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過河卒,風波將啟

正文卷

第163章 過河卒,風波將啟

「什麼?又是鼎泰武館姓趙的那個小子?」

正在飲酒作樂的林世國,在聽聞消息後不由得勃然大怒,一腳便踢翻了面前的酒案。

正在一旁伺候的幾名美姬躲閃不及,被砸了個鼻青臉腫。

可即便如此,這幾名美姬依然連動都不敢動。

她們都跟隨了林世國一段時間,自然知道這位林副將是何等的性情暴虐,稍有不慎輕則打罵,重則殞命,所以哪怕被砸的鮮血直流依然不敢亂動。

這時林世國一把抽出寶劍,殺氣騰騰道:「召集手下兵卒,現在便隨我殺過去,我要將這個姓趙的給剁成肉醬。」

「副將大人息怒。」

陪著林世國一起尋歡的袁辰豐,見狀趕忙站起身來勸阻。

林世國斜乜了他一眼,「怎麼?你要為這姓趙的求情?」

「當然不是,屬下對統領以及副將大人您一片忠心,天地可鑒,而且我跟鼎泰武館也有宿仇,我巴不得他們死呢,如何能替他們求情?」袁辰豐趕忙解釋道。

「那你攔我作甚?」

「副將大人,我是為您著想啊,要知您雖勇猛無雙,但畢竟是馬上的將領,這姓趙的卻是個江湖匪類,您真要帶著人過去的話,不見得能討到好處。」

「笑話,你的意思是我打不過他?」林世國怒極反笑。

「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您若出動騎兵的話,必將激起這些武館的反抗,到時候難免會有傷亡,這可就有違統領大人的意思了。」

林世國冷靜下來。

韋洪彬的意思,作為第一副將的他自然十分清楚。

對韋洪彬來說,手下的這些騎兵極其珍貴,乃是日後起家之本,容不得半點損失。

尤其要是損耗在一群武者身上,韋洪彬更覺不值。

所以這段時間他才一直按兵不動。

可這並不代表他就什麼也沒做,實際上就在這段時間內,韋洪彬悄悄派人跟許多武館在私底下進行接洽協商,結果成績喜人。

有很多武館已經悄然改變了立場,雖然不敢公開支持,但都保證若真發生什麼事的話,他們都會站在韋洪彬這邊。

這種分化武者勢力的手段很是高明,用不了多久便能瓦解大半的武者勢力。

所以在這個關鍵時刻,韋洪彬絕不會同意林世國貿然出兵。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說這次又要忍了不成?」林世國怒氣沖沖道。

袁辰豐嘿嘿一笑。

「怎麼會就這麼算了呢,副將大人,之前那位孫都尉不是幾次要拉攏趙崖嗎,這次正好將這件事交給他去處理,若是他能殺了趙崖,那自然更好,若是他繼續姑息的話,那您在統領大人面前可就有話說了。」

聞聽此言,林世國眼前一亮。

他跟孫應奎之前的矛盾可是越來越深,如今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若真能通過這件事將孫應奎扳倒的話,那當然再好不過。

「哈哈哈真沒想到伱一個武者居然這麼陰險毒辣,不過我喜歡。」林世國拍著袁辰豐的肩膀「誇讚」道。

袁辰豐卻絲毫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滿臉堆笑道:「副將大人謬讚了,我這不過是為大人排憂解難而已。」

「行,有前途,以後我一定在統領大人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袁辰豐聞言頗為激動,拱手致謝道:「多謝統領大人提攜。」

要知道除了當初通風報信的時候見過韋洪彬幾次外,等進了城後,袁辰豐就再沒見過韋洪彬。

這對權勢慾望越發強烈的袁辰豐來說,可謂難以接受。

畢竟如今郡城之中若想飛黃騰達,必須得得到韋洪彬的首肯。

雖然林世國沒有對孫應奎的直接指揮權,但身為韋洪彬心腹的他,想做這種手腳簡直再簡單不過。

所以不到傍晚時分,一紙命令便傳到了孫應奎手中,責令他在三天內處理好趙崖這件事。

接到命令之後,孫應奎站在原地呆立了許久。

雖然這紙命令上蓋著韋洪彬的大印,但孫應奎明白,這應該出自林世國的手筆。

畢竟今天死在街上的那個騎兵隊長就是林世國的人。

而他之所以這麼做,原因也很簡單,就是想讓自己左右為難。

要麼把趙崖抓回來法辦,這樣一來就徹底斷絕了孫應奎打算和平解決雙方矛盾的想法。

要麼就別管這件事,從而讓自己在韋洪彬心中失去地位。

不管自己怎麼做,這都是一個無解的死局,可謂毒辣。

孫應奎長嘆一聲,默默收起這紙公文,轉身離開了。

與此同時,這場風波正在持續發酵,雖然很多人不敢公開討論,但私底下都對趙崖的這一做法表示認同。

原因無他,實在是最近韋洪彬手下的這幫騎兵太猖狂了。

搶男霸女,欺行霸市,堪稱無惡不作的典範。

但就因為他們勢大,所以普通百姓都敢怒不敢言。

其實莫說普通百姓了,就算這些昔日威風八面的豪族也只能忍氣吞聲。

而這件事的出現,令很多人都看見了曙光。

朱家。

往常繁華熱鬧的府邸,如今已經門庭冷落,甚至連手下的僕役都消散了大半。

甬道之上到處都是殘枝敗葉,也沒人打掃,顯得十分凄涼。

朱子豪坐在大廳之中,正在喝茶。

茶葉是三兩銀子一包的散茶,味道又苦又澀,若是擱在以前,莫說是朱子豪,就連他手下的管家都不喝這個。

但如今的朱子豪卻喝得有滋有味,那明顯瘦了一圈的臉上滿是欣慰。

朱成萬則沒有他這點定性,正興奮的在大廳之中來回踱著步。

「好好好,殺的簡直太好了,這下可算給我出了口惡氣。」

朱成萬一邊走,嘴裡一邊嘟囔著。

朱子豪見狀放下茶杯,「行了,別轉了,轉的我頭都暈了。」

朱成萬這才停下腳步,但還是十分興奮的對父親說道。

「爹,這是不是您所言的時機馬上就要到了?」

「嗯,雖然還欠點火候,但應該也差不多了。成萬啊!」

「爹,怎麼了?」

「你待會換身下人的衣服,然後拿著這沓金票從後門出去,去往鼎泰武館,將其親手交給趙崖。」

說著朱子豪從懷中掏出了厚厚一沓金票。

朱成萬看的眼都直了。

「您……咱們家不是已經被掏空了嗎,您這哪來的金票?」

朱子豪嘿嘿一笑,「笑話,我經營家族這麼多年,豈能不留幾著後手?」

也不怪朱成萬這麼震驚,因為現在的朱家確實已經被掏空了。

因為自從韋洪彬入城之後,朱家儼然已經成為了一頭肥羊,被韋洪彬及其手下不停的薅羊毛,結果生生薅禿了。

如今連僕役都雇不起,甚至連朱子豪都要吃糠咽菜。

這等慘狀也引來了外人的唏噓。

由此可想而知朱成萬見到這沓金票後的驚訝。

他接過這沓還帶著體溫的金票,雖然沒點,但也知道絕對價值不菲,因此有些肉痛的說道。

「爹,不必給這麼多吧,好歹留下點改善生活啊。」

「讓你去就去,哪那麼多廢話。」朱子豪把眼一瞪,呵斥道。

朱成萬不敢吭聲了,只好照著朱子豪的吩咐,換了一身下人的衣服,然後揣好金票,從後門溜出去了。

待他走後,朱子豪繼續美滋滋的喝茶。

實際只有他知道,給朱成萬的那沓金票不過是自己小金庫的一半而已,剩下的一半被他藏在一個極為隱蔽的地方,等這件事過後便是朱家的翻身本錢。

可他不敢顯露出來,甚至故意表現的這麼凄慘,為的就是打消韋洪彬等人的貪心。

但在給趙崖錢這件事上,他又表現的無比大方。

因為這不是收買,而是一筆投資,一筆關係到朱家未來的投資。

為此花多少錢都是值得的。

這也是他派自己的獨生子朱成萬前去的原因所在。

怎麼也得先混個臉熟吧。

就在朱家有所動作的時候,鼎泰武館之中也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商落落跟孟詩雯談笑了一陣,然後才走到了趙崖面前,上下打量起來。

「你這麼看我幹啥?」趙崖有些不解。

商落落噗嗤一樂,「不幹啥,就是想看看敢當街打爆韋洪彬手下的人,到底長什麼樣。」

趙崖也笑了,「看完了嗎?」

「看完了。」

「怎麼樣?」

「挺帥的。」商落落巧笑倩兮道。

聽到這句話,不遠處的苗少成面現一絲黯然之色。

許德見狀微微嘆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三師兄的心思,可看著笑容明媚的商落落,許德很清楚。

這樣的女子絕不是三師兄可以駕馭得住的。

可能也就只有小師弟這樣的人,才能降服得了吧。

趙崖自然也注意到了苗少成臉上的異樣神情,心中不禁嘆了口氣。

他剛剛一直躲在人群後面,怕的就是出現這種尷尬的場面。

但很無奈的是,當見到商落落之後,平時臉皮很厚,話也很多的三師兄突然就變得內向了。

躲在遠處別說上前打招呼了,甚至連看都不敢多看商落落一眼。

「你來我們武館,應該不只是過來誇我帥吧。」趙崖不再去想這些事,開口問道。

「算是有點事吧,我得到了一個消息,就在這段時間內,韋洪彬派出人跟很多武館在私底下接洽過。」

說完之後,商落落看著趙崖,想看看他什麼反應。

出乎意料,趙崖的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神情。

「嗯,我知道了,多謝落落姑娘。」

「咦,你怎麼這個反應?」商落落疑惑道。

趙崖啞然失笑,「那你覺得我應該什麼反應?」

「好歹得有點驚訝或者憤怒的神情吧,你這樣讓我很沒有成就感哎。」商落落說道。

「這值得驚訝嗎?實際上從韋洪彬一直按兵不動的時候,我就猜到他會這麼做了,至於憤怒……。」

趙崖淡淡道:「其實這些武館若真投奔過去反而是件好事,畢竟此時被利益收買,總好過關鍵時刻在你背後捅刀子的強。」

商落落直勾勾的看著趙崖,良久之後才輕嘆一聲道:「有時候,我真想扒開你的外皮,看看你的身體里是不是住著個老謀深算的老頭子。」

「這是誇我聰明呢還是在損我陰險?」趙崖輕笑道。

「你覺得呢?」

「我覺得肯定是在誇我。」趙崖一臉認真的說道。

「自戀。」商落落笑罵了一句。

「待會記得把跟韋洪彬接觸過的武館名單給我。」趙崖正色道。

「你不是不在乎嗎?」

「廢話,我總得知道都有誰吧,也好提前做好防範。」

商落落將名單給了趙崖,趙崖看了一眼,然後遞給了沈道。

沈道看完之後,面色有些凝重。

「這麼多?」

「意料之中。」趙崖說道。

「畢竟對大多數武館來說,只要韋洪彬給出承諾不去騷擾他們,他們自然而然的便會選擇騎牆中立。」

「那我們怎麼辦?」沈道問道。

「其實我得感謝韋洪彬,因為只要沒有出現在名單上的武館,都意味著他們將是我們最堅實的盟友。」

「聯絡他們,然後共同合力,哪怕滅不了韋洪彬,至少也得攪弄個天翻地覆。」趙崖冷聲道。

眾人聞言沉默片刻,然後都點了點頭。

「我和少成許德去聯繫這些武館。」沈道主動請纓。

「好,動作要快。因為我估計韋洪彬應該快要動手了。」

趙崖今天當街打爆那騎兵隊長,當然不是為了單純的泄憤或者立威。

而是在試探。

如果韋洪彬勃然大怒,派手下來對付自己的話,那反而證明他還沒有做好準備。

所以還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維持局勢。

但如今他依然置若罔聞,完全沒有大舉對付自己的意思。

這隻能證明他的棋已經下的差不多了,在馬上就要將軍的情況下,自然不必理會一個過河的卒子。

趙崖甚至能想像到,韋洪彬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的輕蔑神情。

對此趙崖只是無聲冷笑。

有時候,一枚小小的過河卒便能讓老帥無路可逃。

商落落在一旁饒有興緻的打量著趙崖,當注意到他嘴角那一抹冷笑後,她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我父親讓我給你帶句話,他讓你切不可衝動行事,如今韋洪彬所居的府衙外松內緊,連他都進不了二堂以內,顯然這韋洪彬已經支開了口袋,就等著有敢入內刺殺的武者自投羅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