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鬧鬼

正文卷

第一、不管是農家樂小旅館如花的回答,還是仙石村老爺爺村長的回答,都如出一轍。

其實,除了這兩個人之外,我們還問過小旅館的老闆,以及農家樂那一帶所遇見的路人——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所有人的台詞都那麼一致?

我若是詢問無關緊要的問題,每個人的答案都是輕鬆又隨便的。

可是一旦涉及到仙石的問題,大家就連回答的口氣都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我不得不承認,我們剛入仙石村的那一刻,那些村民望過來的眼神不是好奇也不是茫然,那是的的確確的敵視。

我知道,如果我們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我們……就很有可能離不開了。

我想不通。

或許,仙石娘娘失蹤事件,從頭到尾就是村民們聯手作祟。

就一定是夢能力者的所作所為嗎?

不見得吧……

我們回到農家樂小旅館時,早就渾身冷汗涔涔。

阿花就在門口等待著,我們一接近,她就熱情地撲了上來。

「怎麼樣?發現你們想要的了嗎?」阿花抱住曾景武的胳膊。

為了躲開阿花,我只好把曾景武犧牲給她了……

我和葉翔進了房間。

房門一關,葉翔就想就自己的發現發表一番。

我卻噓了一聲,沒吭聲。

「在仙石村你就噓我,都回來了,你還噓什麼噓?尿急尿頻尿抽筋?」

我不和她懟,轉過身把自己的藍襯衫脫了下來。

我背對著她,將手中的襯衫往後遞去。

葉翔可能是愣住了,因為她半天沒有動作。

我舉得胳膊都麻了,有點兒不耐煩地說道:「快拿著吧,雖然有點兒汗臭味,可好歹是我新買的,顏色款式都符合你這位大少爺……大小姐的品味,這窮鄉僻壤的,你就將就將就吧。」

——我早就注意到了,葉翔帶來的衣服除了衝鋒衣,全是籃球服。

沒想到他竟然還是個籃球少年。

可是,世人都知道,籃球服,尤其是男款的籃球服,它……就相當於一件性感的女式睡衣!

葉翔要是保持著男兒身也就罷了,偏偏他自己有時候也難以控制住自己的夢能力,大庭廣眾之下就變成了女孩子。

如果不是那件衝鋒衣,葉翔早就走光光了,那我就真的只好唱「萬水千山總是果」給她聽了。

不管葉翔是不是真的美少女,女孩子終歸得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她周圍都是糙爺們,自己有沒有強烈的意識,那怎麼行?

好歹兄弟一場,按照月份,我還是他哥哥呢,哥哥罩著小弟是理所當然的。

感覺到身後的人扭扭捏捏地拿走了我手上的衣服。

我蹲了下去,一邊將這兩天的所見所聞串成線,一邊說道:「你放心換吧,我不會回頭的。」

房間里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我正在想謝老師他們那裡會遇到怎樣的情況,突然一片黑暗罩住了我的腦袋。

我隨手一抓,赫然發現那是葉翔穿過的籃球服。

紅色的籃球服。

葉翔的皮膚很白,略有蒼白的柔弱感,所以穿紅色的會給人強烈的視覺衝擊感,某種程度上,我倒是覺得少女版葉翔最適合紅色。

我居然從葉翔地籃球服上嗅聞到了一股蠻好聞的味道。

我嗤笑著搖搖頭,覺得自己是腦子操勞過度有毛病了。

我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我們上山時忘掉的那個東西居然是汪老師。

我們三個走了,汪老師在後邊追,他追著追著然後就迷路了……

這一次的案子不同一般,集團安排下來的時候也不曾限制過時間。

我大抵認為,解決完這件麻煩事後,也正好到了我該開學回家的日子。

可是,從目前的種種看來,我總有種小命說不定都會交代在這裡的感覺。

汪老師在山間迷了路,總不會讓我們這些學生去尋吧。

此處的信號並不好,給汪老師打了多次的電話,只有一次接通,並且聲音斷斷續續,根本聽不清楚。

我在這邊喂喂喂地叫著,就聽汪老師支支吾吾地說:「我,在……在……我……仙石……困住了我,你們快……」

我大抵聽明白了,汪老師自己找到了仙石的那個地方。

只不過,他好像下不了山了。

我可以忽略了「困住」這個詞,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好的,汪老師,我都明白了,你在山上賞月飲酒呢吧,你好好兒地和仙石聯絡感情吧,拜拜。」

說著,我就掛斷了電話。

葉翔湊上來問我汪老師講了什麼。

我一抹頭上的虛汗,話都說不利索了……

其實汪老師說了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電話里聽到了另一個聲音——

除了汪老師之外的聲音之外,我聽到了一把屬於女人的聲音……

或者是女孩兒的聲音。

那聲音幽幽軟軟地,像是在遙遠的地方呼喚著:「我在這裡,快來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看著葉翔懵懂的眼神,我吞咽了口水,沒把實情告訴她。

好歹葉翔此時此刻是個女孩子,我還是別嚇唬他了。

偏偏葉翔追問不休,她抓著我的胳膊搖晃,行為舉止當真和愛嬌的女孩兒沒有兩樣。

我萬年寒冰厚的臉皮都不禁泛紅,靈機一動,轉換話題問道:「曾景武不會是阿花生吞活剝了吧。」

女版葉翔除了行為暴力之外,她的確像個單純天真的女孩子,輕而易舉就被我轉移了注意力。

似乎是為了應證我的說法一樣,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靜默之中,曾景武走了進來。

我看了一眼,繼而大驚失色地問道:「你嘴巴怎麼了?」

就見曾景武的嘴唇腫得和香腸似的,蓬頭垢面,極為狼狽。

問完我就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只是葉翔還沒猜到真相。

葉翔一邊嘲笑,一邊欣賞曾景武這幅模樣。

我也忍不住捂著嘴偷笑,暗忖這阿花還真是兇猛。

其實我都打算放棄了。

完不成任務又能怎麼樣呢?

原本我也不是爭強好勝的性子,我可不想為了危險的任務把命都丟了。

只是,掛了和汪老師的通訊後,手機信號便徹底消失。

我們聯繫不上夢集團的管理人員,更找不到方法離開這裡,只好多住一個晚上。

聽說我們明天就走,農家樂小旅館的老闆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我想他們一定在暗地裡偷偷監視著我們,否則,那種時刻如芒在背的感覺又從何而來?

到底是誰捉走了不過才七歲的小女孩兒,又是誰擺布了全村的人?

縱使我沒有把在電話里聽到女孩子呼喚的事情告訴任何人,葉翔還是察覺到了不對。

他保持著少女的形態,只是坐在窗下不曾合眼。

只有被阿花折磨得痛苦的曾景武鑽進被窩睡得香甜。

雖然才不過晚上八點多,在曾景武的呼嚕聲的渲染下,整個房間更像是快要死掉的生物,苟延殘喘著。

謝老師他們一伙人也沒有回來。

他們發生了什麼,我們無從知曉。

我坐在床邊,地上,靠著床沿,嘴巴里嚼著口香糖。

口香糖早就沒了味道了,我卻始終麻木又機械地咀嚼著。

葉翔穿著我的藍襯衫抱著膝蓋,視線望向窗外濃濃的夜色。

在城市裡,就算是入夜,天空也泛著橙紅色的光,在這個山腳下,縱使繁星滿天,也處處是濃郁的黑暗。

「汪老師……還會回來嗎?」葉翔問道。

我咀嚼口香糖的動作一頓,垂下眼沒有吭聲。

我可能是無情了點兒,然而,這個世界上,除了趙紅眼之外,恐怕也唯有知曉汪老師是個多麼強大的夢能力者。

如果仙石是汪老師都無法解決的難題,我們這些毛都沒長齊的孩子又能怎麼辦?

葉翔哼了一聲,突然間,窗扇上響起咚咚的細微動靜。

我偏頭望去,赫然瞧見是外頭下雨了。

雨點稀疏,雨勢不大,不過雨珠的力度卻相當可觀,竟是砸得窗戶隱隱像是瑟瑟發抖。

好像外頭有什麼東西隨時會破窗而入一般。

「我們真的不去管汪老師嗎?」葉翔低低地說道,像是自言自語。

我抱著拳頭抵於額下,心知葉翔肯定覺得我太過無情了。

葉翔這種學生,在學校里往往得到老師的喜歡,自然對「老師」身份的人都存著敬愛之情。

而我不同,不管我在哪裡,都像是個大麻煩,我不是個乖學生,比起汪老師來,我更在乎的還是自己和朋友的安危。

葉翔又哼了一聲,「你們明天回去吧,我留下來等汪老師和謝老師他們……楊陽,你不用再多說了,你們的夢能力在這種時候丁點兒用處沒有,還是我留在這裡最……」

他話音未落,我就一把捂住了葉翔地嘴巴。

葉翔嚇了一跳,局促地呼吸間噴吐的熱浪打濕了我的掌心。

她力氣很大,卻一時忘記了反抗,身體軟軟地靠在我前胸。

女孩子都是這麼軟綿綿的嗎?

我小聲說道:「先別出聲。」

葉翔怔了怔,卻也沒反抗。

緊接著,躺在床上睡得像是翻滾的蛋炒飯一樣的曾景武把被子踢飛了起來。

就聽他口中夢語喃喃地說道:「我在這裡……快來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曾景武的夢話居然和那電話里的女孩兒的話語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