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8章 一石三鳥

正文卷

愛情中從沒有配不配一說。

但人終究是有價值的。

若那名女子在天有靈,怕真嫌棄朱世貴,更會為當初的決定後悔不已。

她曾經對朱世貴一往情深,是建立在以為朱世貴死了的基礎上。

若朱世貴風風光光出現在面前,她的心該有多疼?

對於一個拋妻棄子的人,誰還能愛的下去?更何況除了拋妻棄子,朱世貴還做了諸多惡事。

將任何一件拿出來,都不是她所能接受的。

跟這樣的男人葬在一起,她會嫌臟。

遺憾的是,沒人知道她是誰,也沒人知曉她的故事。

她的人生在很久很久之前便畫上句號,像天江很多很多俗世女子一般。

她們存在過的證據,可能也只是墓碑上銘刻的一個名字。

而這個名字,恐怕很多路過的人都不會在意。

平凡的人生就是如此,不會有人去了解你的故事,也不會有人關注你的存在。

既然如此,活著的人唯一能做的便是珍惜,快樂渡過每一天。

套用一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話語,不快樂的生活,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陳昊天提著漢刀,走到堤壩上。

很快他的手機傳來一條訊息——停下腳步,到河畔等著。

陳昊天對著手機屏幕撇了撇嘴:「小心謹慎的可以,連面都不敢見。」

將手裡的鑰匙掂量兩下,陳昊天微微一顫。

啪嗒!

鑰匙掉在地上。

陳昊天站在寒風中許久許久,方才彎下腰,將鑰匙撿起,一步步向著河畔走去。

他走的很慢,他的步伐很沉重。

陳昊天坐在河邊,用心神探查著遠方。

很多孩子在冰封的河流上玩鬧。

陳昊天嘴角掠過幾絲笑意。

點燃一根香煙,陳昊天抬頭看向湛藍的天空:「命運這玩意兒,當真詭異莫測。」

一名身著羽絨襖的少女踩著凍僵的大地緩緩走來。

陳昊天站起來,衝著凌溪笑道:「這些日子,受苦了吧?」

凌溪咬著紅唇,從愁苦無雙的面龐擠出一個笑容。

「還好,她也沒怎麼著我,但是……」

「但是她非常殘忍的殺了你的家人。」

陳昊天從口袋掏出鑰匙,面龐儘是愧疚。

「是我連累了你們,對不起。」

凌溪聽陳昊天這般說,忙道:「大叔,別這麼說。」

「不這麼說要怎麼說呢?」

陳昊天將鑰匙放在凌溪手中,閉上眼睛。

「難道說你的家人不是因我而死,而是鄒九洲出現在他們面前那瞬,命運就定下了?」

凌溪將鑰匙裝進口袋,低著頭回答。

「或許吧,反正她沒提到你?」

陳昊天盯著凌溪清澈的眼眸:「她殺人的過程你還記得嗎?」

凌溪輕輕點點頭。

陳昊天從地上將漢刀撿了起來,慢悠悠的道:「她殺人的那瞬,你有沒有覺得她是畜生,豬狗不如的畜生?」

凌溪面龐掠過幾絲驚恐。

「大叔,她能聽到的!」

「她當然能聽到!」

陳昊天將寒芒抽出刀鞘,沖凌溪笑道:「我是叫你凌溪好呢,還是稱呼你為鄒九洲?」

凌溪滿面惶恐:「大叔,你亂說什麼啊!」

陳昊天用漢刀指著凌溪,冷笑數聲:「別演戲了,鄒九洲,凌溪早死了!在我遇到她之前就死了!」

凌溪抬眼看向陳昊天,嘴角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

啪!

她足下一點,身子向後直竄,小手向後一揮。

砰!

凍僵的地面炸開,千魂刀到了手中。

陳昊天看著不遠處無比熟識的容顏,握刀的手在顫抖。

「你便是以這樣的方式提升修為的嗎?」

凌溪的面部肌肉一陣蠕動,不多時,變換成本尊模樣。

那死灰的面色以及黯淡無光的眸子好像來自地獄的惡鬼。

「是!」

「深入俗世悟道,不是你的專利,你可以為什麼我不行?」鄒九洲右手持刀,斜指著地面。

陳昊天深吸一口長氣,叱道:「我們不能相提並論,我不草菅人命,你不擇手段,為禍蒼生。」

「為禍蒼生?口號喊得漂真亮,你知道什麼叫蒼生嗎?」

「一花一木皆有情,既然如此,俗世中人為了滿足自己的需要做了些什麼?」

「既然他們可以在大自然肆意濫殺,為什麼我就不能在人世間宰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

「骨子裡,大家信奉的都是弱肉強食的道理,我又何錯之有?」

「謬論!」陳昊天冷冷看向鄒九洲:「你忘記了你的身份,你也是人!」

「我是神!」

鄒九洲唇蒼白的角掛著淡淡的傲嬌:「先前隱秘世界為九大尊者掌控。」

「從今往後,隱秘世界由我掌控,我是隱秘世界至高無上的神。」

「我守護這個世界,維護隱秘世界武者應具備的尊嚴。」

陳昊天雙手握刀。

「若你的守護就是先前那般作風,不管俗世還是隱秘世界,都不需要你的守護!」

「至於維護武者的尊嚴,你不配!」

鄒九洲笑了起來,沙啞的嗓音中帶著冷厲與漠然。

「我不配?你費盡心機打造的隱秘聯盟就配了?」

「信不信憑我一人之力,將你苦心經營的碩果化成粉塵。」

陳昊天搖搖頭:「我不信。」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任何妄圖阻礙發展進步的人都會在車輪下粉身碎骨。」

對陳昊天判定,鄒九洲仰天狂笑。

「陳昊天啊陳昊天,你真荒謬!」

「前進的車輪?別在那裡喊假大空的口號了,若真是歷史的車輪,隱秘聯盟離開你照樣運轉的很好。」

「現實呢,若離開了你,隱秘聯盟敢將觸手伸到尊者頭上?」

「人都是惜命的,尊者不能征服你們的意志,卻能毀滅你們的肉體!」

湛藍直線又一次在刀身展現,陳昊天對著立在寒風中的陰森女子。

「別打嘴仗了,手底下見真章。」

鄒九洲眉毛向上一挑:「這麼急著送死?」

「急著送死?」

陳昊天皺著眉頭:「若真是送死,你也不會連真面目都不敢露!」

「我不露真面目不是不敢,是為了輕輕鬆鬆殺掉你。」

鄒九洲瞟了眼陳昊天手裡的寒芒,眸中儘是貪婪。

「荒原之戰,別以為我沒看見,若沒那把刀,你已倒在馬晴空刀下。」

陳昊天點點頭,贊道:「好一個鄒九洲,心機果真陰沉!」

「將我從內江騙過來,先讓我做掉朱世貴,獲取密庫鑰匙的同時,再研究一下那驚天動地的一刀。」

「最後在裝作凌溪,趁我不備繼而擊殺。」

「一石三鳥,你這小算盤打得當真精巧無比。」

鄒九洲嘴角掛著幾絲自得。

「確實非常精巧,你做掉朱世貴的時候,我認為計劃已經成功了。」

說到這裡,鄒九洲嘴角有些許遺憾。

「不過還是被你識破了,所以我很好奇,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見陳昊天陰沉著臉,緘默不語,鄒九洲聳聳肩膀,雙手一攤。

「一會兒就要生死搏殺了,走到這步,一些話藏著掖著,有必要嗎?」

「鑰匙。」陳昊天言簡意賅的回答。

鑰匙?鄒九洲蹙蹙眉頭,滿面都是疑惑。

「我很奇怪,從鑰匙中你能看到什麼。」

陳昊天深深看向鄒九洲,眸中的感情很複雜。

「鑰匙中除了朱世貴的味道,還有凌溪的氣息。」

鄒九洲恍然大悟,眼睛瞪得賊大。

「了不得,鑰匙中都能找到味道,你這心思,也是夠細。」

「早知這般,我便在鑰匙上噴點香水了。」

鄒九洲細細回味自己犯下的錯誤。

「不過僅憑味道你還不敢確定凌溪就是鄒九洲。」

「我很好奇,剛才河畔一段對話,我哪裡露出破綻了?」

見陳昊天皺著眉頭,鄒九洲聲音柔了下來。

「實不相瞞,對於自己的演技,我一直都很有信心。」

「不說明白,這心裡就是有個坎兒。」

陳昊天想到鄒九洲一系列表現,苦澀的笑笑。

「你的演技確實登峰造極。」

「垓下我沒從你身上找到一丁點異常,完完全全將你當成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將我從內江騙過來,甚至掏出那兩把鑰匙之前,你都表現的非常完美。」

「只是在我問是叫你凌溪還是鄒九洲的時候,你的眼眸掠過一絲驚詫,一閃即逝的驚詫。」

「那刻,我便斷定了。」

想到剛才的場景,陳昊天略有些後怕。

「幸虧你將你的刀埋在地下,若手裡有刀,剛才確實是你動手的最佳時機。」

鄒九洲爽朗的笑了。

千魂刀指著陳昊天,緩緩言道:「剛才我還有將你偷偷做掉的想法。」

「現在改變了主意,像你這樣的對手,一輩子能碰到幾個?」

「我確實想要你手中的刀,不過光明正大的將你做掉,我想對我的領悟也大有益處。」

鄒九洲拂了下被寒風揚起的長發,對著不遠處的陳昊天輕聲道:「若那天晚上你不走,我不一定會殺你。」

陳昊天撇撇嘴:「你當時不殺我,不代表我不會殺你。」

「是啊!我們兩人的理念差距太大,這是我們永遠都無法逾越的交往障礙。」

千魂刀微微泛起紫色光華,陰寒氣息旋即傳了過來,湛藍的天空被陰雲覆蓋。

鄒九洲抬頭看天,從口中蹦出的話語有些飄忽。

「若我們早就相識,定能成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