我告訴他，我還沒有辦法確定，要看一看你接下來的選擇，但現在我覺得……」楚歡顏眸光清澈又銳利，泛著讓人不容忽視的光彩，她注視著風思溪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開口，「你會贏的。」
風思溪做了一個最難的決定，既然這一步已經邁出了，接下來只會繼續勇往直前。
四目相對，許久之後，風思溪出了笑意。
「那我……不，那本公主就借皇后娘娘吉言了。」
楚歡顏同樣笑了，「本宮就祝三公主能夠早日得償所願。」
夜風起，空氣中還瀰漫著灰燼的氣息。
這場大火，燒毀了風黎雲的青雲路，也鋪開了風思溪的新選擇。
……
「殿下恕罪，是微臣太過大意，沒能及時察覺。」
丹越營帳之中，韓陽跪在了皇甫陵面前，眉頭緊皺，神色凝重。
本以為是必勝之局，可是現在卻如此慘敗，而這段時間費盡心思拉攏聯合的風黎雲，此刻也徹底廢了，這一次，他們當真是輸的太難看了些！
皇甫陵靠在椅背之上，「起來吧。」
「殿下，微臣……」
「本王讓你起來。」皇甫陵語氣重了幾分。
韓陽猶豫了片刻，站起了身，「殿下，這一次是微臣失察，無論殿下要如何處置，微臣都絕無怨言。」
他藏在暗處，理應觀察一切，可是卻始終沒有發現天逸那邊早已察覺。
而今日，若是他能夠再謹慎一些，一直跟在風黎雲身側，或許事情也不會變成這般模樣。
「這件事情怪不得你，本王也沒有料到會是如此。」皇甫陵眯了眯眼睛，「蕭瑾之和楚歡顏的確難對付。」
韓陽深吸了一口氣，「殿下，等到這個消息傳回北墨，就算沒有確鑿的證據，只怕也會被認定這件事情是我們丹越所為。如果天逸和北墨借著這件事情聯手，共同出兵討伐丹越的話，那我們……」
那他們只怕接下來處境就堪憂了，雖然已經好了開戰的準備，但這是在聯合北墨的情況下。
如今局勢轉變，縱使丹越的騎兵遠勝另外兩國，但若是真的開戰，只怕也沒有太大的勝算。
「蕭瑾之並不像是一個想要發動戰爭之人。」皇甫陵眸光深邃，思索著開口，「本王倒是更願意相信，他此舉更多的是想要維護兩國的關係，而不是要發起戰爭。」
「就算天逸那邊不想，可是還有北墨，風黎雲畢竟是皇子，北墨皇那邊萬一想要替他報仇呢？」
雖然這種可能性並不大，但哪怕只有一兩成，他們也不得不防。
皇甫陵幽幽開口：「那就要看天逸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