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吳遠漫不經心地出門，楊懷定始終堅信自己的直覺。
這種直覺，在同是三羊開泰的楊衛國身上不常有。
但在這個跟自己一樣靠著國庫券闖出百萬身家的吳遠身上，卻常有。
楊懷定夾了顆花生米，在一口老煙牙下的咀嚼下，愈發篤定。
這個香江打來的國際長途，鐵定是因為吳遠的期貨投資，有了結果。
否則，何至於大費周章地馬上彙報到吳宮大酒店來。
吳遠倒是沒有想太多。
雖說他知道10月中旬，國際原油價格鐵定會突破每桶40美金的高位，再創歷史新高。
可眼下畢竟才剛11號，10月中旬的頭一天。
斷然沒有頭一天就開始惦記這事的道理。
至於楊衛國這種，一瓶不滿、半瓶咣當地到處宣揚，隨他去好了。
掙錢的事，悶聲發大財就是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如果不是這事，八成就是國際原油出現了新的行情。
至於可能是什麼行情，吳遠還沒來得及細琢磨。
就見李媛一路小跑直奔過來。
高開叉的旗袍，在她跑動時，大開大合不說，還帶來一股撲面而來的香風。
而半路遇見吳遠時，猝然停下，規模不小的胸脯還在劇烈起伏。
但絲毫不影響她說話的柔聲細語。
「吳老闆，靜姐打來的電話，國際長途，找您。」
吳遠腳步不停，走到和李媛並排，就見對方俏然一轉身，個頭竟也到他肩膀頭。
堪稱一個要模樣有模樣，要個頭有個頭了。
「說什麼事了么？」
李媛一邊跟上吳遠，一邊努力平息著氣息回答道：「那倒沒有，不過靜姐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應該是好事。」
吳遠聞言直點頭。
這個李媛不錯，是個善解人意、又滴水不漏的可人兒。
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無怪乎江靜還樂意跟她保持著聯繫。
話音剛落，倆人也抵達大廳前台。
李媛伸手示意了一下，自己得重回崗位。
而吳遠則直奔前台，拾起放在前台上的電話機。
前台值守的兩位小姐姐下意識地往旁邊拉開了一段距離，以騰出一定的隱私空間。
但兩張小臉上，滿滿的好奇，卻出賣了她們的內心。
吳遠把話機往耳朵上一貼。
轉過身來，背靠在前台，接電話。
結果卻和李媛幾位看過來的禮賓小姐姐打了個照面。
好傢夥，這幾個，一個個站沒站形的，全都像是被風吹歪了似的。
伸長耳朵往這邊偷聽。
李媛一個人，根本攔不住。
吳遠渾不在意，在外頭接電話，這是難免的。
更何況，在吳宮大酒店，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信息有價。
能讓這群青春可人的小姐姐樂於打聽收集各方面消息，並不僅僅是出於八卦的需要。
更是經常能因此而得到一筆小費。
就像吳遠上回打聽最近的消息動向一樣。
吳遠清了清嗓音，喂了一聲。
就聽電話那頭的江靜，瞬間激動起來。
那滿腔的喜悅之情，即便是相隔千里，吳遠都感受出來了。
緊接著吳遠就猜到了個大概。
但他依舊沒有打斷江靜的彙報：「老闆，今天上午九點五十分，國際原油價格突破每桶40美金的高位，在十點鐘一舉達到40.42美金的新紀錄！」
「我們阿爾法投資公司的做多期貨單子順利交割，目前核算下來，收益近乎10倍。」
「前期投了100萬美金，今天順利入賬小1000萬美金！」
即便猜到了大概，吳遠從江靜嘴裡切切實實地聽到這個喜訊，依舊笑逐顏開。
驚喜，總是在不經意間到來。
歷史性的一刻，就這麼在10月中旬的頭一天，毫無準備地發生了。
高興之餘，吳遠不忘通過遠洋電話，送去身為老闆的肯定：「恭喜你們，這段時間，你和我姐都辛苦了。」
隨即就迫不及待地道：「你們什麼時候回來，我給你們慶功！」
聽到這裡，周圍的一雙雙耳朵，全都是聽得一頭霧水。
究竟是什麼好事，要到大肆慶功的地步？
胃口被掉的更足了。
以至於全都不著痕迹地往吳遠周邊偷偷地靠。
吳遠顧不上她們。
他在滿懷期待地等著電話那頭的回覆。
結果下一秒，電話那頭直接換了個聲音道：「估計還會再留兩天，總結經驗，做下輪的投資調整。順利的話，周日14日飛回去。」
這是黃琦雅的聲音。
吳遠聽出來了，直接改口道：「行，姐，到時候我開車給你們接機去。」
說完這話，才略顯婉轉地道：「不過姐，其實你們這次已經做得很好了。」
黃琦雅卻不領情道：「原本我們可以做得更好的，比如合理運用好槓桿……」
黃琦雅這麼一說，吳遠就不勸了。
人心哪有知足的時候？
10倍收益還嫌不夠，這邊還有5倍收益就上躥下跳的呢！
當然現在人多嘴雜的，這話吳遠就沒必要在電話里說了。
隨即，吳遠掛斷了電話。
這電話一掛，幾位小姐姐，除了李媛之外，全都一幅悵然若失的樣子。
就像是還沒開始，就意猶未盡地結束了一樣。
吳遠也懶得跟她們解釋，徑自回了包間。
結果一回到包間，楊懷定就甩了根華子給他道：「是不是香江那邊的投資有結果了？」
吳遠接過華子，嗯了一聲，跟楊懷定湊頭把華子點了起來。
「楊老哥，這事我不想張揚。你知道的，我怕麻煩。」
楊懷定不假思索地道：「你放心，我楊懷定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么？」
隨即眼巴巴地追問：「快說，收益如何？」
吳遠歪頭吐出一口煙霧，彈了彈煙灰道：「還行，近10倍的收益，我滿意了。」
楊懷定登時目瞪口呆，張了張嘴道：「10倍，你才滿意？你投了多少？」
「100萬，美金。」
「那豈不是……」這個數字在楊懷定喉嚨口呼之欲出了，可偏偏因為嗓子眼發乾，而說不出來。
楊懷定轉頭喝了口水，潤了潤才道：「1000萬美金，小一個億？」
說出這個數字。
楊懷定看了看眼前古井不波的吳遠，又瞅了瞅大廳里那張得意忘形的臉。
不由感嘆：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咋這麼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