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睜開眼睛，我就冷不防地坐了起來。
「總是有神秘的組織想要謀害我！他們發現了我是魔界的王子了！不可以，不可以讓他們阻止我們的侵略！」
我大叫著。
說實在的，我也不清楚自己在叫個什麼……
只是在夢裡的劇情延續了一下而已。
不過，隨著我的意識獲得了清醒，我也不記得自己做了怎樣中二的夢了。
「老師，他是不是腦子還不太正常啊？」一把雌雄莫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發現我有點兒耳鳴，似乎是靈魂還沒有完全和身體融合的關係，我的狀態還有點兒空，腦子的反應也不夠快。
但我，還是一下子就辨認出來那是葉翔的聲音。
他的聲音中，含有些許的擔心和著急，似乎還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我理解葉翔的……
他失去了太多了。
如今，我是他的親人。
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他肯定會更加接受不了。
要知道，有一陣子，葉翔還認為自己真的是掃把星，會剋死所有人。
關於葉翔半明半掩的自卑心理，外人感覺不出來，但是我家三口人都發現了。
在我媽的強勢之下，葉翔也漸漸恢復了些正常。
我好像很久沒見到葉翔急成這幅模樣了。
然而，比起葉翔的急促，保健老師的聲音卻十分的平靜。
「他沒事……你以為我是第一次照顧他嗎？他就是自己作的，三天兩頭就出事，為什麼別人不出事？你根本就不明白，這才是最正常的楊陽。如果一睜開眼睛，就理智地能與我們交流的，那肯定不是楊陽。」
保健老師的話很有深度，令葉翔沉默了。
我扭過頭去，葉翔也正好看了過來。
我們目光相對，我眼眶裡聚集了淚水。
葉翔是第一個發現我不對勁兒的，醒來以後，第一個聽到的聲音也是屬於他的。
「我靠，也對，你要是醒過來，突然之間就不中二了，那肯定就不是楊陽了，說不定是被什麼怪物附身了。」
葉翔說道：「楊陽，你醒了就好……你還記不記得你欠了我五千塊錢？你可千萬別出事，你要是出事了，誰還我錢啊。」
我抿了抿唇，開口反駁：「我只借過三千塊……」
「是五千！」
「三千塊！」
「好吧，你贏了……這個真的是楊陽。」葉翔說道。
我沒有勇氣去問問羅良，他到底把寶寶怎麼樣了。
自從第一天從來之後，我還在保健室里又呆了一天一晚。
那個晚上，我就睡不著，翻來覆去的。
我想像被羅良抓住的寶寶慘叫。
她被剝皮抽筋，做成了肉醬，羅良殘忍地用來拌飯吃。
要麼，就是羅良把寶寶燒烤了……
我實在想像不出來羅良會怎樣對待寶寶。
羅良到底有沒有找到收回分身的方法呢？
等我再回到同學們之間，卻發現大傢伙比起來，對待我更加的友善了。
一見到我出現，紛紛說道：「楊陽，你好了？」
聽到大家的關心，我心底里也是暖洋洋的。
只是，他們的話語很快就變了。
「楊陽，聽說你得了嚴重的痔瘡，屁股一直在流血，都沒有辦法來上課了？痔瘡還可以嚴重到這種程度嗎？反正大家都是男的，能不能下課去廁所，讓我們瞧一瞧新鮮？」
我啞然。
瞧什麼新鮮。
我又沒有得那麼嚴重的痔瘡！
更何況……
我就是得痔瘡了，也不會給你們看的！
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太過分了！
「不對不對，我聽說楊陽得的不是痔瘡，不是乳腺癌嗎？」
「男的也能得乳腺癌？你們瘋了嗎？」
「男的當然也能得，只是概率比較小，楊陽就是屬於倒霉的那個唄。」
「不對，不對，不是乳腺癌，我聽說是他臀上長了個大痦子發酵了……不是，發酵了，那個詞叫什麼來的？發炎了？總之，挺嚴重的，嚴重到楊陽動不了了……」
一群瘋子！
到底是誰傳播我得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病症的傳聞的？
快給我站出來，我保證不咬死他！
因為，我會一腳就踩死他！！！
大家爭論不休，最後齊刷刷地屏聲看向我。
就在我想說自己其實是得了貧血症，以後也需要大家的愛護和照顧的時候，就聽一把男聲響了起來。
非常好聽的男聲。
是曾景武的聲音。
這個混蛋，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完全不給我們這些普通人活路。
「你們問我啊，我是楊陽最好的朋友，他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我告訴你們啊，其實楊陽是得了嚴重的腳氣，導致他都沒辦法走路了！」
曾景武坐在後排，大放厥詞地說道。
同學們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會吧，你昨天不還說楊陽是得了嚴重的鬥雞眼晚期，斗到都沒有辦法視物了嗎？」
「不對不對，我記得很清楚，曾景武是說楊陽是得了禿頂症，是被吉諾傳染的！所以，我們都要離吉諾遠一點兒，免得我們以後也不敢見人！」
我：「……」
我終於明白那個在我背後造謠的傢伙是誰了。
曾景武……
這個號稱是我最好朋友的人形生物。
在班主任到來之前，我追著曾景武跑出了教室，跑出了教學樓，跑到了操場，差點兒跑出了國際，跑出了宇宙！
「不是我說的！我也是聽說的！」曾景武大叫道：「是葉翔私底下告訴我的……你欠他錢不還，他記恨好久了，就把你病情告訴我了……你不要再追了，陽，你這是打算練習馬拉松，好去參加奧運會嗎？」
不知道寶寶的下場如何。
更不知道那個小孩子最後怎麼樣了。
羅良只告訴我，我不知情，對我自己，對他們而言，都是好事。
他答應我的就一定會做到。
至少小東西回到了自己的母親身邊。
至於寶寶……就不是我該在乎的了。
因為寶寶是他的分身。
我又重新回歸學生會。
短暫的休假歸來之後，我發現，我竟然不是學生會中唯一的高二成員了……
又多了三個人。
一個是梨溯。
一個是葉翔。
一個是楚小雨。
我之所以，把梨溯和楚小雨分開介紹，是因為葉翔站在她們兩個中間，隔開了她們。
葉翔……你做得好。
但是，我不會誇你的。
誰讓你致使單純的曾景武到處傳播我得了各種古怪疾病的傳聞。
這三個人是高二年級最優秀的三個學生，他們會被吸收進學生會是遲早的事。
原先的高三生都變成了畢業生，他們大多離開了學校，沒有幾個會像是羅良這麼幸運留校成為指導老師。
昔日的學生會成員們沒有一個考大學的，全都加入了夢集團。
據說因為是學生會成員的身份，他們在進入夢集團之後也多少會成為小領導。
本來高一就我一個學生會的，高三又都畢業離開了之後，新的一屆高二生只有我一個是遠遠不夠的。
劉夏雪這個新上任的高三學生會會長便想招收進屬於自己的力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開始申請的時候失敗的緣故，他們三個都顯得神色平淡，沒有那麼積極。
「楊陽，以後你就是學生會裡的高二年級負責人，這三位學生會成員也都非常優秀，不過他們畢竟是新人，不太了解我們學生會的工作流程。楊陽，就由你負責教會他們怎樣成為一個優秀的學生會成員……我將有新的任務交給你們四個人，希望你們不會令我失望。」
說來，我個人挺失望的。
不明白為什麼劉夏雪沒有把曾景武吸收進來。
要知道，劉夏雪似乎對曾景武挺有好感的。
不過曾景武的學習成績也的確夠渣，並且比我還要不服管教。
他就像是一批狼，還是放養比較好，對誰都安全。
我不清楚劉夏雪將會交給我們四個人怎樣的任務。
至今為止，我也不是個非常合格的學生會成員，所以，我真沒什麼可以交給梨溯他們三個的。
他們三個又都是好強，又聰明的人，只要看一遍學生會守則，就都記住了，哪裡還需要我教他們做什麼？
劉夏雪讓我們呆在學生會教學樓的一間小小會議室梨。
她說，等我把怎樣成為一名合格的學生會成員的規則講給他們三人聽之後，她會再過來分配任務我們。
在這個小會議室里，空氣滯悶，我們四個人分散開來，圍著小會議桌坐開。
基本上，梨溯，楚小雨，葉翔三人處於誰也不服誰的狀態。
他們這樣心高氣傲的人，反而對我成為高二年級學生會負責人的決定，並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可能比起彼此來，我成為負責人，反倒是最好的一種選擇吧。
劉夏雪還真是夠聰明的了。
「所以，楊陽，你就真的沒什麼經驗可以傳授給我們的嗎？」楚小雨問道。
她的眼光瞄向梨溯，神色間略有挑釁。
葉翔打了個哈欠。
梨溯則是無聊地捧起一本書來。
葉翔和她們兩個的關係都是若即若離的。
算不得很好，也算不得不好。
在他們中間，葉翔的成績是最差的，恐怕也沒有她們兩個聰明，但是好勝心，葉翔卻是最強的。
幸好這個小團隊的負責人是我，否則葉翔才不甘願被兩個女生管。
「所以，下課的時候，就在走廊轉一轉，看見吸煙的就告訴他們藏得隱蔽的一點，看見玩遊戲的，湊過去和他們玩一把……看見和女孩子打鬧的，就擠上前……額，和大家和睦相處。」我說道。
「是打情罵俏吧。」梨溯突然補充了一句。
小會議室里又恢復了沉默。
這種尷尬的狀態大概秩序了半個小時。
我們四個人各做各的，誰也不打擾誰，誰也不搭理誰，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忽地，我隱約聽見了從走廊里傳來的腳步聲。
我猜測是劉夏雪要來了。
我清了清喉嚨，重新開口說道：「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做，就沒問題了，你們都是學生會的新成員，我還能看好你們哦！對了，學生會專屬食堂的飯菜非常好吃，這一點，我想你們都知道了……」
伴隨著吱嘎的開門聲，劉夏雪果真走了進來。
「看來你們聊得很好，早就聽說了你們是好朋友，看來招他們進學生會的這個決定是對的。」劉夏雪笑著說道。
她的視線掃過來，卻沒見到我們幾個有誰站起來迎接她。
劉夏雪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接下來，她給我們布置了任務。
作為高二生，學生會成員，我們要為集團和學校分擔解憂。
所以，將由我們來考核新一批的高一新生。
集團將會提供給我們一份名單。
這份名單里，有如今在各大高一求學的夢能力者們。
這些夢能力者之中，大多是有集團背景的，也有幾個小心翼翼地隱藏起自己的能力，盡量不惹是生非，卻還是被發現了的野生夢能力者們。
我們的人物就是考核他們是否夠格加入夢集團實驗高中。
怪不得，都是在進入高一半年之後，才決定有哪些夢能力者們可以成為夢集團實驗高中的學生。
因為這一屆的高二隻有我們四個人。
所以，任務比較繁重。
「為了更有效的完成這個任務，這一次的月考你們可以不必參加……當然，如果你們願意參加的話，我也不阻攔。」劉夏雪還沒說完，就見楚小雨舉起手來。
「學習和任務兩不誤，我可是要一雪前恥，這一回認認真真地考試。」楚小雨說道：「我一定會成為年級第一的。」
梨溯瞥了一眼，沒吭聲。
葉翔笑了一聲，聽不出來是在嗤笑，還是什麼其他的意思。
很明顯，梨溯，楚小雨，葉翔三個人都是那種不會放棄考試的類型。
我都有點兒鬧不明白，他們這麼執著於名次究竟是為了什麼了。
我弱弱地舉起手，想要表示自己不想參加月考了……
不是廢話嗎？
能不用考試就不參加，非要積極去考試的不是傻逼嗎！
「沒想到楊陽也這麼積極啊。」劉夏雪驚嘆地拍了拍手掌：「我真是看錯人了，我以前以為楊陽最討厭學習了，沒想到是我武斷了……沒問題，楊陽，你想參加考試就參加，你們都可以參加考試。排名上，我會和老師們溝通的，哪怕你們成績很不理想也不要緊。如果考得好了，就給你們排入年級名次里，你們看，怎麼樣？」
「同意。」梨溯說道。
「同意。」楚小雨說道。
「同意。」葉翔說道。
我：「……」能不能不同意？
「不，我是……」
我話還沒說出來，劉夏雪就出去接電話了。
小會議室的門開著，劉夏雪對著手機應了幾聲，隨即她又探過腦袋，揚聲道：「好了，今天給你們安排的任務就是這些，你們沒什麼問題，就開始行動起來吧……你們以後的時間很彈性，可以不上課，晚上不歸校……」
「沒問題。」梨溯說道。
「沒問題。」楚小雨說道。
「沒問題。」葉翔說道。
我：「……」
不要啊！我有問題！
我不要參加考試……
我話還沒說出來，身後就冒出一隻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又將我拖到了一邊。
自從這一次小會議之後，我的心情始終不好。
廢話，本來有一次可以不考試的機會放在我面前，我卻被迫沒有接受……
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希望自己永生永世都不要考試！
考試太可怕了，讓我這個魔界的王子都驚懼不已。
可是我再也沒有機會和劉夏雪申請不要月考了。
因為我被拖出了學校。
劉夏雪的手機也聯繫不上了。
名單上至少有上百人，說不定能有一千。
這麼多的人，我們要在幾個月之內暗中檢查這些人究竟是否符合加入夢集團實驗高中的條件……
條件？
什麼條件？
其實沒什麼條件。
按照劉夏雪的暗示，基本上就是：只要是夢集團內有後台背景的，那麼就要錄取；只要是擁有特別稀有的夢能力的，那麼就要錄取；只要沒什麼背景，夢能力也沒什麼特別的……乾脆就不要理了。
所以，夢祭壇實驗高中的錄取規則其實還是很簡單的。
在劉夏雪的口中，有背景的，或者夢能力強大的，只要他們的品行不會差到喪心病狂就可以。
所以說，人類社會就是這麼黑暗。
我們四人在校外的一家咖啡館商量了一番。
當氣氛變得劍拔弩張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在之前的幾次實踐考試的時候，無論是梨溯，楚小雨，抑或是葉翔都是小組的組長。
因此，他們首先就不會聽我的。
其次，他們不僅不會聽我的，更不會聽彼此的，不會彼此妥協。
梨溯說道：「四大高中，除去夢集團實驗高中之外，在加上一個，湊齊四個學校，我們一人負責觀察一個學校里的夢能力者。」
梨溯語畢，看了看我。
我連忙開口，「嗯嗯，不錯不錯。」
幸運的是，夢能力者的出現都容易扎堆，可能和周公鼎的行動軌跡有關係。
所以，這意味著人多的學校出現夢能力者的幾率也比較大。
雖然名單上幾百人，但是統共不超過十個學校。
在幾個月之內完成這件任務，也並非是不可能的。
而且，我們只要觀察就好了。
根據我的個人的經驗，「觀察」是一件很輕鬆的工作，甚至都不需要我們換個身份接近被「考核」者，只要遠遠的看著，隨著我們的心意，在名單的後面打上對號錯號即可。
每一屆的學生數量都是有限的。
如果超過了這個定額，就必須減員。
就好像車輛超載一樣。
當然，也有達不到數量的時候。
周公鼎的「傳染力」誰也說不好，因此，當不夠人數的時候，就需要上報給夢集團。
而夢集團會相應的「創造」出那麼幾個夢能力者。
至於創造的方法就不得而知了。
我覺得梨溯說得挺對的。
反正這個任務又沒什麼危險性，分別觀察一所學校就夠了，這樣速度還快，效率高。
但是梨溯說的話，必然是楚小雨所反對的。
在這個小團隊中，他們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責任人，當成隊長。
而他們也不會認同彼此成為隊長。
這個團隊的成員無疑都是精英，可又是非常失敗的，誰都不會配合對方的命令。
「哦，所以，如果其中一個出事了，其他人甚至都來不及去幫他，可能被什麼超能力研究中心綁架了，其他人也不會知道。」
楚小雨口氣戲謔地說道：「我們就等著挨個被超能力者研究中心抓走吧，然後被解剖……對了，楊陽，你是經歷過一次的，你不妨和梨溯小同學講一講一個夢能力者在外頭遊盪是多麼危險的事？哦……我又忘記了，學姐羅姍珊失蹤的時候，甚至都不是一個人。哇，我們這些夢能力者還真是弱小，現在隨隨便便一個普通人都能綁架我們。」
楚小雨說著，又看向了我，好像在等待我開口。
我連忙就配合著開口了，「嗯嗯，不錯不錯。」
楚小雨講的確實很有道理。
現在我們的敵人不光光是夢組織，還有普通人。
自打被綁架過一次後，我看清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