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428:血誓!哀兵必勝!過海!

正文卷

人生於世,草木一秋。

錢,高要是還沒有賺夠,但是適逢40年代末,一場立國之戰即將展開。

他認為適逢其會的自己一定要盡全部的力量。

此非為了新朝,而是為海外的國人。

高要希望在海外的國人的背後有一個強大的祖國,所以他時常讀孟子、大公羊以豐富自己的精神。

其中最喜歡的幾句便掛裱掛在書房。

例如,夫天,未欲天下賓士也。如欲使天下賓士,當今之世,捨我其誰也?

周溪年是在場之人中進高家書房次數最多的一個人之一,他實在很難想像擁有雄心壯志的高博士就為一粒子彈帶走。

只是再想起,近代以來,不知有多少人物在意氣風發之時便被一粒子彈帶走,導致壯志未酬。

又看阿霞諸高家太太個個神色悲愴,彷彿大廈將傾,實在不像假的。

周溪年一時間愁眉百結,只能看著桂文凱解釋。

桂文凱的皮膚有一種病痛的白,這種情況,大家都知,其必然是常年未見陽光。

這也正常!

得罪利家,又得罪高家,必然如風箱中的老鼠一樣啊。

那是肯定要藏頭不露尾的嘛。

其人講話也有點顛三倒四。

周溪年畢竟是醫生,一看這情況就不由以專業的口吻對旁人說道:「此人必然在長久的躲藏中,導致神經緊繃。」

眾人俱都點頭,在這點上,他們是絕對相信周醫生的判斷的。

桂文凱翻來覆去的只是講:「老太婆…老太婆逼我的,老太婆逼我的。」

「我老婆死,我老婆死啊。」

他忽的大哭:「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狗賊!」

高賓焦躁,他也不知大哥情況,現在看桂文凱如此顛三倒四又翻來覆去,登時上前打了記桂文凱的嘴巴。

「勞資要是不剝了你的皮,我就不是艇仔賓!」

啪!

高賓這一巴掌極為用力,直接打落桂文凱三粒牙齒,左臉頰更是高高腫起。

這回,大家是誰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啦。

「姚Sir。」

阿霞凄然說道:「我們老爺最相信法治。」

這話說的,周溪年不由看一眼天空,高會長是肯定相信法治的,只不過這個「法」得是高會長自己理解的法。

「這幾個賊人便交給你了。」

阿霞講的是『你』字,姚木當下拱手:「請太太放心,我一定審的明明白白。」

邊上人沒想到高家的大太太竟然願意交出兇手,讓他們既嘆息又感慨。

阿霞跟著便要下拜:「我家先生與人為善,好心放利家走人,結果利家卻派人刺殺我家先生。」

白月嫦、黎宛華等也跟著要下拜。

周劉桂生、雷劉三等人趕緊扶起阿霞她們。

周溪年等人急急道:「大嫂,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我們現在心慌慌意亂亂。」

「濠江傅家又跟利家聯合。」

阿霞諸女哭道:「各位會長、主席,你們可要為我高家主持公道。」

三個女人一台戲,現在超過4個女人在哭訴,現場中人頭都快炸了。

周溪年心中涌其古怪的感覺,他心想,高會長先前到底是如何擺平這幾房太太的?

當此之時,他又覺得自己太過胡思亂想,便趕緊重新理清下思緒:「大嫂,高會長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至於外面的風風雨雨…」

白月嫦哭道:「周會長,可不是風風雨雨。」

「我家在濠江的產業已經被傅老榕之子傅陰釗強行接手。」

「那邊甚至還聯繫了三山五嶽的人馬,說要過海打我高家。」

她是江湖大豪之女,又夙來豪爽、活潑。

這話講出,常跟白月嫦打牌的周劉桂生登記提眉:「簡直豈有此理,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傅老榕起於草莽,又撈的偏門,他的生意是一定有三山五嶽的人保駕護航的。

會有這動作也不例外。

話又說回來,兩江之地的暴利生意基本都脫離不了暴力。

周溪年表態:「大嫂放心,我東莞商會一定與潮州商會共進退。」

「此事,我也必行文濠府譴責。」

「高博士名滿香江,是我香江的擎天玉柱。」

簡東普思起阿強名聲多借博士,眼見如此情況,便咬牙說道:「我必催促港府行文廣府,必要利家給一個交代。」

話說了這麼多,便有人忍不住問道:「大嫂,當務之急,還是讓我們見一見高博士。」

「總要知道高博士的情況才好啊。」

此話一出,現場絕大部分人都紛紛點頭。

歸根到底,所有的核心點全部都在高要身上。

高要,生,那就萬事大吉,一切好商量。

高要,死,那就嗚呼哀哉,大家得看情況思量了。

黎宛華板著臉說道:「我們誰也不信。」

她是濠江的番婆子,行的是兩條處事規則,西方的,跟中方的。

這兩條規則是靈活運用的嘛。

在當下,她是最合適出來擋各方質疑的。

這話一出,眾人心思各異。

阿霞這才又叫出高晉:「晉哥,要哥說過,若有事,便由你主持大局。」

她凄然看一下眾人:「希望大家能夠看在我家先生原來的情分上,多多幫忙。」

阿霞帶諸女鞠一下躬後,便返身進了片場臨時改出來休息室。

大門砰的一聲就已關上,高系人馬團團圍住,一副嚴防死守的模樣。

高晉一下子就被推出前台,眾人目光不由自主看向高晉,有點記憶的,便忽然想起,這個靚仔晉確實是高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

當年,便是其硬闖西環連宰東福和多位幹將,才有潮州幫之崛起。

現在高某人生死未卜,由其來主持大業也是應有之舉。

「高總。」

在這種時候,能夠真正跟高晉搭話,並有能力影響到高晉的,那一定是東莞商會的會長周溪年!

其他人都不行!

周溪年便上前幾步,他問道:「既然已經抓到兇手,是否該解除戒嚴?」

前面的時候,高系人馬四齣,要封鎖九龍。

周溪年相信,在雜差房的配合下,高系人馬是一定有這個能力的。

問題是,這事情犯忌諱啊。

就算高博士真的掛了,高晉等人這麼做的話,豈非是授人口實?

周溪年便好心勸道:「我以為…」

高晉忽然說道:「周會長,知不知道我們以前是什麼人?」

「阿賓。」

高賓走出,他叫道:「我艇仔賓只不過是碼頭上做駁運的。」

陸大潮站出:「我陸大潮也不過就是個跑腿的。」

雷官泰甩下燕妮,他看一眼目中含淚的雷劉三,而後鞠躬後走出:「我雷官泰只是個賣雜貨的。」

「我林大華是個爛仔。」

一聲接一聲,叫喊聲此起彼伏,高系人馬無一不在自報來路。

每有人叫一聲,周溪年等人的心便往下跌一分,聽到最後,已經跌無可跌。

這些高系的主要幹將,十有八九都是販夫走卒、市井之徒。

雖然說英雄莫問出身,但是若無高博士,他們連個出身都沒有!

高晉已經表明了態度,他擲地有聲:「人無忠義,跟禽獸有什麼區別?」

眾人大吼:「沒區別!」

高晉又問:「現在會長有事。」

眾人又吼:「誓為會長報仇雪恨!」

「利賊、傅賊不除…」

高晉拔刀於左手掌心一割,而後在額間一抹。

猙獰的血色便如豎起的眼睛,他大吼:「我高晉誓不為人!」

高賓等人有樣學樣,紛紛割掌抹血。

「不除利賊、傅賊,誓不為人!」

放眼望去,一片通紅!

清水灣,一片肅殺!

周溪年怔立當場,他以為情況再壞,應當也可以談。

畢竟天底下講來講去,講的就是一個利字。

但是他沒有想到,高晉竟然這般決絕,竟效仿白衣渡江,這是要魚死網破!

周溪年回頭看簡東普等人,這些香江場上的大亨個個臉色蒼白,神氣為之所奪!

他們沒見過這般死士!

「林大華。」

「晉哥。」

林大華躬身:「請吩咐。」

「我今帶隊過海,夫人的安危交給你了。」

林大華叫道:「請晉哥放心,就算踩著我林大華的屍體過去,夫人也必無憂。」

「高總!」

周溪年大急。

高晉這模樣一看就曉得是要去濠江干仗。

一如當年忠信義取東福和,勇往直前!

問題是,濠江那邊有濠府坐鎮,這過去那是要搞出外交事故的!

誰擔的起?

高晉看一眼周溪年後,手一揮:「出發!」

他當先而行,高賓緊隨其後,再便是陸大潮、雷官泰等人。

隊伍很快就已匯聚成一條長龍,黃塵漫天。

又有無數漁船如箭一般往清水灣而來,無邊無沿,密密麻麻,就好像是給海面附上了黑色。

清水灣賓客們一時為之氣奪,尤其是周溪年,他忽的想起先前麥景陶惶惶之狀,也不由重複:「糟糕,糟糕,糟糕至極!」

……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銅鑼灣東倉公關部辦公室內,灰狗正看著左手,那裡少了根無名指。

真是個慘痛的教訓!

灰狗心想,自己做事不周,又瞻前顧後,應斷此指!

蹬蹬瞪,外面傳來急急的腳步聲,灰狗立馬正襟危坐。

一人闖進:「部長,四海安保的高總發令,即刻過海。」

「好,好。」

灰狗大為振奮:「大決戰了。」

他本來安排了諸多計畫,卻想不到計畫忽然提前。

不過老爺說過,計畫這個東西,本來就是用來破壞的,就好像規矩一樣。

便立馬說道:「發密電。」

從香江去濠江,最快也要一個小時。

灰狗算一下高家所擁有的水翼船,不夠多!

那就代表著大部隊到達濠江大概要4個多小時。

「3個小時後,我要濠江變成地獄!」

「廣府那邊,做事!~」

來人拱手:「是。」

「敢惹高家?」

灰狗目中滿是冷芒:「不知天高地厚!」

……

消息最終還是傳了出去,香江先按下不表,倒是濠江傅老榕聽到後,整個人都懵了:「高博士被槍擊?」

他第一時間便認為是小羅保。

沒辦法,羅保家族有這個傳統。

當年老羅保主持濠江的公煙專利拍賣,因為利家沒有中標,利希慎認為是老羅保搞地方保護主義,便跟之打官司。

結果還打贏了!

顏面無光的老羅保直接派人槍殺了利希慎!

這是西人的老傳統,當面子掛不住的時候,便送對手上西天。

多年來,這一套屢試不爽啊,是西方家族走向成功的必備條件。

現在小羅保有樣學樣是很正常的事情。

下面人繼續彙報:「老爺,謠傳是利家派人乾的。」

「我頂你個肺。」

傅老榕差點驚掉下巴:「想不到這老太婆竟然還有這手段?」

真是萬萬沒有想到,利家竟然覺醒了?

一人豁然而進,傅老榕一看,便眼帶笑意:「阿賢,回來了?」

來人正是賀賢,他現在是刮民黨港澳總支部全國黨代表兼濠江支部副主席,時常要參與一些會議。

雖然開的會議中十個里倒是有八個沒有營養,但是不參加又不行。

既然進了組織,總體還是要講究團結的嘛。

總體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啦。

賀賢略點下頭:「榕哥,我有句話想問你。」

傅老榕臉色登時變的鄭重。

外人以為賀賢是自己的頭馬,但是也只有傅老榕自己清楚,那是阿賢講究,願意給自己面子。

否則人家早就可以自立門戶了!

「阿賢,有什麼話就開門見山的講。」

傅老榕視賀賢平等,便誠懇道:「你是知道我的,我老傅知無不言。」

賀賢也不見外,他直接問道:「我收到風,香江的高博士被人槍擊,生死難料。」

「榕哥,你可曾有參與?」

傅老榕平淡道:「阿賢,我們相交多年,我知你為人,你也應當知我為人。」

「我搞高要,是知我傅家子不爭氣,」

「若是我不在,他日,高某人必定把手伸入濠江,到時候我傅家子必要退出濠江,這是我傅老用行走江湖多年的直覺!」

「絕不會錯!」

說到這裡,傅老榕霸氣十足,他到底是鬥倒盧九的一代梟雄,多年來搏風浪於商海之上,這判斷是絕不會錯的。

「但是!」

傅老榕提氣:「你要說我派人槍殺高博士?」

他叫道:「我傅老用是賭徒,不是亡命徒!」

「絕不屑做這等事情!」

傅老榕不是不屑,而是生怕事情一旦沒有成功,傅家必遭同樣手段報復。

濠江這個地方不過是彈丸之地,可真抵擋不住來自暗處的子彈啊。

賀賢沉默下說道:「榕哥,博士麾下現以四海安保高晉為首,已經帶人過海。」

「保重!」

他拱下手便既走人。

傅老榕臉色一片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