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戲如人生

正文卷

第392章 戲如人生

言語之間,呂香滿眼苦澀之意,在其眼中已有些濕潤。

「呦,你這傢伙甭給我來這套。」文圳眉頭微皺地想道。

人族築基修士壽元在四甲子上下,而他們這些青霞宗修士結丹最晚的也不過一百二十來歲,正值中年。

再加上結丹時靈體受天劫淬鍊,因而這面容更顯年輕。

諸如曹魏如今與世俗中那些剛立冠的少年一般,文圳、魏無咎、秉正等三人因年歲較大一些,則是中年模樣。

而素月、雪竹平時服用過駐顏丹等靈丹妙藥,雖已是六百來歲的高齡,可依舊長得春花秋菊般美艷。

然而呂香如今不過兩百餘歲出頭,但是看起來和陳雲洲、岳緯、左丘這三位七八百歲的金丹後期修士並無差別。

因此看著這滿頭白髮的老者眼眶通紅,淚珠先是打著轉,而後才一滴滴地落下來,充滿著破碎悲傷無助之意。

這般無聲哭泣,若是放在那些美人身上,自然是極美的事情,最是能喚起他人的憐惜。

可若是放在一個老者身上,便有些大煞風景了,對此文圳心中也頗感無奈。

幸好為了自身的幸福,曹魏除了給雲珠服過駐顏丹等靈丹妙藥外,還不辭辛勞地給了不少的滋補品為其從內到外駐顏美容。

呂香則挽起衣袖,用袖角輕擦了下淚水,嘆道:

「呂某失態了,讓掌門、陳師叔還有諸位師兄師姐看笑話了!諸位也知師弟乃是五靈根資質,年輕之時僥倖得了些許機緣,但縱然如此也足足修行了兩百年之久,方才勉強僥倖結丹。在宗門修行之時,師弟偶然從飛滕大哥口中得知了四海殿之事,面對這般數百年難遇的天大機緣,自然是心有悸動,可又恐自身修為低微,若是和諸位同行,不免成了拖累,因而這才私下獨行。師弟自從進了這四海殿後,便在此地潛伏了下來,不求有多大收穫,但求平安而已,不想今日……」

言語之間,他以袖遮面,暗中觀察了下眾人的反應。

可當看到曹魏等人皆面露戲謔之色,呂香不禁暗道了一聲:「不是說這些宗門金丹自以為有靠山,一個個囂張跋扈,做事情向來都是不過腦子的嗎,怎麼這些傢伙看起來有些不一樣啊!」

不過事已至此,呂香縱然心有疑惑,但也只能神色自若地演了下去。

因而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兩袖一抖,拱手躬身道:「今日遭此橫禍,全是我心中起了貪念,幸得諸位相救,師弟再次拜謝了!」

說著,他撩起了前襟,作勢欲行跪拜之舉。

「師弟莫要如此生分!」文圳急忙將其扶住。

果不其然,他就知道這些散修能混出頭來,無一不是皮厚膽大心黑之輩。

只不過相比於呂香而言,旁邊的這位曹師弟倒是看得更為通透,明白了宗門本質就是暴力機構,因而還未築基便已謀劃入宗之事。

「多謝掌門!」

言語之間,呂香有些哽咽,又好似引動了內傷,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師弟傷勢未愈,還是與我等同行吧!」文圳面露憂色。

一聽此話,呂香有些猶豫,緩聲問道:「如此自然是最好,只是師弟怕成了累贅。」

「不必擔心,同門之間自當互幫互助!」文圳極為誠懇地說道。

看著兩人上演的這場戲,陳雲洲、左丘兩人早已取酒對飲,而素月與雪竹兩人則各拿著一面梳妝鏡照來照去。

至於秉正想朝著曹魏靠近一些,然而看著對方轉身帶著幽雲與柳煙走到一邊,抱著雲珠坐在了石頭上,從袖中取出了錦帕,而後溫柔地替美人擦拭起了臉上的泥土。

見此他也不好湊過去。

只有岳緯直勾勾地盯著呂香,好似看著一件無上的珍品,嘴角差點都流出了口水。

而感受著這般灼熱的視線,呂香嘴角不禁抽搐了幾下,有種拔腿就跑的衝動。

這種直覺可是救了他許多次。

也正是因此,呂香想要待在文圳真人這位掌門身邊,要不然他估摸著若是獨自離開,只怕轉眼便會落入這位岳師兄手中。

從飛滕口中,他可是了解到了宗門中許多金丹修士的事情。

其中嶽緯身為暗殿殿主,可是曾和前任的暗殿殿主刑棣,從育英山擄掠過當時還是十來歲的年紀魏無咎、雪竹等人。

那育英山坐落在青霞峰附近,就在元嬰老祖的眼皮底下。

此舉可謂是膽大包天!

而岳緯此人對於同門後輩尚且如此,那就更不用說會對他這一個所謂的客卿金丹手下留情了。

至於在飛滕口中的其他人,雪竹懶惰、左丘酒鬼,曹魏好色,文圳穩重,這些倒是不假。

可是那魏無咎宛如兄長般寬厚的這話就有些不妥了,此人渾身上下如此濃厚的血煞殺氣,是他從未見過的。

另外秉正、素月兩人,飛滕倒是沒有提及。

不過看著連曹魏也似乎有些忌憚秉正,呂香也明白對方不是一個簡單貨色。

而能和這些人在一起的素月,想必也不簡單。

在思緒百轉之間,呂香更是忌憚萬分。

「好了,呂師弟,說了那麼多話,想必也口渴了吧。若是不介意,過來陪我們兩個老頭子喝一口吧!」左丘舉著酒壺邀請道。

「呂師弟傷勢未愈,這酒還是不沾的好!」文圳緩聲說道。

「那是喝的不夠多,只要一連喝上十天半個月,這傷也就差不多好了。」陳雲洲笑道。

「妙啊!」左丘笑道。

「多謝掌門關心,不過師叔、師兄這般盛情,師弟自然不能推辭!」呂香拱手說道。

言罷,他緩步朝著兩人走去,盤膝坐下。

左丘翻手取出了一瓶靈酒,遞了過去,笑道:「來,喝一口,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多謝師兄。」呂香道謝一聲,舉壺以敬。

酒一入喉,他本是半眯著的雙眼便猛然張開了幾分,一下子喝了大半壺之久。

待放下了酒壺後,他讚歎道:「此酒……甚好,師弟從未喝過這般佳釀!」

「這不過是柳家所釀的白雲邊,兩百年份的而已,你只要好好待在宗門裡,往後自然還有更好的!文圳,此次出去後,柳家酒業份額應會由曹家經營吧?」左丘緩聲說道。

青霞宗柳家的酒窖,這些年來可是不知道修建了多少個?

柳家又布置了相應的陣法自行調節溫度、濕度等環境因素,一系列流程下來,每年所產出的靈酒足以壟斷青霞宗所治理下的各方修士所需了。

不過這所有權是和宗門共享的。

因而在方游真人隕落於天劫之下,在青霞宗的庇護下,柳家這酒業生意仍有百年的保護期。

只是在此期限內,因柳朝清此人仍未突破金丹後期,所以柳家不管願不願意都要開始讓出一些市場份額,正如以往方家一般,將自家產業移交一部分給宗門打理。

而青霞宗又會將這部分的經營權轉讓給其他有著金丹後期真人坐鎮的家族。

若是連柳朝清也坐化了,那柳家就要讓出更大乃至全部的利益,宗門不可能讓任何一個家族永遠壟斷一個乃至多個行業。

一聽此話,文圳輕點了下頭,緩聲說道:「青幽大荒邊城與百莽山脈坊市的酒業,宗門確實有打算交予曹家打理。德操如今已突破金丹後期,可佔得三成份額,再加上貴夢、貴霆各一成,曹家可佔得五成。」

「掌門師兄,那我們呢?」柳煙笑問道。

「德操若是肯解了幾位的血契那自然也有!」文圳緩聲說道。

一聽此話,柳煙伸出了那分叉的蛇信,在曹魏臉頰上輕拂了一下,笑道:「那還是不要了,妾身可不想離開主人。就算沒有這些好處,想必主人也能餵飽妾身吧!」

「哪一次不是讓伱都吃的都撐不下去了?」曹魏不急不緩地說道。

「吃撐了那也要接著吞啊!」柳煙笑道。

在那呵呵笑聲間,雲珠悠悠轉醒了過來。

她望著曹魏,便順其自然地伸出雙臂挽住了脖子,極為乖巧地說道:「主人,婢子可算又看到你了。本來婢子差點隕落在心魔劫中,可是最後主人說是要拋棄婢子,我便一下轉醒了過來,那一定是假的!」

「傻瓜,自然是假的,主人怎忍心丟下你?」曹魏笑道。

而後他仿若無人一般,伸出手指輕颳了下雲珠那高挺的鼻樑。

見曹魏這般溫柔,雲珠便將臉頰貼靠在了曹魏手掌上磨蹭了起來,露出了一副乖巧模樣。

「婢子也要!」柳煙一下子撲了過來。

見此,幽雲挪了一下,更為靠近了幾分。

只不過當雲珠看到了曹魏手掌上多了些泥土,便催動神念,察覺到了自己眼下這般狼藉的模樣,不禁自責了起來。

「主人恕罪,婢子先去沐浴梳洗一番!」雲珠微微掙扎了起來。

「正好,我們好久沒有洗個鴛鴦浴了。」曹魏笑道。

言罷,他抱著雲珠站了起來,而柳煙則化作了一條小蛇纏上了手臂,幽雲化作一隻小黑豹躍上了肩頭。

主僕幾個朝著附近的清潭走去。

而見此情景,文圳等青霞宗修士已是見怪不怪了,而正在喝酒的呂香則一下子嗆到了,漲紅了臉,連連咳嗽了好幾聲。

「年輕人,少見多怪!」陳雲洲緩聲說道。

「難怪曹師兄有貴夢、貴霆、左安三位天資橫溢的子女,果然非常人也!」呂香嘆道。

「何止呢?」秉正輕笑了一聲。

「難不成還有?」呂香疑問道。

「還有一個,如今也在這四海殿中,那傢伙我可不想碰到。」秉正說道。

一聽此話,呂香更為驚訝,贊道:「如此天驕人傑,世間罕見啊!」

畢竟曹魏此人方才兩百五十九歲,而能讓秉正這般自愧不如,對方只怕並非簡單的金丹後期修士,又因為四海殿元嬰以上不得入內的天然禁制。

如此一來,對方極有可能是假嬰期,且還可能比他更加年輕。

一想到此點,他便大為感慨,這人與人之間果然是不能相比的。

不過這種事情多想無益,他這等天資平平無奇的修士只能以雲海大修士為目標,一步一腳印安心地修行下去,爭取每逢壽元大限前突破下一個境界,如此也就夠了!

「非人,是蛟龍一族!」秉正笑道。

聞言,呂香倒吸了一口涼氣,驚道:「降蛇伏豹與龍搏,這這這……人生當真精彩萬分!」

他頓感手中的靈酒滋味也不再醇美了。

「你不會還是……怎麼了,你常年在幽雲大澤中廝殺,就沒打算放鬆一下,是要求太高了嗎?不過合歡宗的道友倒是不錯,就沒有一些想法?雙方各取所需,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陳雲洲一眼睜一眼閉,用眼角餘光瞄了下。

在輔佐文圳打理宗門之時,那些築基後期的散修名單,他也有看到過。

而呂香此人自然在其名單上。

「哪能呢?師弟只不過是囊中羞澀。」呂香輕道。

去那合歡宗名下的舒春園消費實在是太高了,他實在是捨不得,況且這種事情也太過於浪費時間。

有這份閑工夫,他還不如多吐納煉化些法力。

「下次,老夫帶你過去,我請客!呂師弟想必也還未婚配吧,老夫族中倒是有些剛及笄的後輩,雖只有鍊氣修為,但一個個勝在模樣俊俏。」陳雲洲笑道。

「這不好吧,我都這般歲數了!」呂香有些意動。

「她們能給師弟當個妾室,倒是高抬了,此事就這般定下了。」陳雲洲緩聲說道。

「那就多謝師兄了,師弟敬師兄一杯。」呂香拿起酒壺。

兩人碰了一下。

……

……

而另一邊,在不遠處的一處靈光禁制所籠罩的水潭中。

曹魏坐在了淺顯的水中,背靠著青石坐著,露出了精壯的上半身。

他將頭微微後仰,雙臂搭在了幽雲與柳煙肩膀上,思索著從秉正身上看到的血神子,還有回想著那一雙在冥冥中的眼眸。

「血神子?雖說不知對方底細,但是看這名字,對方極有可能是那所謂的血神,而秉正則是對方所選中之輩,好似那子嗣一般?這提示詞也不靠譜啊,那血神能在冥冥之中發現自己,想必也是一位大能修士,也不知道是否堪比玄申所說的那些參破了所謂元會之謎,從而長生不死的天庭神朝尊主?若是這等人物,想必早已能遨遊萬界了吧?這等存在希望不要跨界而來吧,畢竟我在對方眼中應該比螻蟻好不了多少,應該不至於如此!面對這些不知活了多久的老傢伙,我的時間不夠啊!」曹魏頗為擔憂地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