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小半個時辰後，踏雲獸車行至青雲山下。
曹魏正獨自一人沿山中石階而行，至半山腰處他尋個株臨崖松柏坐了下來，取出了奇花城中所產的靈酒花谷淺斟慢飲，而後暗自思量了起來。
「聽左志和此人所說，九淵天澗中近些年來鯨吞外界天地靈氣的速度加劇了不少，若此話不假，那看來此地距離再一次開啟之期也將近了。只是這月心玉珏到底是哪方小秘境的出入信物，竟讓左家與柳家如此相爭不下。只是既然那位東閣真人能將其讓出來，想必不是早已搜刮過一遍，就是這左柳兩家金丹真人允諾了什麼。」
而後他喝了一口酒，頭靠在那虯曲的樹榦上假寐了起來，衣擺隨風。
天澗位於九淵大荒腹地之中，如今的範圍不過是十餘萬里地而已，尚不到青霞宗疆域一半大小。
而據說在崇吾候與麾下大軍鏖戰各族修士交戰過後，這九淵戰場幾乎是遍布了整個西域，其中空間亂流叢生，久久不能癒合。
時至今日，隨著在戰場最中心地上的天澗鯨吞天地靈氣，這些空間亂流所在之地才漸漸地縮小了起來，到了現在了這般規模。
曹魏在宗門藏經閣中看過不少有關於此地的典籍文獻。
這九淵大荒之所以過了那麼多年還沒有被各方修士搜刮乾淨，靠的就是這些空間亂流。
而在這漫長的時間裡，因為這處九淵大荒半封閉的緣故，誕生了不少外界所沒有的珍貴靈藥或者奇異生靈，吸引前去的修士不知凡幾。
只有在每次鯨吞靈氣修補那破碎空間的這期間內，那裡的危險才會降到最低，不必時時刻刻分出心神去注意一道道突如其來的空間裂縫。
這短暫的期間被喚作九淵靈息，時間並不固定，通常少則三個月，多則一兩年時間。
要不然若是在平常時候，莫說是築基金丹修士了，便是元嬰真君貿然進入其中，也有會隕落的可能。只有那些初涉空間之道的化神修士，或是元嬰後期的大修士，為了提升自身境界才會在裡面開闢洞府安居。
而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這些年來，不止西域本土，還有不少從各方而來的修士，為了尋求機緣，在進去之後便再也沒出來。
不過自然也有一些築基修士從中得到了天大的機緣，從而在修行上一路高歌凱進。
這百花谷、天魔門等西域七大元嬰宗門中有六派的立派祖師便是如此，本是散修或是小門小派的他們在九淵之中或是得到了昔日的大荒遺寶，或是誤入了古修士洞府得到了傳承。
正是這些人作為榜樣，又吸引著後來者前赴後繼。
過了不知多久。
當曹魏再睜開眼的時候，那斑駁的陽光透過了松柏枝葉，在他臉上晃動著。
他肩背蹭了蹭樹榦，舒坦地伸了伸腰，將之前放在一邊的半壺酒飲盡，而後隨手將這白玉酒壺拋入了山崖下，便轉身後去。
「等著吧，過個三五年時間，當這九淵靈息之日，到那時也夠我在這奇花城站穩腳跟了，再看能否尋得機會。急不得急不得，要有足夠的耐心。此次歷練起碼也得在西域待上個二十年時間，可惜了前些年剛納得的諸多美妾，等再回去之時，只怕已是人老珠黃了。待回去之後，麟兒還有他那些兄弟姐妹也應該差不多都成家立業了，看能否生些資質過人的後代。」曹魏輕笑著朝著洞府走去。
在西域這段時間內，他都不打算生育兒女，甚至就算還是與美人歡好之時，也都會將精元先一步煉化。
畢竟他雖然在容貌與法力氣息上經過了《萬靈生化大陣》還有《千幻靈面》兩者的變幻遮掩，但是自身精血並沒有改變。
自從成為青霞宗真傳弟子的這二十年來，他都在宗門內深居簡出，外人倒是收集不到他所留下的血液或是精元等物。
不過隨著兒女長大在外，其他大宗門的修士有的是手段能悄無聲息地取得他們的血液。
這般舉措，也不是針對曹魏一人而已，對於其他真傳弟子也一樣。
而同樣青霞宗也是如此，執法殿所安插在各地的探子只有有機會，便會收集各派真傳弟子或是與其直系血親的血液，將其保存妥當，再通過下線對接的修士送回去歸檔留庫。
只要在南疆之中突然有修士表現出與之前太過異常之處，青霞宗、合歡宗、雲浮宗便會想辦法取得其血液，再與庫中所歸檔的信息，通過血脈追溯之法進行比對。
一旦發現此人確實是其他地域宗門的真傳弟子，那便由金丹真人領著築基後期修為的巡察使過去將人帶回來。
而對於這些靈根上等，只差一步結丹的築基俘虜，就算他們肯投誠，那也沒用。
青霞宗這些大宗門並不缺少築基後期修士，因而多半是不會冒險收容這等背信棄義之輩。
這些人的下場通常只有三種，要不然就直接將其斬殺，此舉乾淨利落，其次便是廢物利用，以那種慘無人性的秘法訓練成死士，又或者直接當成藥奴等耗材。
最後一種便是雙方用來交換俘虜。
曹魏可不想自身落到這種處境，因此便是再如何小心謹慎也不為過。
很快，他便走到了洞府前。
而在洞府外那一處亭廊中，琴棋書畫、春夏秋冬、梅蘭竹菊十二位仕女或是在撫琴作畫，或是在對弈刺繡，風中笑聲清脆如鈴。
那衛驪則獨處在亭中，盤膝打坐，閉目吐納著靈氣。
這十二位仕女一看到曹魏走來，便放下的手頭上的事情，列成兩隊朝其款款走來。
「奴婢拜見主人。」
一聽到聲響，衛驪睜開了雙眼，收功起身。
「尹前輩你可算是回來了。婢子還以為前輩在那快活林中享盡人間極樂不願回來。」衛驪輕笑道。
「那算得了什麼人間極樂，說到底也不過是男女飲食罷了。尹某既能吃得了大魚大肉，也喜歡你這種青菜蘿蔔。」曹魏隨手脫下了大氅，扔給了那站在前頭的一位仕女，而後一手摟過衛驪，朝著那涼亭走去。
「婢子更應該是那牡丹，尹前輩見過這般曼妙身姿的青菜蘿蔔？」衛驪緊貼了上來，吐氣如蘭地說道。
「衛姑娘確如牡丹嬌艷，但是這蘿蔔你不是也吃過了不少？」曹魏笑道。
而後他一把抱起了美人，坐在了亭中石椅上。
等一坐下來，那些仕女早已分工明確，有的便跪坐下來為其脫去了長靴，換上了居家的便鞋；有的則去端來茶水供其漱口潤喉，有著去準備好了溫熱毛巾擦臉。
兩人在亭中交談了許久。
而衛驪忽然嬌呻了一聲：「尹前輩可真是粗……俗！」
見此，曹魏輕搖了下頭，起身朝著洞府而去。
只是他似乎被什麼給攔住了去路，整個人忽進忽出，令在一旁侍候的仕女忍不住上來，在其背後用力地推著。
過了許久，曹魏已是心無雜念，他心滿意足地回到了洞府，在靜室中盤膝坐定，吐納煉化起了靈氣。
……
……
而這時，在奇花靈峰山麓處，那卓維璟兩位築基後期修士正跟隨在一位宮裝仕女身後，亦步亦趨。
「十七弟，二十一弟，伱們兩人在極樂之宴中可有何收穫？」奇花真人緩聲問道。
「回真人，此次為了爭搶月心玉珏，左志和貸了兩千枚，柳長秋則貸了一千枚。等三月期滿後，將獲利一千兩百枚上品靈石。」卓維璟恭聲說道。
「維璟、維廷，七姐早與你們說過了，此地又無外人在，我們姐弟之間不必拘禮。這一千兩百枚靈石有三百枚是你們此次的抽成，至於我這邊分的三百枚，你們兩個也帶回去算一算，平分給其他的兄弟姐妹。雖然分到每個人手中的不多，不過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至於我壽誕生辰便不用特意送禮過來了。」奇花真人輕笑道。
一聽此話，兩人也都放鬆了許多。
卓維璟笑道：「七姐實在是太客氣了。」
而後那中年模樣的卓維廷開口問道：「七姐的兩百壽誕不舉辦了嗎？」
「維廷啊，你說什麼？」奇花真人轉過身來，笑呵呵地問道。
「小弟說錯了，是二十歲生辰。」卓維廷急忙說道。
「還算懂事，不枉我以前那麼疼你。對於一位乾修真人而言，十年才是一歲，你七姐滿打滿算現在也還不到二十，記住了嗎？你要是再說錯話，也就去族中祠堂守幾年。」宛如少女模樣的奇花真人輕拍了拍這位中年修士的臉頰。
「不會，不會再說錯話了。」卓維廷連連點頭。
他們兩人可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弟。
以前奇花真人還是築基中期的時候，她那快要兩百二十幾歲的老父親所納的一個十八九歲的侍妾懷孕，最後生下了卓維廷，可謂是老當益壯。
不過沒過幾年，她這位老父親在策馬揚鞭時，一不小心心情太過於激動沒能緩過氣來，最後死在了又新納的美妾肚皮上。
而這樣一來，奇花真人這一房中就只剩了她一位築基修士，因而自然而然地成了分房的家長，這照顧房中其他修士的擔子就落到了她一個人手上。
對於卓維廷而言，算得上是長姐如母。
「宗門那邊記得幫七姐盯一下，要是丹殿那邊的駐顏丹一旦出爐了，就立馬去換取，可不要讓那幾老傢伙全都搶走了。」奇花真人囑咐道。
「七姐不用擔心，小弟早已派人時時刻刻在丹殿還有外務殿中候著。只要等鄧師叔將駐顏丹煉出來送去丹殿，那這兩邊的管事自然會在第一時間通知到我這邊，到時我馬上就去換取。」卓維廷說道。
「千萬不要出乎大意了，七姐要是沒有拿到駐顏丹，那你這邊就得小心一些了。」奇花真人輕聲說道。
一旁的卓維璟聞言，不禁輕笑了一聲。
「維璟，你也別笑，還有事情要做。要是典當行中有發現能保持這容貌的功法或是丹藥，便馬上要通知到我這邊來。」奇花真人事說道。
「是。」卓維璟頷首說道。
而後卓維廷緩聲問道：「七姐，此次那月心玉珏到底有何說法，為何左家與柳家這般相爭，難不成是他們又在九淵天澗中發現了哪個古修洞府，只能用此物作為信物？」
「其中緣由，我這邊倒也不清楚。不過東閣既然特意將那枚月心玉珏拜託到我手中，看來是為了兩邊都不得罪。不過此物想必就算有古修洞府，也只是個雞肋而已，這裡頭只怕不會有什麼好東西。」奇花真人不急不緩地說道。
忽然她駐足下來彎腰俯身折下了路邊的一朵野花，放在鼻下輕嗅了起來。
「這花可真是香。」奇花真人看起來心情頗為愉悅。
而後她接著朝前走去，緩聲說道：「不過你們兩人到時候也可以盯著他們兩家，如有機會，可千萬別錯過。」
「明白，其實我與維廷兩人也有這種想法，只是擔心不能將其斬殺在天澗中。要是此人一旦脫身，那我們後續有些事情，可講不清楚，萬一家族與左家、柳家交惡，那十七弟可就難辭其咎了。」卓維璟頷首說道。
「在九淵天澗中，修士生死無論，就算他們脫身出去了，又有何妨？宗門法規可不適用在那裡所發生的事情。」奇花真人不急不緩地說道。
「有七姐這一句話，那小弟就放心了。」卓維廷緩聲說道。
「九淵靈息看起來還有三五年時間還能開啟，這段時間就安心下來修行，不要正到了那時候被人打得個措手不及，白白葬送了性命。此次斗獸場中，孟家那活下來的少年情況如何了？」奇花真人問道。
「此人已經被滄怒真人座下的兩位築基後期的管事給帶走了。」卓維璟毫不思索地說道。
「那就好，這幾日我都在和星華道友坐談，無心顧及其他事情。你們兩個回族中後交代下去，從此以後不要摻和天魔門與浩然書院的事情，讓他們自己狗打狗就好。」奇花真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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