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翔呢？」我問道。
楚小雨指了指裡頭，「梨溯在幫他化妝。」
說著，楚小雨放下眉筆，她衝著鏡子笑了一下，方才扭過頭來，問道：「你覺得我化得怎麼樣？」
我摳著鼻屎，實話實說道：「還沒有你不化妝好看呢……」
楚小雨的一個直拳沖我而來。
我想她以後可以去參加女子國際拳擊比賽，楚小雨一定可以獲獎。
接著，楚小雨便是綻顏一笑，「你覺得我的妝怎麼樣？」
怎麼樣？
我該說實話嗎？
她這麼一笑，粉都撲簌簌地往下掉啊！
不會吧，以楚小雨這樣的身份，她不可能用劣質的化妝品吶！
只能說明楚小雨臉上抹了太多的東西。
我覺得她太緊張了。
完全以素顏都有勝出的希望的。
「嗯，挺好的……」等到粉都掉光了，說不定會更好了。
我們計劃著把葉翔的裙子藏起來。
才藝表演的時候，葉翔準備的是小提琴。
我這還是第一次知道葉翔原來會彈小提琴。
實際上，葉翔學過的樂器非常多，鋼琴，小提琴，長笛……
可能像他這種類似大少爺出身的少年都比較擅長樂器吧。
說白了，就是家裡有錢撐的，非得要送孩子去學各種班。
我小時候也被逼迫著學習樂器。
是一種叫做手風琴的古怪的樂器。
我不記得在任何的晚會上有見過手風琴的影子。
流行音樂中，也不見手風琴彈奏的調子。
但是偏偏我媽就和瘋了一樣逼著我去學。
我小時候，家裡還是挺困難的，學樂器是一項非常消耗性的開支。
當時，我還不明白，只聽我媽說，學會一件樂器，以後也會成為我人生的一項求生本領。
雖然，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手風琴和求生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我媽總說要培養我對於手風琴的愛好，可是愛好得是當事人喜歡，那才能叫做|愛好！
我根本就不喜歡手風琴，怎麼可能會成為我的愛好！
在我媽逼著我學之前，我連手風琴是一種什麼樣的樂器都想像不出來？
在我幼小又有限的想像中，我幻想出手風琴就和古代制鐵時用的推拉風箱一樣的東西……
那時候，我還以為我媽打定主意讓我以後去做一個煉器師呢！
為此，我看了多少修仙文中有關於煉器師的小說啊！
劃重點——種馬小說。
後來，我懂事了一些，才知道，我媽是見那個教手風琴的男老師長得帥。
要知道，我媽年輕的時候，就是喜歡這種裝筆的文藝青年。
可能我媽自己的武力值爆表的關係，所以她就喜歡那種柔柔弱弱書生氣質的男人。
可以想像，我爸當年為了追求我媽，他老人家都快瘦成紙片了，才可憐巴巴地入了我媽的眼。
這就是蘿蔔白菜各有所愛吧。
反正我現在是連唱歌都跑調的，千萬別和我提什麼樂器，我一樣都不會。
要是真指望著愛好賺錢，我早就餓死了。
瞧瞧人家葉翔都學的是什麼樂器。
裝筆勾搭女生的一手絕活啊！
要是讓我彈手風琴追女生的話，難不成還要吭哧吭哧地扛著好幾十斤的手風琴，一邊呼啦啦地拉風箱，一邊唱俄羅斯民謠嗎？
特么的，有病了……
我把葉翔的鞋子給扔了。
就從旁邊的窗戶直接就丟出了。
其實我並沒有打算做得這麼絕的。
只是在藏高跟鞋的時候，突然聽到葉翔從換衣間走出來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把鞋子丟給了曾景武。
曾景武也打了個激靈。
不知怎麼的，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更不可能會怕葉翔巨力的。
可能只是條件反射吧。
曾景武又把鞋子丟回給了我。
我看到葉翔要掀開帘子從換衣間走出來了。
我一個激動……一不小心，就把鞋子從敞開的窗子丟出去了。
真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曾景武還朝我豎起大拇指，他誇我「夠狠」的。
但我真的是冤枉吶！
希望以後葉翔知道了真相的話，不會弄死我。
「剛剛是什麼聲音？」葉翔抬頭問道。
他換了一身裙子。
放在其他女孩子身上就是過膝長裙了，到葉翔這裡，就是超短熱裙。
雖然葉翔也長得很好看，可在我心目中，他就是個男的，不管身體有沒有變成女人……
所以，每次看他穿裙子，我都覺得怪怪的。
「怎麼樣？好看嗎？」葉翔說著，一甩頭，他帶著的耳環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這一套打扮從哪裡來？
從楚小雨那裡借來的。
可是楚小雨在自己梳妝打扮中，是誰幫助葉翔整理妝容的？
答案是梨溯……
梨溯說她放棄了才藝表演，放棄了選美比賽，作為主審，無論她怎麼做，參選到底都是不合適的，因此還不如不參加。
反正她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願望……
而且，就算是有願望，她也會自己想辦法實現，從來不去依靠別人。
梨溯表面上文文弱弱的，實際上，她才是真正的女強人。
「哇……」我張嘴，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樣評論葉翔的穿著，「哇……」
我叫了兩聲。
葉翔瞥了我一眼。
他一臉也指望不來我能從「狗嘴裡吐出象牙」的表情。
「裙子雖然短了點，不過也能顯出你腿長……而且你平常陰鬱的氣質太重了，這樣也能讓你給人感覺更靚麗活潑。」
梨溯說的話讓葉翔很開心。
不過葉翔想了想，又自言自語似地問道：「我很陰鬱嗎？」
葉翔當然沒有自覺了。
他身上發生了那麼多的事，不陰鬱才怪。
「我陰鬱嗎？我很陰鬱嗎？」葉翔生氣地問道。
我就不明白了，又不是我說的他，為什麼他會對梨溯笑，然而生氣地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提起來了呢？
我覺得有問題……
在朋友之間，我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考驗！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了葉翔著想！
所以，葉翔越是想要贏得選美比賽的冠軍，我就越不能讓他得到！
哈哈哈，這就是你如此對我的報應！
你的高跟鞋都讓我給扔了，我看你一會兒穿什麼上台表演！
還想臭美？
呸！
我的內心扭曲了，葉翔的內心也扭曲了，在旁邊一邊扣鼻屎，一邊欣賞我們互動的曾景武的臉都扭曲了……
我們都扭曲了。
梨溯嘴角一抽，繼而撇開頭，嘟嘟囔囔地說道：「不會的，我的朋友們不會都是一群白痴的，不會的……我這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交到一群白痴朋友！」
人生就是那麼奇怪。
往往你不想要的時候，有些東西就是你的，你怎麼甩都甩不掉。
但當你想要的時候，又才發現，原來這些東西從頭到尾就都不是你的。
洛霞在高三年級被捧為級花。
大家都把她當成小公舉一樣寵著。
一是，她的家世，二是，她比較能作。
然而，她的家世和作在面對全校投票選舉的時候，就不管用了。
洛霞甚至連前二十名都沒有進去。
因為之前的投票環節，她只得了一票……
根據不走心的小道消息宣稱，這一票，還是洛霞暗箱操作，自己給自己投的。
想想也就知道了，把全校女生都視為敵人的洛霞怎麼可能會給別人投票呢？
所以，就能看到坐在第一排的洛霞雙目放空，整個人都和傻了似的。
不管誰和她說什麼，洛霞都會點頭說啊。
就在這個時候，找洛霞簽字，批准文件什麼的最合適了。
所以大傢伙都排著隊上前。
一時間，沒有資格上台表演的洛霞身邊反倒成為了最熱鬧的地方。
有個男生想要開什麼重金屬音樂同好會，因為人數只有三個，之前就沒被批准通過，沒有通過，就意味著沒有活動教室，所以這個視覺系效果打扮成鬼一般的男生就趁機來找洛霞批准。
洛霞給批了。
有個女生想要開什麼腐女同好會，成員超過了五十人之多，偏偏洛霞特別討厭腐女什麼的，所以不給批准，趁此機會，腐女同好會也給批准通過了。
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申請，洛霞也給批准了。
不知為什麼，曾景武突然興奮了。
「我早就想要開辦同好會了……」曾景武說著，隨手抓著一張衛生紙，在衛生紙上寫寫畫畫了一通後，跑去找洛霞簽字。
他乖乖地在排隊，時不時地會看向洛霞的方向詭異地笑……
要不是我太了解曾景武了，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喜歡上洛霞了。
我很好奇，我怎麼沒聽曾景武說過他想要開什麼同好會啊？
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怎麼可以不告訴我呢？
我跑過去湊熱鬧，排在曾景武後頭的傢伙還以為我要排隊。
「到後邊去！」
「別插隊！」
「我們要趁著洛霞神志不清的時候得到她的簽字！你不要搗亂！後來的到後邊去！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我突然靈機一動，暗忖道——
如果，我現在讓洛霞簽下欠我一百萬的欠條，她是不是也會「從善如流」呢？
在這種地方，還真是找不到紙，也難怪剛才曾景武從廁所拽了衛生紙來寫了。
「你要開什麼同好會啊？」我問道。
曾景武豎起手指，「噓」了一聲，他嘻嘻嘻的笑了起來。
看起來要多傻有多傻。
「楊陽，你朋友是不是瘋了？」
說不定瘋的那個是我，要不然為什麼偏偏瘋掉的都是我的朋友呢？
我拿起曾景武的那張申請單（衛生紙）一看，發現他要開辦的是吃貨同好會。
吃貨同好會聽起來好像也沒什麼啊。
難道偌大的學校連個吃貨同好會還沒有嗎？
再看下面的填寫的備註，什麼以霸佔學生會專屬食堂為主要宗旨，搶奪別人手裡看上去很好吃的東西……這都寫得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曾景武，你多大了啊，還敢幹搶小朋友棒棒糖的事！
要不要臉！
葉翔是出不來的。
失去了高跟鞋的他就和沒有了水晶鞋的灰姑娘一樣！
沒有水晶鞋的灰姑娘就不是好美人魚！
灰姑娘找不到她的王子，葉翔也不敢出來了！
哈哈哈！
我這特么的是個天才。
雖然我的方式被梨溯無限吐槽。
但我覺得梨溯更應該吐槽的是葉翔吧。
因為一個高跟鞋就不敢出來了，選美到底是選臉呢，還是選鞋呢？
我在衛生紙上寫了一張欠條。
大概就是洛霞欠了楊陽十萬什麼的……
一百萬我沒敢寫。
大概十萬對於洛霞而言還是小Case的。
要是太多了，估計洛霞說不定會想和我拚命。
我看前頭的曾景武的那張衛生紙通過了。
沒想到洛霞真是受打擊到了這種程度，她看也不看就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隊伍再不斷地前進了，很快就要到我了……
我把自己的那張衛生紙遞了過去。
能在這狹長的又柔軟的衛生紙上寫了那麼多的字，我也是很佩服我自己啊！
我看到洛霞張著嘴，像是痴獃一樣，拿起筆要往欠條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然而，洛霞剛寫下了一個點，就眨了眨眼睛。
「嗯？」洛霞突然神志清醒地張口問道：「我洛霞什麼時候欠了你楊陽十萬塊錢？」
我一下子就怔住了，笑得乾巴巴的，「這個……你就別管了，你看，筆就在你的手上，你第一個筆都下去了，最後一筆還會遠嗎？」
我話音未落，洛霞就把衛生紙拍到了我的臉上。
「你真當我傻了是不是？竟然那張假借條跑來糊弄我！楊陽，你是不是找死啊！」
說到最後，就連洛霞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了。
笑著笑著，洛霞又板起臉，「楊陽，你太他媽的可笑了，還不趕快滾吶！」
驀然間，我發現一條不成文的定律……
在女孩子之中，越是嬌小的身體，就越是擁有強大的力量。
楚小雨是這樣，洛霞也是這樣。
我灰溜溜地拿著我的衛生紙走開了。
再回頭看去，發現洛霞又恢復了那張目瞪口呆的傻相，在我後頭排隊的傢伙們，不管拿著什麼申請單遞過去，洛霞都會一一簽字……
憑什麼啊！
太不公平了！
看曾景武笑得那麼猥瑣，為什麼他都能得逞，我卻不行呢！
沒想到洛霞一個白富美，也對錢那麼敏感哦……
就在我恨不得咬著手絹哀怨的時候，才藝比賽開始了。
第一個上台的是投票過程中榮獲第二十名的女生。
才藝表演是按照倒序的方式來的，往往這種比賽，越是排在前頭，越是吃虧。
第二十名的這個女生居然是洪靜……
好意外。
因為她很膽小，平常和其他男生接觸就好像遇見了蟑螂似的。
不過很多男生的確會吃她這一套的。
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小姑娘自然會有市場。
洪靜看上去非常的緊張。
要不是主持人硬把她拽上來，洪靜就始終躲在幕布的後頭瑟瑟發抖。
我都要懷疑這幕布要被洪靜給扯下來了。
主持人笑盈盈地問道：「請我們的第二十號美少女介紹一下自己。」
被塞了一個話筒的洪靜「呆若木雞」，好一會兒才從牙齒擠出一句話來，「我不記得了，你問我弟弟好了。」
洪靜的弟弟洪准真的在台下就大喊了起來，「姐！那是我的雙胞胎姐姐！叫洪靜！時空班的美少女！請評審員們多多支持我的姐姐啊！」
就見洪准站在椅子上，手中揚著巨大的旗子。
旗面是深藍色的，上頭還畫了一個巨大的骷髏頭。
從骷髏頭大張的嘴巴出探出一個腦袋來……
就是長了洪靜臉孔的腦袋。
腦門上還寫了一串字：請支持洪靜，否則詛咒你祖宗十八代，子孫十八代，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媽呀，怎麼這麼嚇人呢？
搞什麼鬼！
洪准真的不是來給洪靜招仇恨值的嗎？
「洪靜，你有什麼想要對大家說的嗎？現在可是選美比賽，多講幾句話，為自己拉拉選票吧。」
「不知道，你問我弟弟吧。」
「姐姐加油！我姐姐是最棒的！一定要給我姐姐高分！否則我變成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洪靜啊，大家都知道你害羞，可是站都站上來了，好歹說句話吧？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嗎？」
「不知道，你問我弟弟吧。」
「姐姐萬歲！說都有誰沒有投票給我姐姐的！我姐姐本來就應該得第一的！沒有投票給我姐姐的人都去死吧！死吧！哈哈哈！」
「咳咳……洪靜同學，你管管你弟弟吧，他這是在開玩笑，還是在給你拉仇恨值呢？有什麼話還是自己說吧，既是對喜愛你的粉絲負責，也是對你自己負責不是嗎？」
「不知道，你問我弟弟吧。」
「尼瑪！你要是再為難我姐姐，我就和你拼了！你給我下來，我要和單挑！」
「尼瑪，我是主持人！也是評分員之一！你姐姐的小命還攥在我手裡頭呢！你居然敢威脅我？有種你給我上來啊！」
「有種你給我下來！看我會不會把你打死！」
「有種你上來！」
「你下來！」
「你上來！」
一分鐘之後，主評審員梨溯宣布取消了主持人的評分資格，並且請洪准同學離開露天比賽現場。
謝謝支持。
洪靜一個人站在台上，注視著弟弟洪准被架走的影子，她流下了熱淚。
「洪准……」洪靜終於認真地開口了，「我的好弟弟，你死得那麼慘，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你永遠活在我的心中！」
洪准一邊掙扎著，一邊朝姐姐豎起了剪刀手。
「姐姐，我就算是死了，也永遠支持你！弟弟永遠愛你！」
姐弟倆被生生分離。
他們都流下了熱淚。
我目瞪口呆，手機都從手心滑落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吶！
誰死了？
都在搞什麼……
喂！
曾景武，你哭個毛線吶！
這有什麼感人的？
你不是那種從來都不會被感動的硬心腸嗎！
「他們好慘啊……」曾景武說道：「姐姐被妖怪抓走，弟弟被殺……為什麼英雄還不出現？」
他一邊說，一邊噴吐著綠豆糕……
早知道就不給曾景武分綠豆糕吃了啊！
我最近上火帶了點兒綠豆糕來當零嘴，就分給了他——不分不行啊，他那個眼光太嚇人——哪裡想到這個傢伙一邊哭，一邊吃，一邊吃，一邊噴，都特么地噴到我臉上來了！
哪裡來的妖怪！
洪准也沒有被殺！
天哪！除了曾景武之外，居然還有好幾個男生也跟著哭了……
我寧願相信這些人都是洪靜的粉絲。
要不然，我真要懷疑自己根本不是進了一所高中學習，而是被關在了精神病醫院裡頭。
不知怎麼的，我明明老老實實地低著頭吃我的綠豆糕，沒想到的是，洪靜一眼就從人頭攢動之中，把我給認了出來。
這是多好的眼神啊！
我前面好幾排同學，正前方的男生更是比我高，她都能發現我……
這是透視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