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吃力不討好

正文卷

「讓我徹查全國私鹽案,補鹽稅虧空,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是長公主的意思。」

屢次栽在長公主之手,承安侯臉色鐵青。

私鹽一案,查到了林氏族中五房,令陛下對林氏大為火光,可家族分枝,也牽扯不到他頭上。

壞就壞在,長公主還查到,林氏五房每年『孝敬』承安侯府大筆銀子,這筆銀子,就是販賣私鹽的臟銀,經過『集雅齋』生意流通之後,『洗白』的銀子。

承安侯府收了『臟銀』,誰會相信承安侯府和私鹽沒有關係?

這筆『臟銀』就是承安侯府涉嫌私鹽的鐵證。

「因為沒有實質證據,證明承安侯府參與私鹽獲利,就無法定承安侯府的罪,」承安侯雙手握拳,狠狠擊到桌子上,「可徹查私鹽,卻是吃力不討好。」

福安心中也是暗嘆:「私鹽屢禁不嚴,是因私鹽利潤奇高,沿海一帶,鹽徒橫行,千百為群,持械販私,各地官府、世家、豪紳牽扯其中,陛下讓您徹查全國私鹽,是為了將功補過,這差事要辦到陛下滿意,倘若不能查出一些眉目,陛下就能治您一個督案不力之罪。」

「長公主此計十分毒辣,是要藉機分化您在朝中的黨派勢力。」

查出一些眉目,勢必要得罪一大批人。

查不出來,陛下這邊也不好交代。

承安侯默了片刻:「長公主既然查到了林氏五房,繼續暗中調查,定能查到承安侯府身上,她是為了控制杭州郡的局勢,這才將查了一半的私鹽案揭露出來。」

一旦查實承安侯府涉足販私,承安侯府的風光也到頭了。

長公主不會不清楚這些。

但為了新安縣萬民,仍是放下了私怨。

連他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欽佩,還是慶幸。

「好在,長公主沒有繼續查下去,」承安侯蹙眉,「眼下情況,還沒有嚴重到不可控的地步。」

福安低頭不語。

「推一些替死鬼出來,同販私背後涉嫌的世家、豪紳,及官員私下商量,湊一大筆臟銀交公,花錢消災,讓陛下滿意了,差不多也能過,雖然得罪了一大批人,同時也掌握一大批官員的把柄,令他們為我所用。」

這種事有利有弊。

福安點頭:「那杭州郡那邊……」

承安侯蹙眉:「陛下另派了大理寺的官員,前去查明私鹽實況,李太守和王縣令都保不住了,保不齊還會波及浙州大小官員,現在滿朝文武的目光都盯在承安侯府身上,不要輕舉妄動,浙州的事暫時不要插手。」

刑部雖然管天下刑名,但其實管的還是民。

大理寺只要是重大案情都能管。

大理寺歷年來挑選的官員,都是深受陛下信重的寒門仕子,有陛下做靠山,他們很難被世族收買。

大理寺還關聯了皇城司,二者經常協同辦案。

涉及了皇權,誰也不敢輕易染指。

大理寺掌控在陛下手中,就能基本保證吏治清明,司法公正。

這是要拋棄浙系官員,福安心中不由一緊:「這樣一來,承安侯府在浙系多年的經營,也要毀於一旦。」

從皇城司到兵部,再到浙系,承安侯府真是損失慘烈。

他終於理解了,為什麼侯爺要不惜一切代價除了長公主,有長公主在的一天,承安侯府就永無安寧之日。

「對了,」承安侯心中在滴血,蹙眉又問,「新安縣大壩毀堤一事,可有處理乾淨?」

王縣令辦事還是十分牢靠,只是王縣令很快就要獲罪,他擔心王縣令嘴上不牢。

「長公主涉政以來,主張興修水利,讓陛下越來越重視工部,工部得了不少甜頭,故工部向來同長公主同氣連枝。」

「陛下派了溫亦謙查實大壩詳情,對我們很不利,溫亦謙不僅出身寒門,為人也迂腐得很,時常與一幫寒門學子,讚揚長公主有濟世之仁心,更有治世之胸懷,對長公主推崇倍至,是長公主在朝中最忠實的躉擁,這人有些手段,定會想方設法替長公主擺脫干係。」

福安立馬道:「侯爺請放心,毀堤淹田,禍害百姓,這是滿門抄斬的大罪,王縣令就是再蠢,也不會吐露半句,否則他滿門都保不住了。」

死自己一個,還是死全家,是個人都知道怎麼選擇。

承安侯這才放心了。

「再等等,」承安侯緩下了心中的焦躁情緒,「等新安縣的災情奏報進京,就放出消息,大壩因檢修款項不足,檢修不徹底,這才被大水衝垮,將矛頭指向長公主誤國誤民……」

新安縣的災情,一時半會很難估量統計,奏報還沒進京,陛下將長公主拘禁在宮中,是為了保護長公主,不讓長公主受到太大的波及。

但是!

等災情一進京,他就會聯合御史台,及朝中大臣彈劾長公主,要求陛下免除長公主臨朝攝政。

之後挑動杭州郡民怨,呈萬人書,廢除長公主護國封號。

長公主惹了民憤民怨,陛下也護不住她。

再尋個合適的時機,徹底除掉她。

承安侯府的一切損失,都是值得的。

福安想到新安縣及附近縣區百萬民,心口一陣狂跳。

「事後,我會啟奏陛下,讓三皇子同弦照一起前去新安縣賑災,」承安侯深吸一口氣,臉上露了笑容,「林氏在浙州經營數代,多的是人替三皇子籌錢籌糧籌葯,幫三皇子將這事辦得漂漂亮亮,三皇子在弦照的輔佐下,定能將災民妥善安置,三皇子有了賢德的名聲,立儲一事就再無阻攔。」

福安將顫抖的手藏在袖中,用百萬災民為三皇子鋪路,壞事侯爺做了,就為了成全了三皇子的賢德之名,達成立儲的目的。

何等喪心病狂?

……

天幕暗沉,階前雨落紛紛。

杜七匆匆趕到廊下。

世子負手立在廊下,高大挺拔的輪廓,陷在一片晦暗的光影里,越顯得深邃。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書信,猶豫要不要上前。

「什麼事?」東方毓轉頭過來。

杜七惴惴不安,走上前去,猶豫了片刻,遞上信:「侯爺命人送了加急信,似有什麼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