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男性泳裝模特面試下來，我覺得自己的腦細胞呈現大片死亡的狀態。
等到我走出面試的房間，發現另一邊同時進行的女性泳裝面試早就結束了。
她們早就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正在工作室內同幾個設計師說說笑笑。
我覺得自己一下子憔悴瘦了，腮幫子都癟了。
為什麼，為什麼助理大哥要讓我面試男性泳裝！
我對那個不感興趣啊！
好想面試女孩子們……
能不能再重來一次？
工作室內分成了兩組。
一組專門負責設計男性泳裝，一組負責設計女性泳裝。
因為辛老師負責的是男性的部分，所以我就跟著她一起。
好幾條男性泳裝短褲擺放在會議桌上。
助理大哥艱難地搖頭：「這不行，太難挑選了，它們是那麼不一樣，每一種顏色都那麼特別……」
辛老師也附和地說道：「是啊，它們都很特別，也都不錯，看上去就很吸引人，穿著也很舒服，很適合群眾推廣……」
然後他們兩個一起看向我。
我？
他們又要問我的意見？
他們還真把我當一回事兒了啊。
雖然我也知道自己說什麼，並不能代表他們的最終決定意見，他們更多的，只是讓我給個答覆，讓他們能有個心理安慰罷了，並不是我這個人有多重要。
就像之前的那個男模特，就算我否決了，他們兩個該怎麼做，該怎麼選，還是照常進行。
我只好尬笑著附和：「是啊是啊。」
整個會議的過程中，我不斷地重複道：「對啊對啊。」
「是啊是啊。」
「好啊好啊。」
「行啊行啊。」
諸如此類的話，講得我自己都膩歪了。
他們兩個每次再討論完之後，都會用一種相同的目光面無表情地望向我。
好像我要是提出反對，他們兩個就會集體撲上來咬死我似的。
和他們玩得好累啊。
辦公桌上擺放著的泳褲有什麼區別嗎？明明都一樣的好嗎？
他們口中的不同之處也特別奇怪。
比如說，有條黑色的泳褲比另一條黑色的泳褲更黑一點兒，於是，他們兩個就指著這兩條泳褲，說他們大相徑庭，完全不一樣，真心難以挑選。
但在我看來，這兩條泳褲基本沒什麼區別的。
一條泳褲好像是洗多了，有些發舊，眼色淺淡。
另一條泳褲則是全新的，沒有半點兒舊痕。
但我無比堅信，這條全新的泳褲只要放到水裡就會掉色。
我買過類似的廉價泳褲。
特么的，真是到了游泳池，完全就和包場的效果一樣了。
因為以我為中心，黑色蔓延開了，不多時，整個游泳池都變色了，特么的誇張。
其他的客人們驚嚇之中就都跑掉了。
幸虧當時就連工作人員也沒有發現問題是出在我身上。
要不然，肯定要我賠償的。
當時在游泳池裡頭的就剩下我和曾景武了。
我不可能嫌棄自己造出來的痕迹，曾景武也不會嫌棄我這個朋友。
或者說，曾景武根本就不在意這些細節。
如果他想要游泳的話，就算是泥塘，他也會跳下去玩鬧。
那個游泳池的工作人員還勸我們兩個出來，並且全權退款，生怕我們被黑色的水給傳染上了，要是因此生病的話，整個游泳池就只能關門歇業了。
我們兩個當天可開心了，白白玩了一場，還是免費的。
游泳池的管理房還多贈送了我們一次遊玩的卡。
我的思緒轉回來，就看到他們兩個針對兩條泳褲又爭論了起來。
助理大哥恐怕是整個工作室唯一敢對辛老師提出意見的人了。
當然助理大哥提意見的時候，他的聲音特別小，就好像母親的念叨，不停地慫恿著辛老師改變她的想法。
助理大哥的纏功真是一流。
但是，他們兩個究竟在爭辯什麼，我完全沒有辦法理解。
因為這是兩條看上去一模一樣的泳褲。
兩條泳褲都是藍色的，在褲腳的地方都有三角形的粉色。
我瞪了半天，硬是沒有辦法看出任何區別了。
我不得不小聲徵求意見。
「那個，這兩條泳褲到底有什麼不同之處呢？」我問道。
助理大哥翻著白眼，嫌棄我怎麼眼瞎的表情，他說道：「你看看這部分，完全不一樣啊！！！」
助理大哥指著粉色的三角形。
我仔細地看了又看，還是沒看出來什麼區別。
辛老師不得不提醒道：「大小不一樣。」
「嗯？什麼大小不一樣？」我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
他們兩個指的是三角形的粉色的大小面積是不一樣的。
我震驚地拿起兩條泳褲比較了起來。
辛老師欣慰地說道：「楊陽，你終於要認真起來了嗎？」
助理大哥開玩笑：「哈哈，楊陽，你是不是認真起來，連你自己都害怕？」
我是怕了……
我真是怕了你們兩個了！
這叫做差別嗎？
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吧！
兩塊粉色三角形的大小基本上差不多啊！
頂多是有一塊粉色三角形更高一點，另一個看起來更矮一點。
要不是我瞪了半天，我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麼區別啊！
幾天下來，我憔悴了。
我整個人都瘦了。
我本來就瘦，結果就變得更瘦了。
我的精神不濟，臉都尖了。
等到葉翔再見到我的時候，他問了一句：「你整容了？」
我整你個頭啊！
他說我變成錐子臉了，模樣看上去和現在比較流行的外表很像了。
只不過就是錐子臉了，怎麼就能便成當下流行的明星臉了？
老子天生就是這麼好看行不行啊！
我幾天都沒怎麼回學校，也沒有參加老師實習，就跟著服裝設計工作室忙碌著。
這一次的展覽包括許多環節，每一個設計師都負責一個部分。
辛老師負責的就是男性泳裝，其他人有負責女性泳裝的，也有負責秋裝之類的。
我好懷念在學校的日子，自由又快樂的生活。
我選擇繼續留校做老師也許是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了。
時裝展終於在周末拉開了帷幕。
這一次並不是在曾景武的西餐廳舉行的。
因為這一次的時裝展是正式的，不可能在那麼小的地方舉辦得了。
辛老師是這一次時裝展的重要負責人之一，但是，她每一次參加自己作品的展出，都不會露面，只像是一個普通的觀眾一樣，一個人呆在最邊上，遠遠地觀望所有人的表情和反應。
當自己的作品被眾人肯定，呈現在眾人眼中像是彩虹般光彩的時候，辛老師認為那是她最幸福的時刻。
但是這種時刻，已經很久沒有經歷到了。
在正式走秀之前，完全就是一場世界末級別的混亂。
模特們都在後台，這個喊鞋子號碼不對，那個喊耳環少了一個，還有的模特莫名其妙就失去了聯繫沒有到現場來。
我又覺得辛老師只在觀眾席中旁觀，完全是不想被這般的混亂給累死。
辛老師就以十分裝筆的高冷表情端坐在觀眾席的最角落裡，她時而面無表情，時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如此將所有觀眾的表情一覽無餘。
與其說她在欣賞自己的作品登上台的瞬間，還不如說她喜歡觀賞觀眾們的表現。
倘若大家鼓掌振奮，辛老師就會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倘若大家一聲不吭，現場一片沉默，辛老師也會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到了她這個級別，已經不在乎作品是否會大賣，可以賺多少錢了。
最重要的，就是她的作品是否能得到大家的肯定。
名譽對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或者說是自尊心。
前面的辛老師越是清閑，越是襯得後台的我們一干人忙得和什麼似的。
有個男模特突然就胖了。
正是那個胸肌會抽動的大帥哥。
才不過兩三天的功夫，這位大帥哥整個人就好像腫了一樣。
原本削瘦地臉龐好像氣球，充漲得看不到眼睛了。
助理大哥捂著眼睛，一臉愁苦地說道：「他現在還不如你長得好看呢，楊陽。」
我輕咳了一聲，說道：「本來我就長得比他好看好吧！」
助理大哥嗯了一聲，「是是，他本來就比你長得難看……」
還不等我怒一下，助理大哥就拉扯著我撲上去。
「快，沒時間再換模特了，趕快給他把泳褲換上！這屁股，是充了氣嗎？怎麼突然就這麼大了！」
助理大哥著急地說道。
我也過去幫忙，和助理大哥一起給男模特提泳褲。
「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助理大哥抱怨道：「該不會是整容的後遺症吧？你隆胸隆臀了？就算是內臟衰竭，也不至於浮腫成這幅模樣吧！」
我都想一腳踩扁男模特堪比氣球的屁股了。
男模特也委屈：「我一個大老爺們，整個毛臀！我為了這一次的走秀，三天沒吃什麼東西，昨天晚上餓得發慌，就背著經紀人，偷偷泡了方便麵，結果就吃成這樣了……」
我驚訝：「不是吧，吃成方便麵就吃成這樣了？你吸收的能力也太好了吧！！！」
助理大哥拍了我腦袋：「你傻啊，他這是過敏了！」
說著，助理大哥又開始埋怨男模特：「你也真是的，非要在走秀的這一天出事！什麼時候過敏不好？等到走秀結束了，你就是吃過敏到變成熱氣球飛到宇宙去做人工衛星也不要緊啊！」
男模特快要哭了：「我就沒聽說過過敏能敏到那種熱氣球程度的！這不怪我，我以前吃泡麵也不過敏啊，誰知道這一次會中招……」
「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嚴格把控自己的身體健康也是模特最重要的工作之一！你這樣做，既是對自己的不負責，更是對工作的不認真！以後我們可不敢再雇傭你做我們的模特了！楊陽，再加把勁兒，你把他的臀肉摺疊起來塞進泳褲裡頭去！」
奶奶的，我就沒聽說過屁股肉還能摺疊起來的。
要不要我給你打包外賣啊！
我一手提泳褲，一手壓著屁股肉，費了好大的勁兒，泳褲還是差了一點兒。
「要不就這樣吧，反正這個年頭走光不可恥，那是性感。」我說道：「就當是這件泳褲的特色好了。」
助理大哥怒道：「特色個屁！你的特色是屁股，不是泳褲！」
「你的特色才是屁股！那你說怎麼辦？那就乾脆換一件泳褲不就好了嗎？為什麼非執著於讓他穿這一條！」
「因為這一條算是最肥大的了好不好！」我也怒了。
我和助理大哥對視了一樣，戰爭一觸即發。
男模特過敏得口齒都不清晰了，「你們兩個不要打，就算要打，也先把泳褲幫我穿上！我很快就要上場了啊！我不能失去這一次的機會！經紀人說了，如果我這一次被淘汰了的話，經紀公司就要解僱我了，我不能失去工作，你們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
我覺得你也不明白！
你要真是明白，就不會三天不吃飯，最後偷吃方便麵，還過敏到這個程度了！
我猜你肯定是整過了，還沒有完全康復呢，就亂吃東西，結果才會全身過敏好不好！
像我這種天生帥的，不論以什麼姿勢吃泡麵，都不會過敏！
我和助理大哥點點頭，隨即兩個人一起把男模特放地上了。
助理大哥說道：「你再忍一忍……」
男模特飽含熱淚，「嗯。」
其他模特和工作人員莫名其妙地看著這裡，大家搖搖頭，隨即走開了。
男模特覆面朝下，咬著手絹，雙手攥得緊緊的，準備好赴死的神情。
「你來吧。」助理大哥說道：「你比較殘忍，我捨不得蹂躪帥哥……」
老子怎麼就比較殘忍了？
我翻了個白眼，隨即踩上了男模特的屁股……
在我和助理大哥的折磨之下，男模特終於把泳褲給穿上了。
男模特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的，可是等到走上T台的時候，整個人又恢復了神采，腿不抽筋，腳也不軟了，腰身挺拔，走起路來還是挺有個人風格的。
這就看出來專業的水準了。
我同時感慨如今的化妝技術了。
男模特的臉都腫成豬頭了，硬是在高超的化妝技術下又變成了視覺系大帥哥。
我不由得想起了葉翔嘗試化妝成視覺系帥哥時的場景。
葉翔那白痴，根本就不了解視覺系是什麼意思，化出來的就和鬼一樣。
助理大哥不由得摸了一把熱淚，「真不容易啊，每一次開辦時裝展，都有種要折壽十幾年的感覺……」
他好像折壽了十幾年，我倒是感覺折壽了幾十年！
在忙的人有很多。
每一個工作人員都在圍著模特打轉。
導演和監製之類的負責和模特講解，並時刻通過後台屏幕監督模特的走秀情況。
我剛鬆口氣，就被其他女性工作人員拉住了。
「過來，幫我搶鞋子。」
什麼，搶什麼鞋子？
我莫名其妙地陷入了混亂之中。
兩個女模特在搶一雙香奈兒的鞋子，負責兩個女模特的工作人員們也都跟著搶。
這一群全是女性，她們誰也搶不過誰，就把男性工作人員拉過來幫忙。
我就不明白了，鞋子那麼多，何必非要搶呢？
又不是只有這一雙鞋子？
問題就在於兩個女模特各穿了一隻鞋子，按照設計師的說法，與她們的穿著最配的就是這雙黃色的鞋子了。
更大的問題，就是她們只穿了一隻鞋子，還是一撇的，剩下的那一撇就只有一隻了。
兩人是前後上場的，不能錯開。
「這隻鞋子是我的！我這一雙才從鞋盒子里拿出來，你自己把你的那一撇給弄丟了，就來搶我的！」
「胡說，我的鞋子明明就是一對的，是設計師剛拿給我的，你就衝出來搶！肯定是你把你自己的鞋子給弄丟了，就來欺負人！」
兩個女模特各說各的，聽起來都很有道理。
她們拉扯著，一個女模特抓另一個女模特的頭髮，另一個則是張口就要對方的耳朵。
她們打架的模樣實在是太兇殘了，真嚇人。
我看她們打得已經很厲害了，根本就不用我上場了。
工作人員們也大喊道：「不要啊，不要弄花了妝，你們馬上就要上場了！」
「不要弄亂頭髮！衣服，衣服！注意你們的衣服！要是你們要把上場的衣服弄壞了，你們的職業生涯就完蛋了！」
兩個女模特一聽立時就老實了下來，隨即他們靈活向後跳去，分站兩邊，痛罵起對方來。
「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在面試的時候，一個勁兒地朝著設計師拋媚眼，真噁心！」
「面試官是女的，我就算拋媚眼又能有什麼用！明明是你仗著父母的關係，根本就沒有面試，就被選為模特，你才噁心！！！」
「呸呸，你最噁心了！」
「呸呸呸，你噁心死了！」
她們兩個還真是聽話。
為了不污染身上的衣服，還有已經弄好的妝容，她們兩個也不互相吐口水，只是朝著一旁吐……
然後，她們就非常成功地把口水都吐到了我的身上了。
我對美女的感情冷了下來。
雖然她們都長得很好看，但是她們的個性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很懷疑她們的男朋友是怎麼忍受的。
我以後一定要找一個賢妻良母。
不見得要多好看，但一定要心靈美。
可以會罵人，會打架，但不能無理取鬧，發瘋耍潑。
就算，現在都流行一句話——
當不成富婆，還不讓人當潑婦嗎？
隨著兩個女模特的吵鬧，各自的設計師也都被吸引過來了。
這兩個年輕的設計師同時負責秋季女裝的發布，他們平常的關係挺好的，但是為了聽了事情經過後，為了各自的女模特，他們也發起瘋來。
「這雙鞋子必須讓我的女模特穿……」設計師一號說道：「這是我第一次發布，我不能失敗！」
設計師二號說道：「前輩，你都一把年紀了，才第一次發布，可見你的資質也不過如此了，所以你還是放棄吧。辛老師對我的期待很大，我不能失敗，反正你失不失敗，也都這樣了……」
「什麼叫做我就這樣了？我怎麼就這樣了？我還有機會呢！你一個後輩居然敢瞧不起我這個前輩，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不是我瞧不起，是所有人都瞧不起你！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根本就沒有多少天分，所以，就不要浪費別人的機會了！你這樣是誤人誤己啊！」
「去你的，誰誤人誤己了！」
「說的就是你啊！我早就知道你嫉妒我了，我是非常有天分的年輕設計師，比你有前途得多了，你就嫉妒啊……搞毛線，你既然敢推我！！！」
「咋的吧，不尊重師長的混蛋，我不推你推誰啊！」
「你誰師長啊！」
「你剛進工作室的時候，是我手把手教你的好不好！」
「是你自己自作多情，非要啰啰嗦嗦地找我，誰需要你這個蠢貨了！」
「我要你的命！」
設計師可不必在乎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有妝容，他們就真的打起來了。
最後導演都過來了。
「下一場就是你們的秋季女裝了，你們還在搞什麼，居然在打架！設計師帶頭，工作人員起鬨，女模特挑頭鬧事……你們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大傢伙都停了下來，尷尬地不知道該把目光投向哪裡好。
導演剛送一口氣，突然聽到噗嗤一聲，好像放屁的動靜。
定睛一瞧，居然是那一隻缺少的鞋子不知從哪裡飛落到了導演的腦袋頂上。
他的頭髮還真是鬆軟啊，被鞋子一拍竟然能發出那麼可愛的動靜……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們。」導演冷冰冰地說道。
「秋季女裝的模特們都準備好了嗎！該到你們上場了！排好隊！沒整理好的，你們還有二十四秒鐘時間做最後的搭理！」
這一番話說完，估計二十四秒鐘時間就到了。
女模特們風風火火地跑到了T台走秀的入口處排隊等待著，一個個氣喘吁吁的，好像剛剛結束了與海妖的戰鬥一樣。
之前那兩個還互毆的設計師面對彼此，給對方整理頭型還有服裝。
設計師一號抱怨道：「你臉上沾著的是什麼東西啊，怎麼黑乎乎的，還擦不掉……等等，你戴上我的墨鏡，這樣還顯得酷一點，就不會被觀眾發現你臉上的痕迹了。」
設計師二號說道：「都是你打的好不好，我皮膚很容易就出痕迹的，你剛才那麼打我，我臉上肯定就有印了啊！」
「我怎麼打你了，明明你踢得我快要吐了好不好！疼得我現在都直不起腰來了！」
「你活該，誰要你突然這麼講，不是很傷我的自尊嗎！」
「我又沒有說錯……哎呀，不要打我的頭了，我就這麼一副墨鏡，你要是在我臉上留下痕迹的話，我可不就不借給你墨鏡了。」
「好了好了，你這個傢伙，真是啰嗦，放心吧，這一次，我們一定可以成功的，沒有人能阻攔我們前進的腳步。」
「我知道的，我們是最好的拍檔，沒有人會阻擋我們的！！！」
兩個設計師握住彼此的手，神情凝望著，這一刻，我還以為他們要抱到一起哭出來。
他們還真是誇張，前一秒鐘，好像還想要對方的性命，後一秒鐘就好得和同一個人似的。
看來，是大家的壓力太大了，他們絕對不是壞人，只是可憐的怪咖罷了。
導演也看不下去了，說道：「快上，你們每一個人只有十五秒鐘到三十秒鐘的自我表述期間，兩個設計師合起來才有一分鐘的介紹時間，掐好時間……」
因為其他設計師都是獨立設計的，因此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分鐘的時間表達自己的設計理念與感想。
但是這一對是兩個人分攤了一分鐘，難免每個人能夠佔用的時間就少了。
兩個適才還要好得和一眼萬年的戀人一樣的設計師甩開對方的手，爭先恐後地想要第一個上台表述自己的設計感想。
最後還是年紀大的那個前輩比較狠，為了這一次機會，他一腳踹翻了後輩，跑商了T台。
但是前輩也沒有撈到好，因為後輩把他的腳踝都撓出血了。
要不是西服褲腿遮擋，觀眾肯定會看出來的。
前輩到底還是佔用了四十五秒的時間，後輩只來得及說了一句「讓我們嗨起來吧！」就開始走秀了。
兩個設計師下台的時候，吵鬧得讓導演恨不得當場掐死他們。
「導演又說每個人最少十五秒鐘時間，我可是給你留了十五秒鐘啊。」
「去你的十五秒，導演還說，每個人最多三十秒鐘呢，你一個人就佔據了四十五秒鐘！你要不要臉啊！」
「那這不是我們的問題了，我們做得都沒有做，是導演的問題，導演的話語漏洞太大了……」
「對，導演有問題。」
兩個吵得和烏眼雞一樣的設計師又好成了一個人，緊緊挨著彼此的身體，表情一模一樣的瞪嚮導演。
導演無奈地說道：「把音樂的聲音再放大一點兒，別讓前排的觀眾聽到這兩個傻叉的胡言亂語。」
我發現，這裡所有人，最理智的就是導演了。
導演，不愧是主持全場的大人物啊。
一場秋季女裝展示下來，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
有一些明星竟然來到後台恭喜設計師們出色的表現。
我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從眼前走過。
正驚奇著，忽爾發現了葉翔的影子。
我抬起手想要和葉翔打招呼。
他應該還沒有發現我。
他的表情也不太好。
他一般這種表情的時候，就證明有人講了什麼難聽的話。
只不過很明顯講話的人，是葉翔不得不忍受的對象，所以他就一副黑雲壓城城欲摧的表情。
我對葉翔實在是太了解了。
我笑了笑，剛想走上去，面前就出現了一道人影。
是個當下比較紅的小鮮肉，但是我不了解。
要是小花的話，我還有興趣熟悉一下，小鮮肉就算了吧。
我打算繞開小鮮肉去找葉翔。
沒想到小鮮肉卻誤會我那麼激動的表現是為了他。
「你是辛老師工作室的員工？你就這麼崇拜我，見到我上蹦下跳的？」
額？
我上蹦下跳的，是因為面前太多高挑的模特了，我不得不跳起來讓葉翔留意到我。
不等我解釋，小鮮肉就說道：「好吧好吧，你不就是想要我的簽名嗎？我給你好了，在你的額頭上簽名就好吧。」
小鮮肉說著，就非常利落地在我額頭上寫了一行字，還特么的是水性筆。
這個小鮮肉簡直自說自得可怕，轉眼，他就自認為邪魅的一笑，把嘴巴里的口香糖拿了出來。
「這個送給你，一定會成為你這輩子無法忘懷的深刻記憶的。」
說著，小鮮肉就把口香糖放到了我的掌心上。
他就這麼離開了。
給我留下了一塊嚼得差不多了的口香糖。
我顫抖地看著掌心的口香糖，心下安慰自己，不要生氣，遇上白痴，和他生氣，是非常愚蠢的行為。
但我還是控制不住內心的怒火。
就在我想要轉身撲上去揍人的時候，一隻手拍掉了口香糖。
抬頭一看，是葉翔。
葉翔諷刺地說道：「怎麼的，你還真是崇拜他嗎？口香糖還捨不得丟掉？」
「你傻啊，我是打算塞進他喉嚨里的！」
我和葉翔看了眼對方，隨即表情一模一樣的扭頭望向那個小鮮肉。
「你很討厭他？」我問道：「他對你做了什麼？讓你這麼討厭他？」
葉翔看向我：「你真的想要知道？」
我一看他那個表情，就知道有戲。
演員之間的傾軋競爭可想而知有多殘酷。
「不想知道你為什麼討厭他，我只想知道，你打算怎麼對付他？」
「一起？」
「一起。」
我和葉翔齊齊走了上去。
助理大哥叫我的名字，我也沒有搭理他。
我和葉翔一邊一個架起了那個小鮮肉。
很快，小鮮肉就不見了。
他再也沒有回來。
我和葉翔心滿意足地走回到後台。
「對了……不會給你造成什麼影響吧。」我問道。
葉翔說道：「他在劇組裡捉弄我的時候，怎麼就不想想會給我造成什麼影響呢？」
葉翔簡單地說了一下他們的恩怨。
我了解到，原來葉翔和那個小鮮肉最近在拍一部描述青春叛逆少年的電影。
好幾個場景，兩人都有打架的鏡頭。
小鮮肉是主角，自然要從各個方向秒殺葉翔。
哪怕葉翔再是能打，再鏡頭面前，葉翔也要做出被小鮮肉毆打的模樣。
小鮮肉居然還趁機踹過葉翔的肚子。
恨得葉翔差點兒都要扭斷小鮮肉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