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如月的請求
陸潛聽了如月的話，不禁眉頭微戚。
他大約也猜到了如月想要說什麼。
如月雖見陸潛神色不愉，但還是說道：「相公，我和如煙，都是苦命的人，從小就被父母賣進了熙春樓，成了無根之萍。幸得相公垂憐，救我脫出苦海。可是如煙……倘若如煙有一日遭逢不測，懇請相公也能如今日一般，救她一救。」
陸潛聽了如月這一番懇切之語，不禁輕嘆了口氣。
如果真如如月所說，當真有那麼一天，他將如煙收了，也不算什麼事。
不過，他總不能一直跟著如煙，等著她死吧。
難道說……
如月見陸潛沒有直接回絕，登時燃起了希望，她反身撲到陸潛身前，跪倒在地，道：「相公，奴家這些年，也積攢了些銀子。相公全都拿去，為如煙贖身……可好？」
她果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陸潛見如月梨花帶雨的模樣，不禁再度嘆息一聲，伸手將她拉起來，道：「好吧，我答應你。」
雖然不明其緣由，但如月之死，恐怕跟他脫不了關係。見她這般說，陸潛也只好應允下來。
如月大喜，再度致謝，才戀戀不捨的回到剪月門中。
陸潛重新將剪月門收起來，然後將精神力釋放出去，在四周仔細搜索起來。
一雙眼球，一隻耳朵。以陸潛如今的精神力，還是能夠搜索出來的。
然而，他搜遍了整座熙春樓、連同周邊的一些房舍，卻什麼都沒發現。
倒是看到了兩個遊街的小鬼，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晃悠。
對於這兩個「蚊子肉」，陸潛此時也懶得下樓去收了它們。
看樣子，那「眼睛」和「耳朵」，給自己留完了信，便已經離去了。
陸潛見狀，也不再追尋。它們既然苦心孤詣的想要找自己，想必今後還會再度現身的，到那時再收拾也不遲。
至於城外……陸潛當然不會在深更半夜之中，貿然去到對方指定的地方。
陸潛給如月的屍體穿好衣服，將她身上的字跡完全遮蓋住，這才喊外面的人進來。
如月、彩珠、金賽兒，一同進門。
她們一進屋，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向綉床上看去，見如月的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的，並沒有什麼異常，這才放心。
金賽兒眼尖，一眼瞧見床邊地板上的血跡，然後便看到如月手腕上的血，她先是愕然，緊接著有些惱怒地道：「原來……原來她竟是自己割了……」
陸潛瞥了金賽兒一眼，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道：「那手腕是我割的。你剛剛給她收斂屍體，連她手腕上有沒有血都沒留意到嗎？」
金賽兒聽了，臉登時一紅，訕訕地道：「是……她的手腕上剛剛是沒血……」
說著，她一臉奇怪地看著陸潛，不太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煙則搶著問道：「陸公子，如月她……是怎麼死的，查到了嗎？」
陸潛嘆了口氣，道：「她的身上，沒有任何傷痕。看起來，像是被厲鬼奪命而亡的。」
聽到陸潛這句話，眾人的臉色，登時一變。
金賽兒吃驚地道：「難道是……難道是喜……」
她只說了一個「喜」字，便即住口，不敢再說下去。
喜神忌諱別人在背後議論它，尤其是說它的壞話，這幾乎是定河洲人人盡皆知的事情。
不過，眾人聽了半句話，卻也明白她的意思，是說如月會不會是被喜神所害？
定河洲城內，晚上雖然遊街的陰鬼眾多，但除了喜神之外，卻極少聽說有其它鬼會進屋的。
尤其是熙春樓這樣的「不夜之樓」，晚上生人極多，更為陰鬼所忌諱。
陸潛搖了搖頭，道：「這就不清楚了。不過，總之你們今後都小心些吧。」
金賽兒聽了，臉色頓時一變。
如月深夜在自己閨房中被鬼邪奪去了性命，這件事一旦傳揚出去，怕是沒人敢再來他們熙春樓了。
沒了客人，他們這上百號人，不得喝西北風去？
更何況，客人可以不來，但熙春樓是他們的家，他們晚上總是要住在這裡的，看到如月這副模樣，又豈能不怕？
金賽兒只稍加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厲害，她當即扭動腰肢、搖曳著身姿來到陸潛身旁，沖他討好的道：「陸公子……」
「怎麼？」
金賽兒陪著笑臉道：「公子，如月在自己的閨房內被……鬼邪奪去了性命，那我們這熙春樓，豈不是很危險？」
「唔……」
陸潛臉上不動聲色，心中暗道：「這金賽爾先見了如月的屍體，只怕就已經往這方面想了。自己如今稍微一點撥，她立刻就深信不疑了。」
身上沒有傷痕，也沒什麼大病，突然暴斃，難免不讓人往鬼邪上想。
陸潛剛剛那般說，其實也正是這個目的。
金賽兒見陸潛不搭腔，只好繼續說道：「公子，咱們定河洲城內上上下下，能夠將那些臟……那些鬼神拒之門外的，也唯有陸公子的門神了。公子您看，如今我們這裡出了這種事情，公子能否將門神借我們用上一段時間。」
陸潛聽了，皺起眉頭，道：「我這門神，可是輕易不外借的……」
當初羅祖蔭為了求一對門神，費了多大功夫、付出了多少代價，金賽兒自然是一清二楚。
她見陸潛沒有一口回絕，便知這事有門，立刻說道：「公子有什麼需求，只管提出來。我金賽兒別的本事沒有，滿足……」
陸潛聽她說話開始不著調起來，立刻退後了一步，沖她笑道：「別。羅兄所愛，我可不能橫奪。」
金賽兒嬌嗔了陸潛一眼，道：「公子總不會就眼看著我們這孤兒寡母的，一一都被害死了吧？」
陸潛沒有說話，只是瞟了如煙一眼。
如煙見了，不由得一愣。
隨即，她想到了什麼，一張小嘴登時微微張開，露出了吃驚之色：
「難道……陸公子想要給我贖身？」
想到這裡，如煙趕忙低下了頭，生怕自己嘴角牽動的一抹欣喜被金賽兒看到。
誰又天生願在青樓里賣笑呢？
雖然看起來，她如今在熙春樓風生水起，受人眾星捧月般的捧著。
但青春不能永駐，一旦她年齡大了，青春不再，那麼她如今有多風光，將來就有多凄涼。
對於她們這些人來說，終有一天被哪個富家翁贖身、買回去做侍妾，幾乎就是最好的歸宿了。
金賽兒顯然也領悟了陸潛的意思，她神情一變，一張臉登時拉了下來，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她養了如煙這麼多年，如今剛養成人，正是拿她大把「搖錢」的時候。
如月意外身死，就已經讓她悲痛不已；如煙若再被要走，簡直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金賽兒抽著臉皮，強顏歡笑地道：「呵呵，陸公子……不是想要要走如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