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落水

正文卷

第227章 落水

一人一豹正交談之時,那石室門口處的禁制靈光光幕中擠進來了一個偌大的蟒首,蛇信吞吐不定,緊接著那十餘丈長的蟒身游曳了進來,蛇盤而起,半身挺立。

而後只見室內瀰漫在空氣中的一絲絲黑紅氣息緩緩地沒入了蟒身鱗甲之下,泛起了微光。

見此,曹魏輕拍了下肩上的黑豹一下。

那幽雲瞬間明白了過來,邁著優雅的步伐朝著柳煙走去,而後張開那犬牙交錯的嘴一口咬住了那蟒尾,將其拖了出去。

蟒鱗在地上玉磚上摩擦著,留下了一道寸深的刮痕。

而石室中只留下了曹魏一人,他用御物之術將手中的納瓶托起在身邊,而後左手拿著那烏木小人模樣的同靈屍器,放在了丹田處,那右手則兩指豎起併合,點在了眉間處,閉目輕念起了那《太陰煉屍法》中的控屍法咒。

此法用的是那大荒神朝時期所通用的修行古語,因年代久遠,極其拗口難懂,且彷彿天生帶著一種祭祀之感。

隨著法咒念起,伴著法力運轉,那烏木小人體表處浮現出了一條條的紅線,將其三關九竅盡數勾連了起來。

待法咒悉數念完,曹魏在那烏木小人眉間滴了一地指尖血,而這時那屍妖忽然睜開了雙目,其中眼白無瞳,忽然間整個眼眶中充斥著猶如蛛網般的血絲,朝著那眼球最中間處不斷地收縮著,看起來有種像是要聚攏在一處的趨勢。

只不過屍妖似乎生受著難以忍受的痛苦,口中發出沉悶的嘶吼之聲,響徹回蕩在石室之中。

一道道血煞氣柱從潭中急躥而起,化作了一顆顆狂搖亂擺的血色骷髏頭在半空中撞來撞去,伴隨著陣陣嚎厲鬼叫聲。

見此,曹魏心念一動,那納瓶中狂湧出一道血柱,在半空中一卷,將那數十顆骷髏頭全都淹沒了進去,隨手傾落而下,悉數從屍妖那青紫光滑的天靈蓋中灌注進去。

做完這些後,他將這仍噴涌著血水的納瓶留了下來,而後將手中的同靈屍器收進儲物帶中,轉身神色不變地走了出去。

隨著衣袖一拂,布在石室外的《太陰煉屍大陣》便完全激起,隔絕內外。

而在室外那大廳之中,幽雲已隱沒著一處陰暗的角落中,雙眸泛著綠光。只不過這條彩鱗蟒正在那白玉磚鋪就的地板上來回地翻騰著,似乎在鬧著脾氣。

不過當曹魏走過來後,它瞬間便安安分分了起來。

「血煞雖能讓你在短時間從二階中期突破二階後期,不過也折了你的潛力。下一次要是還這般鬧騰不聽話,小心我將你剝皮拆骨,明白了嗎?」曹魏從袖中取出了錦帕,一邊擦著手,一邊不急不緩地說道。

聞言,柳煙頓時蜷曲成一團,連連點頭。

當然,此話不過是在嚇唬而已。

這條彩鱗蟒天生御鬼血脈神通,早先曹魏手頭上並沒有多餘的修行靈物,故而托夔叔父帶回宗門代為培養。

如今柳煙早已上了宗門霞光老祖的名單上,乃是為了今後防備或是對付豐山鬼蜮中的那位鬼君所用,已不是曹魏所能自行決定其生死。

如它這般身具御鬼血脈神通的靈獸,在青霞宗中還有幾頭。

只不過它們還只是二階的修為,其神通威能還遠遠不足以那些金丹或是元嬰期的鬼物造成什麼影響。

若是想要起到作用,除非是這些靈獸哪一天進階到了金丹後期,方能對霞光老祖起到幾分幫助。

修行界中,鍊氣尚有可能死於凡人先天武者手中或是軍隊圍剿之下,而築基修士要是疏忽大意,也有可能死在那鍊氣修士手上。

只不過到了金丹期之後,縱然只是個法修,但無需施展半點手段,僅憑著這經過了天劫劫雷淬鍊過後的肉身,也能在千軍萬馬之中信步而行,蠅蟲不落,刀劍不傷。

至此,這些真人已然超脫了世俗凡人所能想像的極限,那就更不用說再往上的元嬰真君。

在元嬰修士這般層次的搏殺之中,除非憑藉著早先布下的大陣,多位真人在聯手下才能堪堪自保。

「主人,那屍妖祭煉的如何了?」隱身在陰暗之中的幽雲問道。

「我已施法解開了此屍天門與明堂兩處要穴,待其吞食血煞,再看那泥丸之中能否蘊養出一絲靈智。若成,便可開始以《天煞煉屍法》將其祭煉成天絕魔屍。這段時間伱且在養屍室外看著,一旦發現有何異常之處,便以催動血契通知,我這邊也會時時刻刻注意同靈屍器的異動。」曹魏不急不緩地說道。

「主人放心。」幽雲說道。

「我且出去一趟,尹椿此人閉關修行向來不過十天半個月而已,我若是在洞府中待了太久,反倒是會讓人起疑。」曹魏笑道。

說著,他施法祛除了身上沾染的屍煞氣息,而後又從頭到腳換了一身行頭,這才朝著洞府外走去。

此刻天上那日頭已過了三桿,山中天氣清爽。

曹魏走下了台階,沿著碎石路朝前走去,而後負手在背順著山中青石長階緩行。

至山麓處時,他耳朵忽然微動了一下,風中傳來的流水聲還有那如鈴般清脆的美人笑語。

待循聲而去,曹魏通過了林間小道,來到了一處由潺潺山泉流水匯聚而成的清潭前。

這潭水極淺,只剛到一人胸前處,水清見底。

而在譚邊的青石上,散落著一件件羅裳,其中還夾著各色花樣圖案的肚兜褻褲。

那琴棋書畫等十二位正值花樣年華的仕女在水中嬉鬧。

當曹魏走近之後,眾人並無受到驚嚇,反倒是一個個欣喜地從潭中跑了過來,直叫一個梅花落雪,花枝亂顫。

「奴婢拜見主人。」眾多仕女列成了一列,在譚邊青石行了一禮。

曹魏來回掃視了眾人,而後俯身撿起了腳邊一件鴛鴦戲水的肚兜起來,緩聲說道:「此物是何人?」

聞言,一位瓊鼻挺秀的仕女出列了半步,納福行禮道:「回主人,此物是奴婢所穿。」

「你叫什麼來著?」曹魏不急不緩地走了過去。

「奴婢賤名知書。」仕女低著頭,急聲回應。

話語未落,或是因為譚邊青石生了些青苔,曹魏滑了一跤,整個人朝前撲了過去,正好摟住了那仕女堪堪一握的光滑腰肢,兩人同時摔進了潭水中。

見此,其他仕女頓時慌亂了起來,急忙入水救人。

只不過曹魏忽然間不識了水性,雙手在水中胡亂地抓著,找尋那著力處。

一時之間,這方原本平靜的清潭波濤翻湧,水花四濺。

如此過了一兩個時辰,等將近午時時候,曹魏反覆試探了潭水深淺後,才想起了自身原是築基修士,而後神色自若地飛到了潭邊。

而剛才為了救人的那些仕女早已是筋疲力盡,但見曹魏身上的衣裳濕透了,顧不得多作休息,便過來侍候了起來,有人為其脫下了濕衣,有人取來了乾爽的方巾為其擦拭了起來。

待差不多後,曹魏伸手從儲物袋中取出了衣裳和靴子,剛一取出來,就有仕女將他手中的衣物接了過去,侍候起了穿戴。

不過片刻後,先前落水的人又恢複成了一副正人君子,謙謙儒雅模樣

「你等休息去吧,莫著涼了。」曹魏緩聲說道,而後朝著山門走去。

待出了那一層淡淡的靈光禁制後,他朝著不遠處的一座別院中神識傳音了一聲。

十餘息後,一位髯須大漢便衣衫不整地牽著踏雲獸車跑了出來。

至曹魏面前時,阮大童有些拘束地說道:「小人拜見尹仙師。」

「把臉上的胭脂唇印擦一擦吧。這段時間,在尹某這裡待著可還習慣?」曹魏從袖中取出了一方錦帕扔了過去。

「這半個多月來,是小人這一二十年來最舒坦的日子,小人也不怕尹仙師笑話,您出門次數不多,我這沒事做,還有靈石拿,天底下這種好事不可見了。」阮大童咧嘴笑道。

他接過了錦帕胡亂地擦起了臉,而後兩三下間將衣襟整好,又提了下腰帶。

做完這些事情後,此人才將手中的錦帕給遞了過去。

「你自己留著吧。我看你倒也不是沒事做,龍精虎猛啊!」曹魏笑了一聲,而後登車坐進了車廂中。

「這不手頭上剛賺了點靈石,尋思著總要花了去。小人沒有靈根資質,如今又已是先天武者,想要成為那大宗師一般的人物,也靜不下心來磨鍊武藝。這想來想去,倒還不如買幾個侍妾,要不然就這樣乾等著仙師,豈不是等同於出家念佛了。」阮大童側坐在了車前轅座上,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拿起了鞭子甩了兩下。

只是他又皺了下眉頭,搖頭說道:「是小人說差了,以前小人也載過那些光頭,這些仙師老爺對於風月之事可是樣樣精通,也不知道他們念的是什麼經,修的是什麼佛?」

「佛法自然是導人向善,只不過所修之人各有善惡而已,所謂修持,不在廟中,只在個人心中。」曹魏緩聲說道。

此話乃是他身為散修時,在那蒼山坊市中結交的同道好友白雲僧人提及過了幾句類似話語,並非原話。

在坊市知味酒肆中,他可是將那老闆娘如此美人視為骷髏。

兩人歡好之時,曹魏正好路過此店,進去打了一壺五鞭酒,曾隱約聽到此人說過:「只要心中持戒,那小僧便不算破戒。小僧乃是出於善心,行布施之舉,老闆娘你著相了。」

而昔日在幽雲大澤中,天魔門、無念寺、百花谷三派弟子圍攻他與魯載、方明三人。

只不過這三宗弟子心思各異,不說通力配合,還有些自縛手腳的感覺。

那次交戰中,天魔門的修士被其他兩派弟子給頂在了前頭,做了敢死先鋒。

至於與之有過幾分交情的白雲,當時已是築基初期修士。他在人群之中,當見識不對,便尋了機會先一步遁走。此人滑不溜秋得像一條泥鰍,不止會打洞,見風使舵的本事也是一流。

「仙師此言倒更像是得道高僧,不知仙師是要去何處?」阮大童笑道。

「昌海商行名下的清源府邸,知道在何處吧?」曹魏說道。

「城中大大小小的街道都在小人腦子裡,每一家每一戶,只要他們沒換地方,尹仙師只要說個地名,小人立馬就能想起來,您坐穩了。」阮大童笑道。

「走吧。往後這得道高僧可不能隨意亂說,要是讓他人聽到了,還以為尹某張狂無狀。」曹魏隨口吩咐了一聲,而後躺在了車廂中的錦榻上閉目凝神。

在修行界中,得道高僧可不是能隨口亂說的。

要是佛修之輩,沒有個元嬰期的修為,那要是便自詡如此,那隻會貽笑大方。

當然真正慈悲為懷中的佛修,也不看重這些浮名。

「小人這嘴上總把不住門,往後一定注意。」阮大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

只不過曹魏並未回應半句。

……

……

半個時辰左右,踏雲獸車緩緩地停在了一處佔地十餘畝的園林別院那朱紅大門前。

「尹仙師,清源府到了。」阮大童輕聲說道。

聞言,曹魏從車中走了下來,而後在兩位青衣小廝的迎候下走進府中。

剛一進去,他就看到一位中年修士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行禮道:「晚輩前院管事柴懷拜見尹前輩。」

曹魏並未見過此人,但也沒對此人認識自己而感到奇怪。

畢竟自從成了昌海商行符師後,那丘昌海只怕早已經他的面目相貌傳遍了全商行上下。如此一來,自然免得有不長眼的傢伙刻意怠慢為難。

「免禮,丘會長可在府中。」曹魏語氣淡淡地說道。

「會長今早和其他商行的會長受城主召見,應該沒那麼快回來。尹前輩不知有何事,晚輩代為通稟。」柴懷恭聲說道。

「不必了,尹某也沒有什麼要事。陳道友可在?」曹魏緩聲說道。

「陳前輩等幾位符師正在府中。」

「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