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扶光嗯了一聲,輕踮起足尖,親了親他的唇,他陡然按住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剛穿好的外裳,在彼此情濃之際,從肩膀滑落,堆在腳邊上,姜扶光小聲嚶嚀一聲,身子陡然騰空,他抱起她,放到床榻上,覆身過來。
「今天下午陪我?」他問。
他的體溫有些發燙,姜扶光雙手下意識揪緊了身下的鋪單,輕輕點了一下頭:「好。」
姬如玄低笑出聲:「想什麼呢?」
姜扶光有些惱:「沒有。」
「真沒有?」姬如玄還故意問。
姜扶光想打他,扭過頭去,不理他,這傢伙分明有色心沒色膽,動不動就喜歡將她往床榻上抱,可其實,連她的衣裳都不敢脫,親親抱抱,就是他的最大限度。
她能想什麼?!
「我從小到大,從沒人哄過我。」他親吻著她的鬢髮,「你是第一個。」
姜扶光目光輕顫,環住他的腰,輕聲說:「那我以後多哄哄你。」
「要哄一輩子,」姬如玄湊到她耳際,與她耳鬢廝磨,「要一輩子跟我一個人好。」
姜扶光眼睛有些酸澀,輕抿了唇,她壓著心中的歡喜與澀然,小聲道:「好,這一輩子我只和你一個人好。」
「不騙我?」姬如玄抬眸看她。
她用力點頭:「不騙你。」
看著明亮且專註的目光,姬如玄終於感受到被人哄著、偏愛著到底是怎樣的滋味。
他忍不住笑:「我們來拉勾。」
姜扶光伸出小指,勾住他的手指,這時瓔珞的聲音,從外間傳進來:「長公主,大理寺派人送了口信。」
「什麼口不口信,」說了下午要陪他,姬如玄一聽,哪能樂意,黑著臉道,「讓他滾,有什麼事明天再來。」
瓔珞等了等:「是。」
姬如玄悄眯覦了一眼姜扶光,見她微笑看他,也不出聲阻止,臉上也不見生氣,心裡一樂。
嗯,他是不是該賢惠一點?
「等等,」他咳了一聲,又叫住了瓔珞,「大理寺送了什麼口信?」
「承安侯想與長公主談一筆交易,」瓔珞低眉斂目,「請長公主去大理寺監牢一見。」
姬如玄一聽,好事被承安侯攪黃了,那叫一個火冒三丈。
瓔珞故意道:「想來也不是什麼多重要的事,奴婢這就去把人打發了。」
「等等!」姬如玄趕忙叫住她,聽到外面腳步不停,他連忙衝出來,急道,「長公主說話了嗎?你都不用聽主子的吩咐做事嗎?」
姜扶光撿起滑落在地的外裳,穿戴妥當,憋著笑走出來:「你去回了大理寺,孤明日就去一趟大理寺。」
瓔珞低頭憋笑,應聲退下。
姬如玄一臉無語,這主僕倆真是壞透了:「你就不好奇,承安侯找你做什麼嗎?」
想來林氏去水月庵的事,承安侯已經知道了。
「說了要陪你,總不能食言吧。」承安侯就在大理寺監牢,又跑不掉,再說了,承安侯一個階下囚,說要見她,她就要上趕著,馬上跑去見他?
現在是承安侯有求於她。
姬如玄分明高興瘋了,卻故意咳一聲,裝作一副賢惠大度的樣子:「承安侯這個時候提出見你,肯定不是什麼小事,你大可不必為了我,把正事給耽誤了,我沒事……」
「既然如此,那我……」姜扶光憋著笑。
姬如玄睜大眼睛,連忙阻斷了她的話:「不過,他如今一個階下囚,也該晾他一晾。」
說完了,還笑得一臉無辜。
姜扶光滿眼笑意:「你說的都對。」
……
第二日上午,姜扶光一身低調,且避人耳目,悄悄去了大理寺監牢。
大理寺卿范大人,一早就收到了消息,為了遮掩長公主的行蹤,在大理寺做了安排,並聲稱要親自審訊承安侯,一早就到了大理寺監牢,秘密將長公主迎進了大理寺監牢。
范寺卿一臉無奈:「按說案子已經遞交了刑部,大理寺也實不該再拿承安侯的案子勞動您,只是承安侯到底還是國舅,便是獲罪下獄,也該有些國舅的體面,沒法對他用刑,頂多就是餓肚子,熬著他,日復一日地提審,可如此一來,便也招供不盡。」
「辛苦范寺卿了。「姜扶光表示理解。
如毀堤、私鹽、屢次三番謀害長公主這些大逆不道的罪名,承安侯都招供了,唯獨不曾招供通敵叛國一事。
是因承安侯很清楚,以上罪名都是他個人所為,陛下不會牽連無辜,可一旦通敵叛國一事曝露出來,不僅會禍及整個林氏家族,甚至還會牽連中宮及安王殿下。
范寺卿忙道不敢,又說:「昨日,我親自提審了承安侯,為了擊破他的心理防線,將皇后娘娘去水月庵祈福一事相告,承安侯情緒很激憤,隨後便冷靜下來,說要見您,下官尋思著,承安侯或許另有重要線索,這才派人上長公主府遞了口信。」
案子遞交了刑部,就不代表大理寺撤手不管了,而是就現有一應案卷線索,交接到刑部,由刑部進一步調查相關案情,大理寺這邊的案子告一段落,但案子還需繼續查。
姜扶光頷首:「便請范寺卿安排。」
范寺卿引著姜扶光去了大理寺審訊室,審訊室洒掃乾淨,桌上擺了茗茶,及瓜果點心。
不一會兒,姜扶光就看到,身穿囚衣,蓬頭污面,渾身臟污的承安侯,被兩個獄卒押進了斗室。
他手腳都戴著沉重的鐐銬,鐐銬在地上拖拽,發出哐當聲響。
這還是承安侯下獄之後,姜扶光第一次見他,從前氣象威嚴,高高在上的國舅,淪為了階下囚,精神氣彷彿被盡抽一空,髮絲灰白,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英雄遲暮的頹喪老態。
審訊室里只剩姜扶光,扮成影密衛的姬如玄,及承安侯。
承安侯被安置在審訊椅上,有些恍惚地看著眼前的少女:「皇后娘娘因何去了水月庵?」
陛下不容承安侯府,難道連中宮也容不下了嗎?
當真要廢嫡立庶?
陛下對林皇后去水月庵一事,表現得諱莫如深,范寺卿不可能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