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算計
這些事情，福運來其實隱隱知道。
以前她小，倒不會有人特意去說給她聽，可福運來跟福滿滿一個房間呢，又怎麼會不知道她媽口中的那筆錢是怎麼攢來的！
而且，福運來暗中算了一筆賬，那筆錢在這個工作崗位的價格面前，也是完全不夠的。
「那……」福運來張開嘴想問，卻又不知道應該問什麼。
劉秀梅摸了摸小女兒的腦袋，道：「這事先擱著吧……今天下午你就別走了，吃了晚飯後讓你哥送你！」
總不能女兒帶了這麼大一塊豬油回來，連油渣也吃不上吧！
福運來還想知道後續的發展，點了點頭任由她媽安排。
於是，母女倆趕緊去了廚房。
廚房裡，洗好的豬板油已經瀝幹了水，劉秀梅利落的開始切塊。
福運來則加水洗鍋。
他們家的灶是雙灶孔，中間還放了一大一小的兩個瓦罐。
熬油要花不短的時間，福運來把這幾口鍋也洗乾淨了……就是另外一邊的大鐵鍋是舊的，補了好幾次一直有點漏才換的新鍋。
但熱點水也沒問題，反正那邊灶孔也不需要點火，就不怕滴下去的水把火給澆滅了。
就是下面得加個接水的東西，免得漏水的時間長了，壞了灶。
等到福運來收拾好，劉秀梅已經把先切的一些放入了鍋中，福運來則轉到灶孔前開始點火。
福家燒火的東西比較豐富。
既有每個月供應本上領來的煤球，也有福建中跟福建華兩個懂事孩子，還沒有離開時，放假在家出去撿的未燃完的煤核。
這東西以前福運來放假時也跟著去撿過。
除此之外，還有她外公偶爾進城時，順便給拉來的大塊木柴以及一些玉米棒芯。
當然，也少不了劉秀梅帶著兒媳婦，時不時去城外撿回來的柴火跟乾草。
福運來早已習慣燒土灶了，很快就用枯草引了火，並且慢慢開始加些細小的乾柴以及玉米棒芯。
劉秀梅還在繼續把切好的豬板油往鍋里加，獨屬於肥油的香味卻已經開始慢慢出現了。
院子里不少人聞到了味道，不一會兒，就有人找了過來。
李家奶奶先在廚房門外招呼了一聲才進來，看到劉秀梅手上切的板油，忍不住咂舌：「天啊嚕……這樣的好油，你們家是咋搞來的？」
劉秀梅手上沒停的繼續忙活，她也知道這油一熬肯定瞞不過院子，於是用早已經想好的說詞道：「託了好幾道關係呢！」
托關係那是肯定的，看劉秀梅不準備說的太細，李奶奶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不過她識趣，並不代表其他人也識趣。
很快，福家廚房裡幾乎聚集滿了這大雜院的所有人家。
倒座房的何家奶奶不只追著問，甚至都準備伸手去翻了，還是劉秀梅的刀伸的快，才阻止了她的動作。
即使如此，也沒有止住她連續不斷的抱怨以及羨慕。
其他人看到這種情況，面面相覷幾眼，趕緊跟劉秀梅告了別。
豬油這東西，誰看了不眼熱？
但再眼熱，也不能這麼干啊！
看何家那不要臉不要皮的樣子，再留下去，估計得討人厭了。
到時候她們也被連累了，可就不好了！
誰也不知道，福家這一次能夠換到東西，到底是意外還是真有渠道了。
現在不多問，留下些好印象，以後說不定他們家也能跟著喝口湯。
儘管大家也都清楚，現如今這樣的好事啊，誰得了又怎麼會輕易往外漏！
畢竟誰家，缺的都不只是一點半點的油水。
廚房總算安靜下來了，劉秀梅把最後一點豬板油放進鍋里，就趕福運來出去。
福運來沒有猶豫就離開了，說實話這豬油熬著真是香的厲害。
對於常年缺油水的肚子，這種誘惑真的太過於煎熬。
回房前，福運來看了一眼對面二哥的房間，二嫂應該是帶著兩個孩子出去了，不然熬油這麼大的事情，她也不可能一直沒有影子。
是的，現在徐春花還真是出去了。
她帶著兩個孩子，直接找回了娘家。
徐家住的是小樓房，足足六層樓的宿舍，他家住在四層的其中一戶。
徐媽媽聽到敲門聲出來，看到是女兒跟外孫，一邊把人迎進來，一邊還看向徐春花的手上以及身後。
可惜，急著來問清楚情況的徐春花手上沒提東西，後面也有福滿海的身影。
徐媽媽的表情瞬間就有些不好了，頗有幾分勉強的給徐春花倒了一碗水，兩個小的都沒有另外倒點。
徐春花先分別餵了兩個孩子水喝，自己都沒顧得上喝一口，立刻問道：「媽，你是不是叫哥去告訴滿海工作崗位的事情？」
「我當然沒有！」徐媽媽立刻否認，但她並不認為這件事做錯了：「滿海說是你哥去告訴他了？這不是好事？也省得你不好開口！」
「媽，我都說了這事我還要考慮！」徐春花無奈極了。
「考慮？考慮什麼？」徐媽媽沒好氣的伸出手指，狠狠的戳著她這不爭氣的女兒額頭。
根本不顧一旁嚇得連水都不敢喝的外孫女。
徐春花對於這種事再習慣不過了，抱著兒子退了兩步稍微躲開了一點，才滿是無力的道：「媽，你對我們家的情況不清楚，那足足八百塊錢，我們家是真的拿不出來。」
「拿不出來那多正常！」徐媽媽沒好氣的白了一眼不開竅的女兒，「誰家不過日子了，竟然能有近千塊錢的現金。」
「那媽你自己知道，那幹嘛還……」徐春花說著才想起，她媽好似否認了叫她哥去通知滿海。
「你喲……」徐媽媽也想跟她這個榆木腦袋的女兒好好說道說道，隨意給大孫女塞了個孫子的藤球讓她玩著，就拉著女兒進了房間。
但也沒有關門，這樣既可以看著外孫女的身影，也可以預防有人回來沒發現。
「一下子拿不出來這麼多，可也能借啊！」徐媽媽開始細細的給女兒算賬：「你不是說你大姑子自從接了你婆婆的工作就覺得愧疚，把工資全攢著了嗎？」
「我們來算一下，你大姑子今年21歲，高中畢業接班到現在也工作四年了。」
「第一年學徒工資18元一個月，總共有兩百出頭，零頭我就不算了，就當兩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