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動？
不跑難不成還留著過年被殺嗎？
這群愚蠢的人類！
他們認為我是什麼！
我可以魔界的王子！
我……撒腿就跑。
眼下的我不得不承認，我被拋棄了……
我被自己的隊友拋棄了。
梨溯，葉翔，我的朋友們。
曾景武是因為沒有紙生氣走掉了，還是被梨溯他們一塊帶走了？
整個房間只有一個出口，那就是警察闖進來的那扇沒有門板的門。
我沒有機會從那裡逃出去。
那我該怎麼辦呢？
總不能一直在這個大房間里繞著圈圈跑吧。
警察追在我後邊，怎麼讓我有種無尾熊轉圈圈的感覺呢？
「快，堵住他！南邊那有窗戶，千萬別讓他從窗戶跳出去！」後頭的警察喊道。
聽得我幾乎要停下腳步了……
難不成這就是這個遊戲里警察RPG的作用嗎？
提示我出口在哪兒？
可是……
我他媽的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啊！
南邊在哪兒？！
這麼黑的環境之中，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可以成為人形指南針的？
我分不清哪裡是南邊……
整個空間內也是伸手不見五指。
夜空就連丁點兒星光也沒有。
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黑洞里奔逃……
然而，多虧了警察那手電筒的照射，我瞧見了破碎的窗玻璃一閃而過的反光。
原來南邊就在我的正前方嗎？
麻蛋，指路不說前後左右，只說東南西北的都是在耍流氓！
我腳下不停，心道這裡是二樓，整棟建築的層間較低，而且樓下原本的綠化帶長滿了低矮了雜草……
只要我能夠以正確的落地摔跳下樓，就有逃脫的機會！
要記住，我現在是炫酷的壞人，而且是大反派，在大結局之前，我絕對不會死！！！
於是，在下一秒，我雙臂交叉住腦袋砰地撞開只剩下半截的窗戶……
隨著砰嚓聲震破了夜空，我凌然飛躍了出去！
用後背落地，翻滾，緩衝……
我很快就站起來了！
雖然多少腿腳有點兒發麻，但我成功了！
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自由就在前方！
「啊哈哈哈哈！所以說，魔界的王子是要繼承大統的，統一三界的，怎麼會死在這裡！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笑聲淹沒在風中……
我的面前站著三個警察，一個手裡夾著煙，一個插著腰望過來，還有一個歪著頭瞪著我。
場面有一瞬間的靜止。
他們目瞪口呆，我嘴巴半張……
我沒有出路了。「警察叔叔們，你們可以放過我嗎？」我誠懇地露出了靦腆的笑容……
最後，我被警察逮捕了。
其實，警察接到流浪漢報案並不能確定我到底有沒有傷人搶劫，但是我逃跑的行為就好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那個用手電筒照我的傢伙還說：「最近這一帶常常有學生打砸搶傷，你肯定就是其中一個，跟我們走一趟吧。」
我憤怒了。
「你不過是在我世界中的RPG，最小最小的配角，你們竟然敢冤枉我！我沒有犯罪，我還請那個混蛋乞丐吃麵包來的！你們竟然不相信我！我是大反派，才不會被你們這些小嘍啰抓住！放開我！」
「楊陽，十八歲？怎麼沒有身份證？小子，再不講真話，就沒人能救得了你了！」
「我說的都是真話……我還沒過生日呢，是十七歲，是十七歲的花樣少年！」
「狗尾巴花少年，你提供的家庭住址，聯繫電話，學校……全都是假的，根本都不存在的！我現在懷疑你不是未成年人……要是按照成年人定罪的話，你知道你可能會被判多少年嗎！」
我能怎麼辦？
我也很絕望啊？
這是虛擬的時空，偏偏在這裡，我被逮捕了。
不過再想想，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因為只要在考試結束之前逃出去，是不會扣分的。
而且，在被抓期間，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保證。
不管外頭好人組和壞人組怎麼鬥爭，就算是在少管所，我也可以快樂又平安地度過這一個星期的時間。
至少沒有被好人組「殺死」的風險！
我真特么的是個天才！
想通了之後，心裡的包袱也放下來了。
反正我的夢能力那麼不受掌控，也幫不上梨溯的什麼忙。
我對警察說道，對，就是我，我喪心病狂，專門搶劫流浪漢，但是贓款你們找不到的，全都讓我用來喝牛奶了！都喝光了！啊哈哈哈！
就聽整個警局充斥著我的歡聲笑語。
「隊長，要不，還是把他送進精神病醫院里去吧。」某個小警察怕怕地建議道。
我……收斂笑容，乖乖地再也不敢張狂了。
我比送進了拘留所，等待公審。
因為我不能證明自己是未成年人，不能證明自己是自己的少年，就可能根本不是少年。
反正是在虛擬空間之中發生的虛擬的故事，不是現實世界。
要不然，我才不會忍。
我計算了一下，我正好是在考試截止的前一天被轉交法院開庭，如果可以的話，完全可以趁那個機會逃走。
只要在結束的時刻，我沒有被任何人抓住或者「殺死」，那麼就不會拖累整個隊伍，不會被扣分。
我得慢慢計劃著才是……
拘留所內，我和四個罪犯同處一個房間。
怪不得老師說這個虛擬空間就是個完整的小世界，還真是每一個細節都處理得和現實世界一模一樣，很是具體到位。
我拿著被分到的洗漱用品等走進了囚室，房門在我身後關上。
只不過是關了一道門而已，本就不亮的房間更顯得灰沉沉的了。
成為夢能力者之後，還真是各種人生經驗都能體會得到。
我抓著後腦勺的頭髮，笑哈哈地自我介紹道：「我叫楊陽，太陽的陽，從今天起就是大家的室友了，不懂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一個房間里都是罪犯，誰知道他們都是犯了什麼罪進來的，怪嚇人的，我還是放低姿態得好。
我話音落下，卻冷場了。
我看過美劇越獄，感覺上老師創造的空間里的監獄和那個不太一樣。
不過，從道理上講，既然是五人的房間，就必然有一個人是老大，這和宿舍長是不同的道理。
宿舍長看似權利大，實則是跑腿累人的活。
而真正的老大通常都是隱藏起來，等你嘚瑟得差不多了，他才暴露出來……
「這不是逼我罵娘呢，又來了一個，太擠了！臭小子，你睡床底下，床底下，最好也別呼吸，房間里的空氣都臭烘烘的了。」
「小子，你是犯了什麼罪進來的？告訴你，老子們可是罪犯中的戰鬥機，沒本事的，就從我們的老巢滾出去！」
「哎呀，總算來了一個比我年紀還小的了，長得還挺可愛的，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啊？幾歲了？」
聽著七嘴八舌的聲音，我怎麼感覺他們特別的興奮呢？
「咱們這裡，可是根據罪行決定誰是老大的，各自講講吧，別把小朋友嚇壞了。」
犯人A說，他是偷了小區里健身器材，本來卸了打算賣掉，結果還沒出小區門口就被抓。
犯人B說，他在學校的廁所里埋伏著，打算偷微機室的光纜線，結果還沒把線扯下來呢，就被巡邏的保安發現。
犯人C說，他想偷麵館的招牌來著，結果大半夜的弄出的聲音太大，還沒拆掉一半就被麵館的主人發現。
犯人D說……
我已經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了。
反正偷的東西越大，越和他們的智商成反比。
我的智障室友們已上線。
大半夜地去偷廣告牌的那個暫時是整個囚室的老大，因為他偷的東西大，而且也最明目張膽，據說還和麵館的主人吵嘴架來著，按照戰鬥力和囂張程度來區別。
什麼啊……
我還以為和電視劇里演的一樣，囚室的老大都得是黑社會的什麼。
滿身刺青，左青龍，右白虎，中間一個米老鼠。
結果，就連智商高於九十的都特么的沒有！
這裡究竟是拘留所，還是幼兒園大班？
我是誰？
我在那裡？
我究竟在做什麼？
接下來，他們的眼光都望向了我，各個一臉的期待。
說好的，神秘又隱藏在後的老大呢？
滿嘴髒話又肌肉爆棚的打手呢？
其貌不揚，卻是個戴著眼鏡的腹黑軍師呢？
這一群歪瓜裂棗的長得像是鹹菜疙瘩的都是什麼鬼？
他們的志向就指甲大小嗎？
他們就不能偷點兒有營養的東西嗎？
腦子都灌了水吧。
我剛進來時的恐慌心情平和了下來。
我笑呵呵地，十分友善地告訴他們，我的罪名是搶劫，傷人，並且拒捕……
隨著我的介紹，大家們漸漸安靜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你把無辜的流浪漢揍了一頓，搶了他的牛奶，然後一車警察出動才把你繩之於法？」
「額？」我感覺他們說的對，又有點兒違和，「我是說，我以為流浪漢要偷襲我，就捏了他的肩膀，一不小心就把他給捏跪了。我後來為了道歉，還特意請他吃麵包喝牛奶，結果他倒打一耙說我打人搶劫，好像正巧有幾個警察在附近辦案就過來了，結果警察懷疑我是他們正在調查的連環搶劫傷人案中的一員，最後我就這麼莫名其妙被帶進來了。」
我豎起手，擺了個「ok」的手勢，「聽懂了沒？」
就見面前的這幾個沒腦大盜各個震驚地捂住了嘴巴……
「你傷人了？」犯人A問道。
「沒有，我只是……」還不等否認的話說出口，腦子裡就想起流浪漢被我捏肩膀跪下時發出的慘叫，「只是弄得流浪漢有點兒疼了，但不是傷害，誰知道那個流浪漢在哪裡受的傷，都賴到我身上，還索討賠償……哎，我要是有錢賠，也不會進來了。」
「傷人了，還是乞丐……」
犯人們再不見我剛進來時那副雀躍的模樣，一個個都用膽怯的目光望向我。
原來這裡的成年人都這麼膽小啊。
還是說，老師設定的這個世界的成年人都比較弱智，為了防止他們影響到我們好人組和壞人組的對決？
也是，要是虛擬空間中的普通人也厲害得碉堡，還用得著我們這些夢能力者幹什麼？
一個星期的時間過得很快。
因為我是囚室里唯一一個因為傷人進來的，所以被排斥了。
無論是吃飯，活動，還是做集體工作，我都是一個人。
不過這樣也好，我也沒有和虛擬的人物交朋友的打算。
我被轉送去法院的日子一眨眼就到了。
我算得沒錯的話，今天晚上零時就到了考試截止的時間。
到時候，所有的好人組和壞人組的學員們將會自動從空間被轉移回學校的操場。
會有專門負責記憶回收的老師將我們考試相關的記憶一起提取出來，然後就可以回宿舍休息了。
考試結束之後會有三天的休息時間，這一段時期內，老師將會根據每個人記憶里的言行舉止判分。
大家都是高一的新生，老師的評分標準也都是從高年級的前輩那裡聽說的。
根據學校的傳統，前輩們會把考試的標準說的亂七八糟，又嚴厲得恐怖，嚇得一干像是葉翔那種好學生都擔心得很。
我的原則一向是六十分萬歲，多一分浪費，我又不指望著擠進年級前十名，以我龜縮在拘留所度過考試期的行為來看，老師也不會給我太高的分數。
也不清楚，梨溯他們怎麼樣了？
被推上押送車時，我還在思考著怎樣逃脫。
根據電視劇里演的，一般情況下，廁所是最佳的跑路場所。
法庭在一樓，從廁所的窗戶逃跑……應該不難吧。
就算是在逃亡路上，只要沒被抓住就可以。
這麼說，我的無人就是保證在接下來十多個小時里逃出去，不被抓住……
按照劇情，我得先找機會去廁所才行。
離開庭還有幾分鐘，還有什麼國家指派的律師嘰嘰喳喳地和我說什麼。
律師說，希望我認罪，不管我有沒有打人搶劫，眼下的證據對我很不利，更何況我還是身份不明的可疑分子。
我被判刑的可能性太大了，還不如認罪更容易獲得法官的憐憫，運氣好了說不定還能判個緩刑什麼的。
「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到最後，律師口乾舌燥地，他也挺可憐的，碰上了我。
「你這個RPG真可憐。」我說道。
律師：「……你還有什麼想法嗎？」
「有。」我說：「我想去拉屎。」
律師：「……帶紙了嗎？」
法庭的衛生間還真是高大上，乾淨得很，只是那感應水龍頭，給我的感覺很糟糕，伸出手等水的姿勢好像是在要飯似的。
我突然發現……
原來電視劇里都是騙人的。
廁所里的確是有窗戶，可是位置很高，即使我長到了曾景武那麼高，也不可能爬上去。
更何況，窗戶里居然還安裝了鐵欄桿。
更可惡的是，法警居然寸步不離，他就在單間門口守著，生怕自己不會被熏死。
完了，什麼劇本啊，看來我是逃不了了。
算了，反正我一個人挨抓，也就扣十分而已嘛，梨溯他們都是牛人，說不定他們早就抓住了好人組的組員了。
更何況，我還把曾景武友情提供給了他們不是嗎？
我放棄了，反正還有不到十四個小時我就解脫了，隨便吧。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圈養的狗，他們就這麼把我牽到了法庭上。
站在被告席的位置上，我聽見他們嘰里呱啦的辯論著，一句也聽不懂。
我真不明白了，本來我就是無辜的，為什麼還要用這麼多繁瑣的手續，這麼多複雜的流程來證明自己，到最後還極有可能不成功？
沒有身份證了，我就不是我自己了，我就不是楊陽了，我就不是我爸我媽生的了？
你讓我怎麼證明我媽是我媽，我爸是我爸？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一群瘋子聚到一起比較誰最瘋的地方。
「楊陽，綜上所述，你到底認不認罪？」
聽到前方的聲音，我渾渾噩噩地抬起頭來。
我艱難地睜開眼睛，居然被法庭里的空調吹得昏昏欲睡。
我現在都分不清哪裡是現實，哪裡是夢境，哪裡又是考試空間的虛擬環節了。
我搖了搖頭，抬起沉重的眼皮望過去。
在半睡半醒之際，我彷彿瞧見正前方的法官坐席上坐著的法官居然長著梨溯的臉。
周遭都是黑沉沉的，我好像什麼都看不清楚。
上頭長著梨溯臉龐的法官重複著問我究竟認不認罪。
我煩不勝煩，從嘴巴里發出自己都模糊的音節。
卻聽梨溯敲了鎚子，定了我的罪。
「那麼，本法官就此判定，楊陽罪名成立，給予……死刑！槍斃！立即執行！」
嚴肅沉重的話音，我登時就清醒了過來。
什麼？
死刑？
等等……
這幅畫面好像在很久之前見到了……
對了，是夢了！
一瞬間，我大驚失色。
要是夢境的片段沒有錯，接下來就應該——
一排黑洞洞的槍眼對準我！
念頭剛起，眼前突然就冒出一排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
我滿頭大汗。
還真是好的不靈，壞的應驗啊……
砰砰的聲音連續響了起來，我覺得我可能是舊夢重做了。
一定是這樣！
否則我究竟犯了什麼罪，為什麼要槍決我！
我掙扎著，卻被旁邊的法警按住了肩膀。
法警就不怕被子彈打中嗎？
他們就非要置我於死地嗎？
突然間，我想到了什麼……
對了！
我知道了！
這肯定是楚小雨他們那一隊好人組中某個幻覺系夢能力者乾的好事！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在電視劇里很常見的預知能力在現實當中很稀有，比如我……反觀，電視劇里很獨特的幻覺能力者在現實當中一抓一大把！！！
完了，我還是中了圈套了，不過應該沒關係的，在空間里死掉，只是血值清空，真正的我還是安全的！
一束束子彈像是電光火石直直地朝我撲來。
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忽然失重了。
我再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身處在黑暗當中。
我有種在宇宙漂浮的錯覺，沒有光，沒有空間的界限，唯有黑乎乎的一片。
我在這黑洞里翻來倒去，倒來翻去，像是鍋里的湯圓被無形的力量攪得轉來轉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虛擬空間除了差錯嗎啊？
這種情形不知過了多久，冷不防地，眼前出現了一抹光亮。
像是一道光照進了我黑暗的生命里，我睜不開眼睛，卻感覺到了屬於陽光的溫暖……
我好像瞧見了梨溯的臉。
緊接著，在我很是恍惚的瞬間，我的世界全部亮了起來。
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物品，好像從一個袋子里被倒了出來。
等我覆面朝下啪嘰摔到地上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真的是被「倒」了出來。
「楊陽！還活著嗎？活著就吱一聲！」聽著，好像是葉翔的聲音。
我記得葉翔被派去保護那個可以散發火種的傢伙了，葉翔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一張嘴，一聲「吱」情不自禁地從口內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