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閻王打架,小鬼遭殃

正文卷

第13章 閻王打架,小鬼遭殃

張德全的乾兒子小德子,坐在一張圈椅上,掀開茶蓋,低頭吹了吹茶,聽著她們哭嚎著喊冤,連茶也不喝了,忽地將手中的茶蓋,用力蓋回茶盞上。

正在喊冤的宮女,脖子像被人用力掐住了一般。

屋裡靜得落針可聞。

小德子將茶盞往身邊一遞,身邊的管事太監立馬接過。

「冤枉什麼?」小德子靠進了椅背里,掐尖了聲音,「連主子也敢編排,自個嫌命長,怪得了誰?」

兩個宮女趴在地上,身子瑟瑟發抖。

「主是主,奴是奴,奴才編排主子,那叫什麼?」

「以下犯上。」

「妄自尊大。」

「奴大欺主。」

「目無尊上。」

「隨便哪一條,」小德子坐直了身子,身體微微前傾,「也夠你們死一百次了。」

兩個宮女哆嗦著嘴,連求饒也不敢了。

小德子輕嘆一聲:「宮裡每年都要死很多人,大多是因為多嘴丟了性命,想要在這宮裡活得長久,就要管住嘴,少說多做,未必能活得長久,但多說少做,肯定是要做一個短命鬼。」

兩個宮女頓時軟倒在地上,驚恐地看著他。

「扶光公主忌諱大,不喜沾惹人命,也算你們走運,」犯到陛下跟前,還能活,不是走運是什麼?小德子就起身了,吩咐一旁的管事太監,「灌了啞葯,送去浣衣局,定能活得長久些。」

小德子站在院子里,聽到屋裡傳來了一些動靜,很快就歸於平靜。

管事太監躬身上前:「公公可還有其他吩咐?」

小德子想到方才幹爹的話,提醒了一句:「閻王打架,小鬼遭殃,這段時間,都把皮子都繃緊點!」

後宮裡有關扶光公主的傳言,究竟是皇后娘娘的疏忽大意?

還是有人渾水摸魚,故意藉機傳到陛下耳里的?

便是見風轉舵,也要靜觀其變,搞清楚了風往哪邊吹。

華液池裡,氤氳瀰漫的霧氣漸漸消散,空氣變涼。

珍珠擔心公主受涼,進殿伺候。

裡頭芳香縈繞,沁人心脾,公主闔目靠在華液池裡,青絲宛如蔓草在水中飄散,美麗的花瓣將她凝脂如玉的身體繚繞。

「公主,醒醒。」珍珠小聲喚她。

「嗯?」姜扶光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緩緩睜開了眼睛,聲音透著一絲沙啞嫵媚,「什麼時辰了?」

「將將到了酉時。」珍珠跪在華液池旁,將公主從池裡扶起。

雪肌膩理,漫著淡淡的粉艷,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荷,許是在池裡泡了太久,姜扶光身酥骨軟,渾身使不上力,半倚著珍珠。

珍珠拿了一條軟巾,將她從頭裹到了腳。

屋裡薰著『薰肌香』,此香薰肌入骨,使人容光煥發,令人不病,是早已失傳的奇香,公主尋了一張殘方,復原了失傳的古香。

姜扶光裸著一雙小足,靠進一旁的貴妃榻里。

珍珠將溫好的蘇合香酒奉上:「蘇合香酒調五臟,卻腹中諸疾,公主方才泡了許久,肌骨經絡都張開了,寒氣易入體內,喝一杯蘇合酒暖一暖身。」

溫醇的酒液入喉嚨,透著濃郁的蘇合芳香,並不醉人。

姜扶光目光輕動:「是以蘇合香炮製的酒么?」

「正是,」珍珠拿著軟巾,為公主絞頭髮,「是北朝使臣帶來的珍酒,內務府前不久送了一些到公主府。」

「有些稀罕,」姜扶光靠在榻上假寐,「嶺南一帶多濕瘴之氣,外祖父早些年在嶺南鎮守,腿上落下了濕邪,將蘇合香酒送些過去。」

珍珠低聲應「是」。

屋裡又恢複了安靜。

等頭髮乾爽後,姜扶光套了衣裳出去。

這時,瓔珞已經從宮裡回來,在房間準備宮宴需要穿戴的行頭。

姜扶光坐在琉璃鏡前,由著侍女為她盛裝打扮:「母妃的身子可有好些?是否要出席今日的宮宴?」

她已經出宮造府,也不好天天往宮裡跑,有什麼事,都是派人進宮傳話。

瓔珞回道:「娘娘貴體需要靜養,宴會上多有嘈雜,便不打算過去。」

姜扶光沒說話。

瓔珞又道:「前段時候,東海侯進獻了一斛紫鮫珠,是難得的稀罕物,貴妃娘娘讓奴婢將紫鮫珠一起帶了回來,還說,」她看向梳妝台前的紫檀木盒,「陛下特地交代,讓公主做一件精緻些的首飾,春搜圍獵的時候戴戴。」

紫鮫珠,名字帶了紫,卻並非紫色,而是顏色純正的粉紅,在日光照耀下,珠上光彩熠熠,顏色由粉轉為紫色,故得了這名。

與東珠一般稀有。

「哦,」姜扶光看向了巴掌大的紫檀盒,語氣帶了一絲玩味,「父皇什麼時候,連我穿戴首飾這種小事都要關心了?」

瓔珞上前打開了盒子。

「便是賞給我的東西,直接命人送到公主府,豈不更好,為何還要讓母妃轉交給我?」姜扶光看了一眼。

九枚圓潤均等的紫鮫珠,整齊排列在盒內,在燭光映照下,光瑩流轉,煜煜輝光,彷彿正在吞吐著氤氳粉霧的蜃珠。

「原就是賞我的東西,母妃因何要等到今日,才叫你一併帶回?」

這些問題,瓔珞自然回答不了。

屋裡靜了靜。

良久,姜扶光淡聲問:「春搜圍獵的鹵簿定下了沒有?」

皇帝出行,內廷會安排出行的儀仗、護衛、衣食住行,以及隨駕出行的文武大臣名冊等等,皆會記錄成冊。

瓔珞搖頭:「內廷沒有將公主府出行的相關簿冊,下發到公主府,暫時還未定下。」

但凡后妃、公主,大臣等,上了品級的,都有專門的一份鹵簿,裡面記載了出行的一應事物,要嚴格按照內廷所擬定的鹵簿安置,以免逾越禮制。

鹵簿不允私自查看。

窺探陛下是死罪。

「母妃可有說什麼?」姜扶光心裡有底了,鹵簿未定,是父皇另有安排,看來這次春搜圍獵不太平啊。

「不曾。」

「不曾啊,」姜扶光眸光微動,彎了彎唇,「那就是,交給我自己拿主意的意思。」

粉瑩瑩的鮫珠,不僅顏色純正粉艷,一顆顆流光溢燦。

確實是少有的稀罕物。

她不稀罕。

肯定有人稀罕得要死。

她笑了笑:「我記得姜寧瑗最喜歡粉色,她若是知道,我有一盒這麼稀罕的紫鮫珠做首飾,怕不是要鬱悶死了。」