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赤蛟

正文卷

第419章 赤蛟

下玄界中化神紛爭,金丹交伐,輕笑後便隨手散去了五指指尖所生出的數萬道血絲

而隨著那血神法相消散後,籠罩在四海神殿四周的血色靈光隨之消散無蹤。

在第一時間,此次存活下來的萬餘名金丹修士蜂擁而至,下了那通天石階,分作鳥獸散去,青霞宗另外存活下來的左丘與秉正兩人也在其中。

只不過各族修士御風離去之時,幾乎都下意識地避開了氏族修士還有九大族群的化神親傳弟子,也不知是擔心他們突然暴起痛下殺手,還是因為心有憤恨。

而這些化神親傳弟子則無視這些存活下來的族裔,只是冷眼盯著禁制已然完全解開的四方神殿,渾身法力洶湧彭湃,一身的氣息陡然暴漲了起來。

只是在臨近元嬰期這一條界線之時,便赫然停了下來,再也無法寸進半分。

「血祭儀軌已然開啟,我等也算是完成任務。只是可惜了,四海殿的規則並未有變故,否則你我在此直接突破元嬰,到時候也能發揮出師尊所傳下的諸多手段威力。」司徒耀神色淡淡地說道。

言罷,他月白錦袖隨意一揮,轉眼間化作了大紅之色,而從袖中飛出了一道道靈符寶籙,五色靈光璀璨輝映。

「天地壓制尚在也好,否則鹿死誰手,還未可知!」金知白朝著那敖蒼所在看去。

言語之間,一面面金光靈鏡浮現在他周身,縷縷靈光彼此交織。

而後他緩緩閉上了雙眼,雙手朝左右伸開,掌心向上。

只見在金光之中,一根根靈柱浮現其中,各遵其位分落而去,轉身間便不見了蹤跡,而那《八門鎖魂大陣》已然在頃刻間形成。

這般陣法上的造詣比曹魏這等剛突破的陣法大師,要高出了許多。

見此,遠處的敖蒼語氣淡然地說道:「二位如此迫不及待了嗎?」

「敖蒼道友在此,金某豈敢託大?」金知白笑道。

在他眼中,那傢伙雖是年輕,可卻是此行最大的勁敵。

一來對方身負句芒與蒼龍血脈,論跟腳的話,在場的其他修士無出其右。

二來在其身後有修攝和敖橫兩位化神尊者,不知傳了多少厲害的手段下來。

而最讓他感到棘手的是這傢伙彷彿是天生的無情性子,明知此行乃是血祭,卻能一臉平淡地看著生身父母進去。

「知白,相互合作吧,眼下並不是你我分出生死勝負的好時機。」司徒耀緩聲說道。

「如此更好!」金知白頷首說道。

而另一邊,敖鎧搖身一變,風雷涌動之間,化作了一條猙獰黑蛟。

敖蒼輕飄飄地落在了那小屋般大小的蛟首之上,輕邁了一步,渾身上下靈光盛放。

待那靈光漸消後,只見它一改先前的尋常日常的衣著裝扮,穿上了銀鱗鎧甲,頭上盔纓焰焰生光,腰帶盤龍耀彩生霞,上罩紅袍如烈火,而那雙手護臂則是之前催動過的饕餮鎏銀護手。

敖蒼伸手一握,一柄龍蛇交纏的長矛橫現而出。

而在其腳下的敖鎧那一雙青黑豎瞳泛著冷光,隨其心意流轉間,一片片黑甲便從頭到尾覆蓋在了它鱗片上,裹住了頭上的獨角還有那剛勁有力蛟龍利爪。

至於諸如相侯、烏魁、夔勁等傳神親傳弟子也是各施手段,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只不過各族連同大荒聖教的這十八位化神親傳並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玄申、祝游、幽淵、季元、少司秋這五個氏族修士身上。

當察覺到那一道道強橫至極的神念鎖住了自身氣機後,五位氏族修士似乎仿若未覺察到一般,他們該下棋的下棋,喝酒的喝酒,撫琴的撫琴,彷彿各族之間的爭鬥與謀劃都沒有關係。

見此,這些化神親傳弟子卻是不敢率先出手。

雙方之間這般僵持了數十息後,那玄申忽然輕笑了一聲,它從棋盒上取出了白子,落在了棋盤上,而後神色淡然地說道:「你們別想木頭一眼看著我們啊!要不然就乾脆斗個伱死我活,要不然就趕緊去四方殿,要不然只怕會錯失大好機緣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你們不動手,我們自然不會打擾你們的好事。」少司秋緩聲說道。

而幽淵雙手一按,十指壓住了琴弦,冷聲說道:「爾等所造殺業太盛,也不怕死後在陰司受罰,不入輪迴?」

「好了好了,神庭倏然瓦解,陰司神職早已不復了,現如今的修士哪求來世呢?」季元輕笑了一聲。

「幽淵,貴族幽都氏又何必鎮守在陰間五嶽門戶外,不如放開了鬼門關,反正這世間也不怕再亂幾分。古時天地秩序健全,自有因果報應,循環不爽,可如今的世道呢,那是越惡越好啊,不同了!」季元輕笑了一聲。

「好了,莫再抱怨了。」玄申輕搖了下頭。

而後它神念朝著四方傳去,笑道:「諸位,爾等當真以為能拿得下我們嗎?眼下此地禁制雖被爾等各族前輩篡改了幾分,可四海殿終究是我神庭四海之主的行宮所在。爾等或許不知,那初代北海海神禺與東海海神禺京本是父子,眼下季元兄正是出自禺京氏一脈,而歷代的四海海神,也有不少是出自我等各族。當然雖是同姓,氏名還是有所不同的。你們說我們幾個可有手段突破此地禁制破丹成嬰,將爾等斬盡殺絕?」

說到最後面,玄申語氣冷了幾分下來。

對於他們這些有著完整傳承的古老氏族,姓與氏是極為分明的。

姓者,統其祖考之所自出,而氏者,別其子孫之所自分。

只不過那出自所謂大荒餘孽的司寇緩聲說道:「爾等氏族有此後手,司某並不意外。只是你們五個終究是金丹期罷了,想要破解各族大能布置在此的手段,想必也只能動用族中底蘊,如此一來所付出的代價不小吧?」

「自然不小,遠比斬殺爾等所得要大得多。若非不得已的情況,我們也不想動手。此次族中長輩派我們來此,一來是為了四海後裔,二來便是看看當今的修行界到底是變成了什麼模樣。只是卻不想,你們這些所謂的大荒聖教竟將四海後裔屠殺殆盡了,爾等初心不復啊!如今你們更是和各族相互勾結,如此行徑對得起爾等先輩所付出的血汗嗎?」玄申輕搖了下頭。

一聽此話,在司寇身邊的另一位黑袍修士塗目冷笑了一聲:「現如今才來說這些風涼話,你們氏族置身事外,遁世不出之時,又怎麼不說?」

「你所說的倒也沒錯,除了幽都氏外,我們都沒有資格說你們什麼!既然如此,選吧,你們是否要與我們為敵?」玄申緩聲問道。

「希望諸位能信守承諾!」敖蒼輕道了一聲。

「玄某以青陽氏名義保證,如此放心了吧?說來,敖蒼道友你又何必棄句芒血脈而不用呢,你若是……」玄申頷首說道。

「不必了,我在族中過得也不錯,倒是我那便宜小弟左安,他可是天生覺醒血脈啊,你們就不考慮一下?」敖蒼問道。

「他是無相上人嫡孫!」玄申緩聲說道。

此話一出,敖蒼便明白了對方的諸多顧忌。

而在他以青陽氏族的名義保證之下,在場的眾多化神親傳弟子便不再多留,紛紛朝著四方殿疾馳而去。

畢竟對於這些古老氏族而言,他們可是極為看重氏族聲譽。

而望著這些化神親傳遠去,玄申語氣淡淡地傳音問道:「少司兄,可要入殿尋覓王璽殘塊了?」

聞言,少司秋輕搖了下頭:「不必了,當下我已然感知不到王璽所在了。」

「可是被其他修士先登一步了?不對,就算是王璽被其他修士煉化了,你也不會感知不到!除非是王璽寶物自晦,蹤跡難覓,要不然就已不在此地了!」玄申眉頭微蹙了一下。

「我也不知是哪一種。此次出來,族中也無非是讓我看清王璽到底會選擇哪個修士,先知個底。除此之外,不做半點干涉,也做不了什麼干涉!只不過各族化神可真狠啊,數萬金丹竟這般血祭了,也不知是和界外的哪尊邪神建立起了聯繫!若神庭還在時,此舉可最是禁忌啊!」少司秋緩聲說道。

「好了,少說這些,我可不想被這種存在注意到了。」玄申輕笑了一聲。

而另一邊秉正與左丘已然回到了白玉靈舟上,正在靈舟上等候的呂香一見只有兩人回來,眼中滿是疑惑之色。

「兩位師兄,掌門他們呢?」呂香試問道。

聞言,剛鬆了一口氣的秉正,心有餘悸地說道:「他們都死了,此次著實是兇險萬分,我們兩個僥倖撿回一條命了。」

「別開這種玩笑。無咎和德操還在那四方殿中。至於其他人……」左丘嘆了一聲。

「掌門他們都死了?」呂香有些不信地又問了一聲。

他們這才分別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些金丹後期乃至假嬰期的師叔師兄竟都不在人世了!

數百年修行到頭來,終是一場空!

左丘輕點了一下頭,而後輕拍了下他的肩膀,身形落寞地朝前走去。

「別問了,都死了!可惜了文圳若是有此白玉靈舟護身,也許還能保得一命,不過一切都為時已晚了。」秉正輕笑了一聲,臉上不見有半點悲傷,反倒是帶著幾分嘲弄。

一聽此話,左丘赫然駐足,冷聲說道:「在那種情況下,多一件靈寶少一件靈寶,對於結果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你這傢伙莫動搖呂師弟的道心了。還有你維持這具化身,剩下的神念還夠應對在四方殿中的其他道友嗎?」

「師兄竟看出來了,還不算老眼昏花嗎?」秉正咧嘴一笑。

「你從小便是個不安分的,只是不管如何,宗門終究栽培過你,縱然曾將你派出去,可望你還能記得幾分香火情!」左丘緩聲說道。

「升米恩斗米仇,我不是那種人!」秉正輕笑了一聲。

「那你如今這般算計,是打算將老夫與呂師弟一併除去嗎?」左丘冷聲問道。

一聽此話,秉正急忙說道:「左丘師兄,別誤會。我只想弄死呂師弟一個而已,五行傳承這等機緣,想必有過人之處,怎叫我不心動呢?」

「你又非是五靈根。宗門中也有幾份五行傳承,何必呢?」左丘臉色一沉。

「唉,做生意嘛,到最後還不是空手套白狼。呂師弟,你一個剛突破的真人,連境界都還未穩固,就敢來四海殿,這豈不是送貨上門了?就算是機緣在身,想來一身的實力頂破天了也就是金丹中期吧,如此你可怎叫師兄我不心動啊!」秉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你若是強行出手,我自是攔不住。不過師兄還算是有幾分手段,就算你能將我除去,可如今無咎和德操還在,等他們從四方殿一出來便知曉是你所為。殘殺同門乃是宗門大忌,你也不想被師祖他們三位追殺吧?就算是還有後手,若是師祖不惜舍下臉面,請無相上人他們出手呢?秉正,你那魂燈可還在主峰長明殿中,只要有此燈在,師祖他們自有手段尋到你所在,到時候你又能逃到哪裡去?」左丘冷聲說道。

「唉,你說師祖他老人家怎就突破到大修士了呢?」秉正嘆了一聲。

話語一落,他身形陡然變化成了一攤黏稠液體,而後凝成了一隻血色六翅靈蟲,朝著飛舟中的閣樓飛去,飛進了房間內,落在了蒲團上。

見此,左丘招呼了下呂香,緩聲說道:「在無咎和德操出來前,為了安全起見,你都和我一起。」

「多謝師兄!」呂香心情沉重地應了一聲。

「別辜負文圳的一番心意了。」左丘嘆道。

而後他看了下四方殿,又朝秉正所在望了一眼,臉上的顧慮之色絲毫不掩飾。

左丘腳步沉重了幾分,在心中暗道:

「宗門七代元嬰傳承有序,近萬載的底蘊啊,方才造就了如今這般盛況。只是難不成盛極必衰是註定的,這一代當中最有可能結嬰的方游,在最後的關頭出了差錯,而剩下的無咎、德操、秉正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問題,一個個性格乖僻啊!若是這三個當中哪一個結嬰了,等師祖三人都不在了,那他們也不知會把宗門帶向何方?」

而另一邊在房間中,秉正所化的血色六翅靈蟲神念收斂了起來,轉而在那四方殿中,只見一條赤蛟張口噴出了一團熾白火焰,將面前的一道人影吞沒,燒成了灰燼。

只不過那灰燼落入了底下的幽冥血海中,又開始蠕動凝形了起來。

「真是麻煩!」秉正暗道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